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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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識的犯人大笑着說,“是我抓住了他,他該知道這一點。

    僅此一點我已心滿意足了。

    ” 另一個犯人看上去面如土色,除掉左邊面孔上有一塊舊傷疤外,整個面孔都已經布滿新傷,被抓得血肉模糊。

    他氣喘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一直等到給他們兩個分别戴上手铐,他還倚在一個士兵的身上以支撐自己不緻跌倒。

     他的第一句話是:“向您報告,衛兵,他企圖謀殺我。

    ” “我企圖謀殺他?”我認識的犯人蔑視地說道,“我既有企圖,又為什麼不殺他?我抓住了他,現在交給您;我所幹的就是這件事。

    我不僅沒讓他從沼澤地逃走,而且把他拖到這裡來,拖了長長一段路才拖到這裡。

    像這樣一個混蛋還裝什麼正人君子?現在監獄船又經過我的手把這個正人君子請回了。

    我會謀殺他嗎?我把他揪回來,不是比謀殺他更有價值嘛!” 另一個犯人還是不斷地喘着氣,“他企——企圖——謀殺我。

    你們可——可以作證。

    ” “聽我說!”我認識的那個犯人對巡官說着,“我隻身一人幹淨利落地逃出監獄船,而且一舉成功。

    要是沒有發現他在這裡,我說不定已經逃出這塊凍得人要死的鬼沼澤地——不妨看看我的腿,腳鐐不是沒有了嗎?難道我會讓他逃跑?難道我會讓他用我想出的方法達到他的目的?難道我會讓他把我當作工具,一次一次地利用我?不,絕不。

    即使我死在這水溝下面,”他舉起戴手铐的雙手用力地對着這溝渠猛然一甩,說道,“我也要緊緊不放地抓住他,讓你們平平安安地把他從我的掌握中逮走。

    ” 另一個逃犯顯然對他的同伴害怕至極,隻能反複地說以下的話:“他企圖謀殺我。

    要是你們不及時趕到,我早就成為死人了。

    ” “他在撒謊!”我認識的那個犯人用兇狠的語調說道,“他是個天生的撒謊精,死也不會改變他撒謊的本性。

    看他的臉,一切的謊言都刻在上面。

    叫他用眼睛望着我,你看他敢不敢。

    ” 另一個犯人費盡了氣力想做出輕視的微笑,然而,他的嘴雖然神經質地動了幾下,最終還是沒有表現出微笑的表情。

    他望了一下土兵,又望了一下沼澤地和天空,就是不敢正視一下對方。

     “你們看到他了嗎?”我認識的那個犯人寸步不讓地說道,“你們看到這個惡棍沒有?你們看到他那搖尾乞憐、飄忽不定的眼光了嗎?我們過去一起受審時他就是這副樣子。

    他從來不敢對我正眼看一下。

    ” 另一個罪犯總是微動着兩片幹燥的嘴唇,内心不安地把眼睛一會兒膘向遠方,一會兒轉向近處,最後才看了對方一眼,說道:“你有什麼值得我看的?”又用半帶嘲笑的目光看了一眼對方被戴上手铐的雙手。

    聽到這話,我認識的那個犯人瘋狂地咒罵起來。

    本來他想向另一個犯人撲過去,但被士兵們攔住了。

    另一個犯人說道:“我不是早就告訴過你們,隻要一遇上機會,他一定會謀殺我的。

    ”無論誰這時都能看出他講話時全身怕得直發抖,嘴唇濺上了白色的唾沫,真有點兒像小雪花。

     “夠了夠了,用不着再争執了,”巡官說道,“把火把點起來。

    ” 有一個士兵身上沒有扛槍,卻帶了一個籃子。

    他蹲下來,掀開籃子蓋。

    我認識的罪犯這才第一次向四周打量了一下,并立刻看到了我。

    我們一來到這裡,我就從喬的背上下來,站在溝邊上,一直沒有移動過。

    當他看我時,我也熱切地望着他,而且輕輕地向他揮揮手,又搖搖頭。

    我一直盼望着他看我,那樣我就可以設法向他保證這事和我無關。

    但他根本就沒有對我表示他是否理解了我的意思。

    他投向我的一眼是我無法理解的,而且一閃而過。

    即使他曾看過我一小時,看過我一整天,也不會給我留下比這難以捉摸、專心會神的一瞥更深刻的印象。

     提籃子的士兵很快便打着了火,點亮了三四支火炬,自己拿一支,其餘的分給别的士兵舉着。

    天早就黑了下來,而現在更加黑了,很快便完全黑了。

    四個士兵站成一個圓圈,向空中放了兩槍。

    我們正準備離開沼澤地,這時在我們後面不遠處也有幾個火把亮了起來,在河對岸的沼澤地上又亮了幾個火把。

    巡官這才發出命令:“一切結束,向前開步走!” 我們沒有走多遠,前面就響起三聲炮,轟隆巨聲幾乎把我耳膜震穿。

    巡官對我認識的那個犯人說:“現在正等着你上船呢,他們都知道你回來了。

    不要再想掙紮,我的犯人,跟上。

    ” 這兩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