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三公冶長可妻也,雖在缧绁之中,非其罪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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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見一獨足之鳥飛來庭中,展開雙翅,隻是跳舞,并不出聲。

    吾主遍問群臣,并無一人是博物的。

    道夫子是個大聖,特差下官遠來請問主何吉兇,望夫子不吝指教。

    ”夫子道:“吾昔日出遊,見一群小兒皆屈口口口,竦起兩肩,在那裡跳舞,口中叫曰天将大雨商羊鼓舞。

    然則此鳥名為商羊,主見水災。

    今齊有之,其應至矣。

    大夫去覆齊主,可教百姓修築防堤,通浚溝渠,大水來時,庶不為害。

    ”那使臣别了夫子,竟回本國去了。

    後來果然連綿霖雨,洪水泛濫各國,傷害人民,惟齊國崇信孔子,預為防備,所以無患。

    這是後話,不須細講。

    陳亢和公冶長待使臣去了,便過來參見夫子。

    見畢,陳亢就将前項事一一的對夫子說,我們怎麼去遊舞雩,怎麼聽見鳥雀叫,公冶長怎麼解說,都備述了一遍。

    那夫子原曉得公冶長有這段聰明,又被陳亢這一席話說得活現,難道不信?隻是他師弟們見面,未免又要講究些學問,因此把這事含糊過了。

    那公冶長隻是安貧樂道,不敢妄作妄為。

    也是他合當有事,這一日閑坐在家,隻見一隻雀兒飛到屋檐上叫,公冶長仔細一聽,那雀兒道:公冶長,公冶長,南山有個虎駝羊。

    你吃肉,我吃腸,當亟取之勿徬徨。

     公冶長聽得心下轉道:我從來橫草不踏,豎草不移,再不取苟且之物。

    但是,老虎駝來的羊,抛在山上,況是無人看守的,不屬苟且,或者這雀兒饑了,要這羊腸吃,故來報我,這也是利物工夫。

    當下便叫童子,你可随我到南山邊去看一看來。

    不多時就到了南山。

    但見: 山峰陡峻,樹木陰森。

    腥風已過,深深狐兔無蹤。

    伥鬼前行,陣陣烏鸢叫喚。

    正是山君能作暴,野獸盡潛藏。

     轉過山邊,有一塊平陽曠地,見個死羊,頭有血迹掉在那裡,分付童子拿了回去。

    原來,那沒羊的是個獵戶人家,曉得被虎駝了羊去,便就喚集衆人各執槍叉弓弩,去趕老虎。

    那虎見人衆了,慌忙抛下這羊,跳過山頭。

    衆人說羊在這裡不打緊,我們趕過山去拿了大蟲,轉來取羊,有何不美?發一聲喊,都趕過山頭去了。

    四下尋了半日,并不見老虎的蹤迹,隻得複身轉過山來。

    虎倒不曾打得,卻不見了死羊,都道異事:這個所在,那個把羊拿去?看地面血迹尚鮮,去也不久,我們随着血迹尋去,還尋得見哩。

    一齊尋到公冶長門首,見有羊毛羊角抛在地上,都說道在這家屋裡,一擁而入,齊向公冶長讨羊。

    公冶長拿回家時,已教僮仆整治,把羊腸與了雀兒,羊肉家人分散吃了。

    便回言道:“列位,羊是有的,卻是一隻雀兒來說老虎抛在那裡,叫我去拿,拿來俱已吃完,教我那裡尋這個羊來還你?況是老虎駝在那邊,也不算是你家的羊了。

    ”衆人又沒了羊,又因這句言語,便歹了心道:“亂話!分明是偷了我家羊,贓物現在門外,反把言語來唐突我們,卻也遮飾得脫空,那曾見鳥雀兒會得說話?這些油嘴随着那個也不信,告你到官,問你一個竊盜罪名,卻也情真理當。

    ”因他人多了,你一句,我一句,那裡有公冶長的分說?衆人拖拖拽拽,把公冶長扯出門來,就況拾了地上的羊毛羊角,竟要送官去了。

    正是: 渾身有口不能言,遍體排牙說不得。

     公冶長被衆人拖到衙門前,恰好問官未退。

    那獵戶沒羊的做了原告,衆人都認了裡鄰幹證一齊扭着公冶長到官禀道:“小的家裡有一隻羊,被這人偷去吃了,已搜獲得毛角在此,贓真犯真,尚然抵賴,隻求老爺廉斷。

    ”問官道:“他是什麼人?”衆人道:“他自說是聖門弟子,叫做公冶長。

    他自恃着聖門護庇,故此大膽做出這樣事來。

    ”問官道:“既是公冶長,那有此事?”公冶長便把始末根緣講述了一遍。

    那問官雖然平素知道他做人不苟且,說到能解鳥語,心中其實不信。

    況羊毛羊角現在,公冶長又自道羊是有的,甚是狐疑難決。

    因是孔子的弟子,不敢輕意用刑定罪,隻得奏聞魯哀公。

    哀公把這表章情節細細看過,看到那鳥會說話的所在也是不信。

    沉吟了一會道:“到是盜羊事小,隻是孔門弟子怎麼生出這種異端來?”即時傳旨,把公冶長系獄,待與孔子說明,然後加罪。

    問官得旨,即将公冶長收入獄中,衆人着保候審。

    其時,公冶長的童子也在衙門前探聽,得了這個消息,連忙跑到夫子處,把前後事情細細的告訴了一遍,就回去整治飲食送到獄中。

    不題。

    卻說夫子聽得此語,自家想道:“子長這人,極其安分守己。

    我有一女,恰與他年齒相當,欲要許配為妻,但未啟口。

    他原曉得鳥語,屢屢可驗,如今坐了誣妄,怎不與他辯白?”次日清晨,換了朝服,去見魯君。

    魯君忙忙下座迎着道:“仲尼來必有見誨。

    ”夫子把公冶長的事辯白了一番。

    哀公心下想道:正要問明仲尼,加彼之罪,怎麼仲尼倒來回護他?總是為師弟之故,可見情面二字,雖聖人不能免也!便支吾答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