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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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過來,那個舞伴不見了。

    “把他我,你這個女扒手!”那個可怕的女人喊道,——一點不錯,就是她!她的喊聲震得四壁發出刺耳的轟鳴,而那冰冷的手指又緊緊地扣住她的手腕不放。

    依萊娜奮身反抗,同時聽到自己在叫喊,是一聲驚恐中慌亂的尖叫,但那個女人更有勁,扯下了她的珍珠項鍊,同時把她的上衣撕下了半邊,使她的胸脯和臂膀全都裸露出來,上面隻搭着向下垂挂的撕碎的布片。

    忽然,人們又來了,他們在不斷增長的喧鬧聲中從所有的大廳裡湧到這裡來,呆呆地面帶譏笑地望着她這個半裸體的婦女和那個正在尖聲喊叫的女人。

    那女人喊着:“她從我這兒把他偷走了,這個娼婦,這個。

    ”依萊娜不知道身子往哪裡藏,眼光往哪裡看,因為那些人越走越近了,充滿好奇的嘴臉一下子就被她裸露的上身吸引住了,而現在,當她遊移不定的渴求救援的目光避開他們時,她突然看見她丈夫站在暗處的門框裡,右手藏在背後。

    她大叫一聲,從他眼前逃開,跑過幾個房間,看得眼紅的人群在她身後橫沖直撞,她覺得她的上衣向下滑得越來越厲害,她幾乎都拉不住了。

    這時,一扇門在她面前砰地開了,她迫不及待地沖下樓去,想脫身,但在樓下又是那個卑鄙的女人穿着毛料裙子張牙舞爪地等在那裡。

    她跳到一邊,像瘋了似的朝遠處跑去,但那個女人從她身後猛撲過來,她們倆就這樣在夜色中沿着長長的寂靜的街道追逐着,連路燈都彎下腰來譏笑地向她們眨眼。

    她聽見身後老有那個女人的木闆鞋格格地響着,但每當她來到一個街拐角,那裡就跳出那個女人來,在下一條街拐角還是照樣,她埋伏在所有的房子後邊,牆左牆右。

    她總是先一步守在那裡,簡直是多得不得了,無法超越,她總是從前面跳出來追捕她,依萊娜已經感到兩膝不聽使喚了。

    不過終于到了她的家,她直奔過去,但當她一把拉開門的時候,她丈夫卻手裡握着一把刀站在那裡用威脅的目光凝視着她。

    “你到哪兒去了?”他甕聲甕氣地問。

    “哪兒也沒有去。

    ”她聽見自己說道,可馬上又聽到身邊發出一聲尖笑。

    “我看見了!我看見了!”那個女人突然又站在她身邊了,她狂笑着,譏諷地喊道。

    她丈夫把那把刀舉了起來。

    “救命啊!”她喊出聲來。

    “救命啊!”……她兩眼發直,那驚恐的目光跟她丈夫的目光碰在一起了。

    什麼……這是怎麼回事?她在自己的房間裡,吊燈閃着黯淡的光,她在家裡躺在自己的床上,原來她是做了一個夢。

    但她的丈夫幹麼坐在她床邊,像對待一個病人似的瞪眼瞧着她呢?是誰把燈點着了,他為什麼這樣嚴肅、一動不動地坐在這兒呢?她吓得要死。

    她不禁朝他的手看了一眼:沒有,手裡沒有刀。

    她慢慢地從昏沉沉的睡夢中醒來,夢中的景象仿佛無聲的雷電不見了。

    她想必是了一個夢,大聲說過夢話,他驚醒了。

    但他為什麼這樣嚴肅,這樣鑽心,這樣無比嚴厲地看着她呢? 她強作笑臉,說:“怎麼,究竟怎麼了?你為什麼這樣瞅着我?我覺得,我是做了一個惡夢。

    ’’——“是的,你大聲喊過。

    我是從那間屋子裡聽到的。

    ” 我喊什麼了,我洩露了什麼呢?她心裡是不是怕他知道了什麼呢?她幾乎連擡眼再看看他的目光都不敢了。

    但他卻低頭異常安詳、嚴肅地看着她。

     “你怎麼了,依萊娜?你有什麼心事吧。

    這幾天你完全變樣了。

    你的生活好像發熱病似的,瘋瘋癫癫,心神不甯,在睡夢裡還大喊救命。

    ”她又勉強地微微一笑。

    “不,”他堅持下去,“你好像有什麼事瞞着我。

    你有什麼憂慮,還是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