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巧得千裡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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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料,連夜上路。

    一看天色已将入夜。

    正說方才曾有大隊人馬走過,前途未必有什大的鎮店,這馬沒有吃的,如何是好?忽見前側面高地上現出大片樹林,四面均是田畝環繞,暗影裡卻未見有房舍。

    隐聞鑼鼓之聲,仰望天空星月無光,像要下雨光景。

    再走一段便是一片漆黑,風中時有雨點打到,道旁高地忽有燈光現出,鑼鼓之聲也越喧鬧,料知前見村莊想是有什廟字,正在唱戲酬神。

    姜飛先覺目前到處荒亂,這孤懸曠野裡的村莊未必是什好所在,後聽鑼鼓熱鬧,料是酬神唱戲,趕會人多也許無事,如其下雨也須覓地躲避,便把馬頭一偏,由田野中走了過去。

    到後一看,當地乃是一圈城堡,外面還有護莊壕和吊橋,堡門大開,燈火通明,内裡果在唱戲,忙同下馬走上前去。

     剛到門前,便有兩個手持長槍的壯漢喝問來意。

    姜飛說是投宿避雨,并借馬料。

    壯漢還未及答,忽有一人走出,朝二人一馬看了兩眼,立請同進。

    姜飛見裡面地方廣大,環着土城均是大樹,外面又有大片樹林圍繞,恰将土城遮沒。

    遠望隻是密層層一片樹林,不近前決看不出。

    内裡房舍高大整齊,并有兩道小河和大片池塘,到處燈火通明。

    當中大片空地高搭席棚戲台正在唱戲。

     正面台前有一片小平台,上面放着二三十把講究椅子和躺床,似是主人全家和至親貴友,面前放着茶酒瓜果之類,氣派豪華,并無廟字神位。

    看的人男女老少都有,數并不多,共隻三數百人。

    除平台兩旁和蘆棚周圍侍立的青衣壯漢而外,是看戲的人都有座位。

    心想荒亂年景,這家還有如此豪華場面,又是自家作樂,并非謝神,這一台戲要費多少人力财力?單所點燈燭就是一筆大數,足夠人口之家好幾年吃用。

    照此情勢,主人不是官私兩面都有勢力,家财又極豪富的地主惡霸大紳士,便是平日所聞那些洗手納福的綠林中有名人物。

    早知如此,不來也罷,心方懷疑不定,領路那人是個年約五旬的老頭,裝束也頗整齊,不像下人,忽令二人等在一旁,自往蘆棚平台走上,向中坐一個身材高大、年約四旬、手戴鐵搬指的人低聲說了幾句便退将下來,重領二人往側面假山後繞去。

     山後一列平房,有十好幾問。

    東首兩間還有許多人在劃拳轟飲。

    西首兩間窗明幾淨,炕床被褥甚是講究。

    那人走到窗前忽然立定,喊了一聲,便有一個青衣少年由房中趕出,将馬接去,把行李取下。

    那馬忽然怒嘶亂跳,倔強不去。

    沈鴻心中一動,笑說:“這匹馬性子太烈,外人不能近身,承蒙主人厚意,我們途中業已吃飽,隻想讨點馬料,将馬喂好,便要上路。

    請管家兀須費事,随便賞點馬料,就感謝盛情了。

    ”那人聞言好似吃了一驚,笑問:“這匹花馬幾時買的?”姜飛插口答道:“此是兩年前朋友所送,性最猛烈,外人無法上騎,我哥哥費了許多心力方始上騎。

    此馬又最忠心,我們騎它百依百随,比什麼都靈,外人就難說了。

    ”那人略一尋思,又朝人、馬看了兩眼,笑說:“此馬好似哪裡見過,也許被我認錯。

    既然如此,那旁樹下有一木棚,将它放在裡面就近喂養,二位老弟也好照看。

    不過現将變天,少時恐有傾盆大雨,此去王官鎮有好幾十裡,中間還有一段山路和兩處河流,路上又不安靜,風雨深宵如何走法?乘着今日莊主辦滿月酒,你們來的彩頭甚好,莊主也頗喜歡,莫如在此住上一夜,稍微歇息,吃點酒食,去往前面看戲,明早雨住起身,少受許多艱難危險,免得走在途中人、馬受傷,進退兩難,老弟以為如何?” 二人見對方談吐不俗,神情也頗誠懇,又見馬棚就在房側大樹後面,人立窗前便可看到,不由消了疑慮。

    心想聽說這一帶民風向來義氣,也許這家上豪與衆不同,就是綠林豪客也必洗手多年。

    看他勢派決不會看中自己這樣的人,隻比大戶人家還要優待,同聲謝諾,答應少時天氣如不轉好,一定叨擾,并問主人姓名。

    那人答說姓商,自家姓田名通;随陪二人将馬放人棚内,吩咐少年取來馬料盆水,自陪二人往酋首裡間走進。

    二人看出樹後木棚并非馬廄,乃是主人存放花盆之所,心甚不安,再三稱謝,田通笑說: “小事一段,敝東好客,最喜與人方便。

    左近大片田地都是他的,近年年景荒亂,種田人均逃光,到處殺搶,隻有商家堡種田人能夠安居度日,他們都住在莊後城裡,不怕外人搶劫。

    此是四夫人的别莊,慶主本家在光化縣西南山中,為了四夫人新生一子,又是頭生,唱戲謝客,明日還有一天,二位老弟如其無事不妨多住一日,戲完再走。

    ” 沈鴻初涉江湖,姜飛出身寒苦,近年雖在時刻留心,打聽察看,到底年輕,無什經曆。

    問了幾句,見對方不曾細說,相待又極優厚,談不一會下人便将面水酒食相繼送來,甚是周到豐盛,均料主人是個豪俠有錢人家,師父和老張又有少問少管之誡,也就未往下問。

    田通先并不問二人來曆、姓名,等到談過一陣,強勸了一點酒食,方始問起來意。

     二人途中早把言語想好,因少林寺名頭高大,打算借光,隻說沈鴻是姜飛表兄,因往少林寺習武未成,回轉家鄉,路過開封,見表弟孤苦無依,自己家中還有幾畝薄産,也是孤身一人,打算帶他回去一同讀書,并想學點武藝,但未尋到名師等語。

    田通先對那馬似頗注意,自從姜飛說是騎了兩年,便未再提。

    聽完二人所說,忽又設詞探詢:馬是何人所送,騎過了多時?沈鴻猛想起往投少林寺的人上來均須挑水和服各種勞役,忙還忙不過來,哪有工夫喂馬,廟規也必不許。

    在廟中熬了幾月,并未見人有馬,聞言臉方一紅。

    姜飛知他誠實,不會說謊,惟恐走口,被主人看輕,連忙接口答道:“我沈大哥往少林寺時,因其父母雙亡,老家無人照看,又因此馬朋友所贈,不舍送人賣掉,将它存在開封,交我照看。

    否則我也無法騎它。

    ”田通微笑,說了一句“此馬真好”,便未再說,随請二人去往看戲。

     二人聽出主人待客雖厚,輕易不見外人,如無好友引進,平日過客均由田通和另兩同伴接待,并不見面。

    有那缺少盤川的,走時還送銀子。

    外邊走動的人都知此是他四夫人所居。

    本人事忙,田莊産業又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