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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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聖人手,議論安敢到!五言出漢時,蘇李首更号。
東都漸彌漫,泒别百川導。
建安能者七,卓荦變風操。
逶迤晉宋間,氣象日凋耗。
中間數鮑謝,比近最清澳。
齊梁及陳隋,衆作等蟬噪。
國朝盛文章,子昂始高蹈。
勃興得李杜,萬類困陵暴。
後來相繼生,亦各臻阃奧。
有窮者孟郊,受材實雄骜。
冥觀洞古今,象外逐幽好。
橫空盤硬語,妥帖力排奡。
敷柔肆纡餘,奮猛卷海潦。
臧纥謂國有人焉,必椒也。
其難如此!司馬相如竊妻滌器,開巴蜀以困苦鄉邦,其過已多,至于封禅書,則谄谀蓋天性,不複自新矣。
子美猶雲:“竟無宣室召,徒有茂陵求。
”李白亦雲:“果得相如草,仍餘封禅文。
”和靖獨不然,曰:“茂陵他日求遺稿,尤喜曾無封禅書。
”言雖不迫,責之深矣。
李商隐雲:“相如解草長門賦,卻用文君取酒錢。
”亦舍其大,論其細也。
舉其大者,自西湖始;其後有譏其谄谀之态,死而不已。
正如捕逐寇盜,先為有力者所獲,搤其亢而騎其項矣,餘人從旁助捶縛耳。
”
”
”
“初日芙蓉”,非人力所能為,而精彩華妙之意,自然見于造化之外。
然靈運諸詩,可以當此者,亦無幾。
“彈丸脫手”,雖是輸寫便利,動無違礙;然其精圓快速,發之在手,筠亦未能盡。
前輩雲:建安才六七子,開元數兩三人。
前輩所取,其難如此。
予嘗與能詩者論書止于晉,而詩止于唐;蓋唐自大曆以來詩人,無不可觀者,特晚唐氣象衰薾耳。
”世多不解此語為工。
蓋欲以奇求之耳。
此詩之工,正在無所用意,卒然與景相遇,備以成章,不假繩削,故非常情之所能到。
詩家妙處,當須以此為根本。
而思苦言艱者,往往不悟。
鐘嵘詩評,論之最詳,其略雲:“思君如流水”,既非前所即目;“高台多悲風”,亦惟所見;“清晨登隴首”,若無故實;“明月照積雪”非出經史。
古今勝語,多非假補,皆由直尋。
顔延之、謝莊尤為繁密,于時化之。
故大明、太始中,文章殆同書鈔,近任昉、王元長等,辭不貴奇,競須新事,迩來作者,寝以成俗,遂乃句無虛語,語無虛字,牽聯補衲,蠹文已甚;自然英旨,罕遇其人。
餘每愛此言簡切明白易曉,但觀者未嘗留意耳。
自唐以後,既變以律體,固不能無拘窘;然苟大手筆,亦自不妨削鋸于神志之間,斫輪于甘苦之外也。
其後研志緣情,二京彌甚;含毫瀝思,魏晉彌繁。
李都尉怨鴦之詞,纏綿巧妙;班婕妤霜雪之句,發越清迥。
平子桂林,理在文外,伯喈翠鳥,意盡行間。
河朔人物,王、劉為稱首,洛陽才子,潘、左為覺先。
乃若子建之牢籠群彥,士衡之藉甚當時,并文苑之羽儀,詩人之龜鑒。
駱賓王為詩,格高指遠,若在天上物外,神仙會集,雲行鶴駕,想見飄然之狀。
”使人飄飄有世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