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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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class="q">宋子京 鮑照淵明 鮑照詩華而不弱,陶潛詩切事情,但不文耳。

     論子厚樂天淵明詩 子厚之貶,其憂悲憔悴之歎,發于詩者,特為酸楚。

    闵己傷志,固君子所不免,然亦何至是!卒以憤死,未為達理也。

    樂天既退閑,放蕩物外,若真能脫屣軒冕者;然榮辱得失之際,铢铢校量而自矜其達,每詩未嘗不着此意,是豈真能忘之者哉!亦力勝之耳。

    惟淵明則不然,觀其貧士、責子與其他所作,當憂則憂,遇喜則喜,忽然憂樂兩忘,則随所遇而皆适,未嘗有擇于其間;所謂超世遺物者,要當如是而後可也。

    觀三人之詩,以意逆志,人豈難見!以是論賢不肖之實,亦何可欺乎!蔡寬夫詩話 韓 杜 杜之詩,韓之文,法也。

    詩文各有體,韓以文為詩,杜以詩為文,故不工耳。

    蘇子瞻曰:子美之詩,退之之文,魯公之書,皆集大成者也。

    學詩當以子美為師;有規矩,故可學。

    退之于詩,本無解處,以才高而好耳。

    淵明之為詩,寫其胸中之妙耳。

    學杜不成,不失為工;無韓之才,與陶之妙,而學其詩,終為樂天耳。

    後山詩話 四家集 王荊公以李太白、杜子美、韓退之、歐陽永叔詩編為四家集,以歐公居太白之上。

    公曰:太白詞語迅快,然十句九句言婦人酒耳。

    冷齋夜話 李杜諸人 作詩者陶冶物情,體會光景,必貴乎自得。

    蓋格有高下,才有分限,不可強力至也。

    譬之秦武陽氣蓋全燕,見秦王則戰掉失色;淮南王安雖為神仙,谒帝猶輕其舉止:此豈由素習哉!餘以謂少陵、太白,當險阻艱難,流離困踬,意欲卑而語未嘗不高;至于羅隐、貫休,得意于偏霸,誇雄逞奇,語欲高而意未嘗不卑。

    乃知天禀自然,有不能易也。

    西清詩話 詩人各有所得 詩人各有所得,“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此李白所得也。

    “或看翡翠蘭苕上,未掣鲸魚碧海中”,此老杜所得也。

    “橫空盤硬語,妥帖力排奡”,此韓愈所得也。

    荊公 老杜之仁心優于樂天 老杜茅屋為秋風所破歌雲:“自經喪亂少睡眠,長夜沾濕何由徹。

    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顔,風雨不動安如山。

    嗚呼!何時眼前突兀見此屋,吾廬獨破受凍死亦足。

    ”樂天新制布裘雲:“安得萬裡裘,蓋裹周四垠。

    穩暖皆如我,天下無寒人。

    ”新制绫襖成:“百姓多寒無可救,一身獨暖亦何情。

    心中為念農桑苦,耳裡如聞饑凍聲。

    争得大裘長萬丈,與君都蓋洛陽城。

    ”皆伊尹自任一夫不獲之辜也。

    或謂子美詩意,甯苦身以利人,樂天詩意,推身利以利人。

    二者較之,少陵為難。

    然老杜,饑寒而憫人饑寒者也。

    白氏,飽暖而憫人饑寒者也。

    憂勞者易生于善慮,安樂者多失于不思,樂天疑優。

    或人又謂曰:白氏之官稍達,而少陵尤卑。

    子美之語在前,而長慶在後。

    達者宜急而卑者可緩也。

    前者唱導,後者和之爾。

    同合而論,則老杜之仁心差賢矣。

    詩句偉麗 七言之偉麗者:子美雲:“旌旗日暖龍蛇動,宮殿風微燕雀高。

    ”“五更鼓角聲悲壯,三峽星河影動搖。

    ”爾後寂寥無聞焉。

    直至永叔雲:“蒼波萬古流不盡,白鳥雙飛意自閑。

    ”“萬馬不嘶聽号令,諸番無事樂耕耘。

    ”可以并驅争先矣。

    小生亦雲:“令嚴鐘鼓三更月,野宿貔貅萬竈煙。

    ”又雲“露布朝馳玉關塞,捷書夜到甘泉宮。

    ”東坡 氣象雄渾句中有力 七言難于氣象雄渾,句中有力而纡餘,不失言外之意。

    自老杜“錦江春色來天地,玉壘浮雲變古今”與“五更鼓角聲悲壯,三峽星河影動搖”等句之後,當恨無複繼者。

    韓退之筆力最為傑出,然每苦意與語俱盡。

    和裴晉公破蔡州所謂“将軍舊壓三司貴,相國新兼五等崇。

    ”非不壯也,然意亦盡于此矣。

    不若劉禹錫賀晉公留守東都雲:“天子旌旗分一半,八方風雨會中州。

    ”遠而大體也。

    石林 評唐人詩 唐自景雲以前,詩人猶習齊梁之氣,不除故态,率以纖巧為工。

    開元後格律一變,遂超然度越前古。

    當時雖李杜獨據關鍵,然一時輩流,亦非大曆、元和間諸人可跂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