第十二章 異僧傳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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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而人向以他的馬首是瞻,遂也一左一右停在他的兩旁,注視着那鼾睡中的和尚。

     隻見他手足動了一動,緊接着呵欠連連,似覺餘困未盡,貪睡懶起。

     瓊娘見他一身破衣,那副貪睡的懶像,雖然無法窺他一身全貌,也不覺嗤的笑出聲來。

     那和尚睡中吃語道:“有些小妮子笑我和尚懶,那是她自讨苦吃,有一天大難臨頭,哭還來不及呢!别以為那小子保得住人,他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酸秀才如不大發慈心,牛鼻子和我這狗肉和尚,如撒手不管閑事,想靠着幾個後生晚輩,傳他那點鬼劃符,和人家比高低,那真是不知自量!” 瓊娘大吃一驚,知道這和尚與玉郎那再傳恩師,可能極有關連,正想示意麟兒,一同上前以禮相處,不意那和尚卻于睡夢之中瘋瘋颠頗地唱了起來,唱的是: 真是假,假是真! 是非恩怨何時了。

     琵琶一曲心萬重。

     看千丈狂濤, 陰-四合。

     自有那: 霞飛玉笛, 劍震風雲。

     佛身似菩提。

     心如明鏡。

     浩然之氣塞長空! 青蓮師太,一聞來人此歌,不由心中一震道:“這位老前輩。

     身在佛門,殺心好重!” 那和尚口中叽咕道:“而今好人真難為,我這狗肉和尚,因看不慣那批魔崽子,原想找個小徒弟,傳他幾手,一方面叫他服侍我和尚,替我跑跑腿,沽酒買肉,叫我這種快要西登極樂的人也快活一下子,再則也可由他出手殺殺那批魔頭的火氣,卻不意竟有人說我殺心太重,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這還不說,偏生我想找的那徒弟,仗着臉兒生得俊,長日裡在脂粉堆裡打滾,看情形,他不但不願做和尚,要想使他離開女人,他也不願意呢,無怪酸秀才和牛鼻子笑我無事找事,自尋煩惱,而今我也懶得管了,吃過狗肉,再找個清靜地方,睡它一覺,免得那對賊眼,灼灼偷瞧,惹人嫌厭!” 也不知他從什麼地方,拿出一腿熟肉,竟躺在石縫裡大嚼起來。

     麟兒一見機不可失,竟長笑一聲道:“老前輩,有肴無酒,豈不可惜?麟兒為你送酒來了!” 聲落人到,那身法卻極為幹淨俐落。

     和尚聽說有酒,忙不疊一躍而起,眯着兩條細眼,瞪着麟兒問道:“你手中持的真是酒嗎?” 麟兒笑道:“晚輩在長輩之前,哪敢說假?不過這酒不是什麼佳品,陳年茅台,年代卻不過十年以上。

    ” 原來麟兒囊裡還有幾件空瓶,瓊娘恐玉郎有時需酒,隻要一落腳,就設法把它儲滿,以備不時之需,不意此刻果然用上。

     那和尚且不答理,劈手把酒接過,又從那破得不能再破的衣服裡,拿出一隻大粗碗,看情形,自從他用起就沒有把它洗過,他把瓶中的酒倒在碗裡,恣意暢飲起來。

     瓊娘見玉郎已和和尚答上話,也與惠元兩人雙雙撲到,仔細把和尚一瞧,幾乎忍不住笑了起來。

     原來那和尚打扮得非常滑稽可笑,一顆光頭,中部凸起,恰似頭上放着一個大饅頭,長眉毛,細眼睛,瞻鼻,闊門,虬髯滿面,兩耳垂肩,腰粗腿壯,身體原極魁梧。

    但他穿着一件破僧袍,那僧袍袖口大,腰身細,看起來非常礙眼,僧袍原是百孔千瘡,那補綴之處,卻是有紅有綠,東一塊,西一塊,五光十色,怪異非常。

     他身後卻背着一具很精緻的絲囊,内藏饒钹一副,徑可逾尺,精芒電閃,耀眼生寒,以他這身鴉衣百結的裝束,配着這副佛門法器,愈顯得極不調和。

     他那吃相,更饞得使人不堪人目,不管臉和手油垢有多厚,左手卻抱着一條熱狗腿,連肉帶骨,虎咽狼吞,恰似餓牢裡放出的囚徒,以終年難得一飽,見着東西,連注命也顧不得了。

     看他年齡,卻在六十以上,可是全身動作卻敏捷異常,光着一雙腿,赤着一雙足,汗毛糾結,污泥滿布,恰似野人一般。

     瓊娘年紀輕輕,雖然非常莊重,卻帶着三分童心,見他狗腿吃完,酒也剩不了多少,遂嬌笑道:“老前輩,吃飽了沒有?我囊中還有酒菜呢,如不嫌棄,待我一并奉上如何?” 那和尚卻咧嘴大笑道:“誰說和尚不交桃花好遠?我年紀一大把,偏生有人家的小媳婦看上了我,能得美人青睬,哪能不痛飲一醉?” 這一說,把瓊娘羞得霞飛兩頰,愧恨得無地自容,兩手捧着臉,扭轉嬌軀,不敢再看。

     那和尚卻把臉容一整,大聲問道:“怎麼啦?一下子就變了心麼?敢情你這種甜言蜜語,卻原是欺我這個瘋和尚,這且不談,答應送我的酒菜,卻不能賴掉不管!” 瓊娘嬌咳道:“還尊你是長輩呢?瘋言瘋語,這個大小也沒有,有酒肴,偏不給?” 那和尚手摸光頭,把肩一縮,大笑道:“想不到我和尚争強好勝,卻受你這妮子一頓奚落,他日遇了魔劫,那些臭小子來找我和尚,我也懶着不管了!” 瓊娘氣道:“誰要你管,士可殺,不可辱!男子女人,誰都一樣!” 麟兒趕忙喝道:“瓊姊不得無禮,還不快把酒菜奉上!” 瓊娘嘟着嘴,從羹中把攜帶的臘肉、風雞、魚幹、肉脯之類,一并取出,連僅有的兩瓶上等竹葉青,也擺在他的面前。

     惠元也知湊趣,朗笑道:“老前輩好欲,我這兒還有兩瓶汾酒呢!待弟子也來孝敬孝敬!”于是也送上兩瓶。

     怪和尚一見有這麼多酒物,不覺口角流涎,贊聲不疊道:“我和尚寄身佛門,早應列坐佛祖的蓮花座下,就是這點受賄的毛病怎麼樣也改不了,所以還是狗肉和尚一個,我也得其所安。

     你們能投我所好,實獲我心,窮酸和牛鼻子,性情與我原不一樣,我早勸他們出手管管閑事,可是他們前怕狼,後怕虎,一舉一動,顧慮特多,我忍耐不住,一氣之下,隻好溜了出來,這一趟,我吃得酒醉肉飽,總算得着甜頭,跑回去,決計把他們兩位拉了出來,以免拖欠人情債。

    ” 瓊娘見他瘋言瘋語,自斟自飲,頗為有趣,一雙妙目,不由時常向他打量,卻也看不出這和尚有什麼過人之處。

     和尚見她望着自己喝酒,偏将兩手在身上搔個不停,指甲中的垢膩卻一一彈向杯中,那情形,極使瓊娘心頭作嘔,他卻向瓊娘笑道:“你是不是也想飲一杯,我這碗中存餘之物,卻是甘美異常,看你像貌生得美,連我和尚也愛,就把碗中這點酒,賜你飲了吧!” 瓊娘正待憤然拒絕,麟兒忙笑語道:“老前輩遊戲風塵,既有如此厚賜,瓊姊還不趕緊謝過!” 俏瓊娘一見玉郎拿話點醒自己,趕忙跪下,就着和尚手上接過那隻粗碗,因為髒得不敢看,遂緊閉星眸,把碗中餘酒一口氣喝下,說也奇怪,那碗端在手上,似乎覺得又腥又臭,可是酒下喉嚨後,突覺一股純陽之氣遍布全身,頓覺神清氣爽,芬芳滿頰,知道眼前所坐的,确是一位絕世高人,守着真人不露相之義,故意裝成這種瘋癫模樣,忙叩謝道:“晚輩薛瓊娘,拜領前輩厚賜!” 那和尚眯着一雙細眼,笑道:“而今,不會罵我和尚太髒了吧,趕快起來,地下才髒呢!” 瓊娘含笑而起,俏生生地回到玉郎身前。

     惠元嚷着不依道:“者前輩,你多偏心,籍着賜酒而名,不知酒星面放了什麼靈藥,我一身功夫太差,為什麼不給我吃一點?” 和尚毫不以為忤,微笑道:“我身上哪有什麼靈藥?給她吃的,原是我身上的膩垢,你要吃,我還有!” 果然,他那又黑又髒的手,朝着身上一陣亂抓,不一會兒,指縫裡卻充滿着膩垢,碗裡倒過酒,遂把指甲輕輕一彈,指垢入酒溶化後,他更似有意似無意地張口一唾,一口黃裡帶綠的濃痰,浮在酒面,不要說吃,看着就夠人嘔吐三天,他笑眯眯地招呼惠元道:“你不是說我偏心嗎,這酒比她喝的弄得更髒,就把它賜你如何?” 惠元皺了皺眉,一臉困惑,星眸泥瞪着麟兒,現出了乞憐的眼色,那情形,明是求盟兄示意,到底吃也不吃? 麟兒含笑點點頭。

     惠元無奈,隻好接過腕,像吃毒藥似的,連痰帶酒,一飲而盡。

     事情也奇怪,酒一下肚,突感一陣惡心,怎麼樣也按捺不住,隻好“哇”的一聲,刹那間嘔吐大作,連苦水也吐了出來。

     那和尚卻拍手大笑道:“我知道女兒家表面愛幹淨,其實很髒,男孩子卻适得其反,所以那妮子吃了指垢,若無其事,你呢,連什麼也都吐了出來,我和尚如不把你這種嘔吐止住,說和定你得恨我一輩子,這藥丸,賞了你吧!” 也不知什麼時候,他手中拿着一顆黃豆大的丸藥,奇香撲鼻,藥由麟兒接過,納在惠元口中。

     丸藥人門,清涼逾常,芬芳滿頰,不但嘔吐立止,而且一身也似乎輕了很多。

     惠元知道這位風塵異人,嬉笑怒罵,莫不合有深意,且先不問他要使自己盡情一吐的理由,先得謝過人家成全自己的恩德,忙向前跪謝道:“晚輩謝過長者恩賜與成全,愛護之情,自當銘感終身。

    ” 那和尚卻笑答道:“不恨我就算好了,還談什麼感激呢?能一向上,總有一天,我叫那位彈琵琶的小妮子,和你在一塊兒便了!” 說完,打了幾個哈哈,把石上的菜肴,撈而盡之,瓶中的酒,更是飲得一幹二淨。

     麟兒見他舉動雖高,但無一不含着深意,隻是,為何要使惠元嘔吐,卻推想不來,暗道:“我何不就惠元吐出之物,察看一番,應可獲得結果!” 經過詳細檢查,發覺惠元吐出之物,尚有不少黑色血塊,麟兒心頭不由大吃一驚,暗道:“這位老前輩,真是功高莫測,惠元受着陰山袁素涵的毒藥不少,卻沒想到他内髒裡還潛伏着殘餘毒素,這東西如不把它吐出,時日一久,一經發作,至感困難,這位老前輩遊戲風塵,表面上滑稽突兀,但一雙神目卻明察秋毫,當今之世,真無人能與之比拟了。

    ” 想到此處,忙近的叩拜道:“老前輩嘯傲煙霞,功臻絕頂,一舉一動,莫不寓含深意,晚輩何幸,得親尊顔,尚祈不棄愚頑,賜予教誨,能消滅于來茲,則晚輩雖粉身碎骨,亦無憾可言。

    ”說完,竟以參師大禮,恭恭敬敬地磕了四個頭,才起身垂首靜立。

     那和尚哈哈一笑道:“你是不是司馬紫陽教出來的徒弟?” 麟兒忙點頭稱是。

     和尚笑道:“難道他也是一位酸丁?” 高!麟兒正容答道:“恩師為三清正統弟子,但對儒道,學養極高。

    ” 和尚眯着一對細眼,把麟兒上下打量了一個夠,才咧嘴笑道:“我知道他是太玄牛鼻子的嫡傳弟子,不料他卻變得如此酸溜,看情形,你倒是很适合我那酸丁的脾胃,但是我和尚卻不願意要你,因為人家看我這副髒相,身旁卻有一個活象大姑娘一樣的徒弟,豈不把人笑掉大牙?而且,你一心一意地在妮子們身上用功夫,師父傳的技藝,你哪有心情去練?這且不說,再看你雙眉帶煞,未來魔劫重重,有了你這寶貝徒弟,我哪有閑情去淌這趟渾水” 惠元人至天真,膽子也大,他見怪和尚故意刁難,竟不等他說完,卻從旁插嘴道:“麟哥哥,你要想向這位老前輩學功夫,真是找錯了人,陰山五魔,天下無敵,老前輩功夫雖高,哪能打得過他們五人?再說出家人,原是出而遁世,如果不怕麻煩,他也就不會出家了。

    ” 瓊娘知道惠元拿話擠他,遂也嬌笑道:“麟弟弟,你真是太認真了,而今武林中的人,誰不知道通權達變,無事好話講盡,有事卻畏首畏尾,老前輩雖然喜歡提攜後進,但遇上這麼強烈的對手,他哪能不顧厲害,傳你武功?你未免想得過份天真!” 怪和尚把眼睛一翻,雙目中神光進發,笑罵道:“你這兩個小鬼真可惡,心眼比他壞多了,他還一本至誠地和我直說,你們卻請将不動用激将,你怕我不知道麼?徒弟收不收,此時暫不決定,不過,我得試試他的武功,真要手頭太軟,我兄弟三人,得把他從頭教起,那得消耗多少時日。

    倒不如由我兄弟三人聯合動手,把那幾個老魔頭一舉收服,豈不省事。

    就是有違初意,那也顧不得許多,他如果确是可造之材,由他出面與人作對,這樣,我們就可少作許多殺孽,同時又有衣缽傳人,真是一舉兩得?” 他從石上立起身來,笑對麟兒道:“你有什麼功力,隻管盡量使出,不必有所顧慮。

    ” 麟兒正容答道:“弟子遵命就是!” 和尚道:“那你就抽劍發招吧?……” 麟兒天真稚氣地一笑道:“弟子也想用肉掌,接接師父巧招” 和尚大笑道:“好!打痛了,可不準哭!” 惠元也朗聲一笑道:“麟哥哥的拳招,至為厲害,你老人家說不定要吃虧呢?” 麟兒笑斥道:“元弟不得亂說!”又向怪和尚微笑道:“師父,請恕弟子無禮!” 話聲甫落,略閃身形,捷似飄風,右手食中二指,輕輕朝和尚臂上劃去。

     這原是昆侖派的鎮山神技,一陽天罡指,一經使出,退風如剪,毀柔克剛,厲害已極。

     隻聞一聲輕笑,麟兒摹覺眼前一花,頓失和尚所在,他原熟娴昆侖絕技靈猴幻影之術,知道對方這種奇異變化,原也是輕身功夫的一種,決非什麼荒誕不經的法術之類,不巧轉身形,和尚一定要在身後出奇制勝,而旦也知道這前輩的動力,比恩師紫陽真人要高出很多,不用昆侖派的失傳絕學與自己所悟出的神奇功力,很難在他手上走過七招八式,麟兒幼年習武,一身已練得柔若無骨,手與腳可從四方八面打出。

    在迫不及待之下,竟反轉右手,疾從身後打去,太清罡力一出,罡風之内,隐藏力道千鈞,隻一下,就把身後封住。

     正待回身運掌,摹覺紅綠光影一閃,怪和尚卻仍立在他的身前,那紅綠光影,正是他那破爛憎袍上補綴之處。

     隻見他神色莊嚴問道:“昆侖派的幾種鎮山絕學,難道均已被你獲得?” 麟兒點點頭。

     那和尚卻縱聲一笑道:“如此極佳,牛鼻子對這種絕學,至為稱許,如今絕不準你藏私,看你能在我手底下,可走多少招式!” 不等話完,右掌往前一推,不帶一點風力,可是麟兒頓感呼吸迫促,兩眼直冒全星,耳中脹痛,立覺失靈,知道這是玄門中一種無上絕學,六合神功。

    用太清罡力來抵禦這種奇異絕學,竟絲毫不起作用。

     麟兒大吃一驚,暗道:“這種奇異武學,兩百年前,武林中即未聞有人使用,恩師見聞極廣,雖曾道及,但他也隻聞而未見,不圖這位前輩,竟身懷此種絕學,甯非異事!” 忙将丹田之氣往上一提,身形往下一坐,右掌由下而上,經天疾轉,卷起一般狂風,緊接着身形一縱,躍出七八丈遠,才脫離和尚那奇異掌功的範圍。

     為逼退和尚追擊計,不待人家近前,麟兒也将雙掌往前推。

     用太清罡力直對和尚擊去。

     怪和尚一見麟兒竟能逃出自己的六合神功,而且用道家最厲害的太清罡力實施還擊,不覺驚異逾常,大聲贊道:“好小子。

     據我看,大玄那牛鼻子,也不是你的對手啦!我狗肉和尚,倒小看了你。

    ” 惠元招手笑道:“老前輩,你也嘗到了麟哥哥的厲害了吧,注意他已運用斬龍掌和你搶功呢!” 麟兒果用“力士擒龍”的精奇招式,五指如鈎,直向和尚的前胸抓來。

     和尚亂叫道:“好小子,你這算什麼?雖然不是想要和尚的命,也是想把我這件百結僧袍,據為己有!” 接着又亂嚷道:“你也嘗嘗這一招!”掌随聲出,勁風如濤,隐蘊雷聲,逞向麟兒前胸,激撲而至。

     麟兒以掌風來勢太猛,不敢硬接,竟使出從天音奇樂中悟出的一種奇異步法,人如陀螺一樣,滴溜溜地回旋轉動,那身子更順着旋轉方向,快如石火電閃般地向着和尚側面奔去,同時左右掌連環施展,乾元太清交互出手,刹那間,罡風彌漫,勢如倒海排山,疾從和尚四方八面,卷攻而至。

     蓦聞一聲清嘯,聲如鳳吵龍吟,怪和尚雙掌合什當胸,雙目中神光電閃,足踏星蹿,身遊四方,順着麟兒掌風來勢,立将雙掌往前一推一開,那淩厲罷風,似被一股無形力量全部擋回,同時他朝麟兒喝道:“注意我的身形步法手法!” 隻見紅綠光華連閃,怪和尚業已穿入擋回的罡風之中,右手順着罡風之勢,往上一托,似有一種勁力,将那力道撐住,同時旋手一轉,又往前一送,那淩厲的風勢竟轉了一個九十度的角度往前打去。

     他又朝麟兒說道:“這種旋乾轉坤的手法,必須内功深厚,看你所發出的罡風,似是昆侖派的鎮山神功太清罡力,内功已具有七成,你可将真力凝運掌上,使罡風介于欲發未發之間,硬将來人掌風封住,而後因勢利導,則可為所欲為,你那斬龍掌,我未窺全數,可盡量施展,我以佛祖的龍虎三十六式和他雪山成道時所細的牟尼身法,揉合并用,倒要着看你如何斬我這條酒龍!” 惠元朗聲一笑道:“麟哥哥,你用遁龍椿先行把他縛住,再用寶劍割取龍頭,不就得了嗎!” 話聲甫落,怪和尚業已施展那奇異身法,果然是龍飛虎躍,巧縱輕登,麟兒将七十二式斬龍掌盡量施展,并将全身真力凝運掌上,刹那間,兩條人影,乍合乍分,罡氣彌漫,風雷并作,山戀上,蕭蕭葉落,中空裡,斷枝橫飛,那聲勢,駭人已極。

     怪和尚邊打邊講,招招指點麟兒,這孩子,天資極高悟性超人,一邊凝神傾聽,一邊注意和尚身法手法步法,眨貶眼,斬龍掌業已使完,麟兒身上,竟被和尚打了四掌,隻聞怪和尚笑道:“小子,你打輸了吧,慢慢來,注意使用巧勁。

    ”又一招一式地向前逼攻,并教麟兒趨避攻擊之道,把美麟兒弄得喜極忘形,前輩師父不住地亂叫。

     青蓮師太和袁玉英兩人,這時也上前觀戰。

     那和尚卻笑嘻嘻地道:“我這狗肉和尚,總算不寂寞了,有了伴侶,還打什麼呢!”事實上,他那龍虎掌法業已傳完,藉故收招,兩人同向旁邊一閃,老和尚恍同沒事人兒,美男子額角問已見冷汗。

     瓊娘惠元對麟兒自是關懷已極,看他那種狼狽樣兒,惟恐狗肉和尚捉弄他,忙跑近他的身旁,先将他身上仔細打量一番,瓊娘眼尖,隻一看,不由得驚得幾乎跳了起來? 麟兒知道這位瓊姊姊,一定看出了什麼毛病,忙握着她的手,笑問道:“你發現了什麼?快說?” 惠元順着瓊娘驚慌的目光看了一眼,不等瓊娘答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