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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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侄女們漂亮嗎?”她們的慈愛的姑母向特普曼先生耳朵裡低低地說。

     “與她們的姑母一樣漂亮,我覺得,”那位胸有成竹的匹克威克派回答,熱情地瞟了她一眼。

     “暖;你這頑皮的人——但是說真話,假使她們的相貌稍微好一點兒的話,在這美麗的燈光下,看起來你不覺得她們顯得更加漂亮嗎?” “是的;我想是的;”特普曼先生說,帶着淡漠的神情。

     “啊,你這刻薄的人——我知道你打算說什麼的。

    ” “說什麼?”特普曼先生問,他根本沒有打算說什麼。

     “你想說,伊莎白拉是駝背的——我知道你想這樣說——你們男人正是這樣的觀察者呵。

    是呀,她是駝的;事實如此;而且的确,再也沒有什麼可以比得上駝背這一點更難看了,對于女孩子來說。

    我常常對她說,她到年紀略微大些的時候,那就怕人極了。

    哪,你真是一個刻薄的人!” 特普曼先生對于這麼便宜地得到這種榮譽并不反對:所以他顯出非常了然的樣子,并且神秘地微笑一下。

     “好厲害的譏諷的微笑,”欽佩的來雪爾說:“我承認我是十分怕你的。

    ” “怕我!” “嗳,你能有啥能瞞得過我——我知道那種微笑是什麼意思,我知道得很清楚。

    ” “什麼呢?”特普曼說,他自己是連想都沒有想到的。

     “你的意思是,”這位和藹的姑母說,把聲音放得更低些——“你的意思是,你覺得伊莎白拉的駝背還沒有愛米麗的厚臉皮壞。

    唔,她的臉皮真比牆還厚!你不知道有時我被她耍得團團轉,那副可憐相——我為了這種事情一定要連哭幾個鐘頭也止不住——我的親愛的哥哥是太好了、太不疑心了,所以他一點兒也沒有看出來;要是看出來的話,我斷定那是會叫他心碎的。

    我但願我能夠相信那不過是她的态度問題——我希望那是如此 “我确實姑母說的還是我們,她的樣子是那樣惡毒,我想一定是。

    ”愛米麗-華德爾小姐對她的姊妹說。

     “是嗎?”伊莎白拉回答——“哼!姑母,親愛的!” “暖,我的好寶貝!” “我真怕你要受涼呢,姑母——找條絲手絹紮住你的上了年紀的頭吧——你真工要好好地保重呀——想想你的年紀呀!” 這一番報複的話受的人也許是咎有應得,然而說的人也真算得是複仇心切了。

    姑母的憤怒會發洩成為何種形式的回答,那真是難于猜測的,華德爾先生有意無意地岔開了她們的話題:他大聲地叫喚喬。

     “該死的小子,”老紳士說,“他又睡着了。

    ” “如此出奇的孩子,”匹克威克先生說,“他總是像這樣睡麼?” “睡!”老紳士說,“他總是睡着的。

    叫他做事時他總是睡得不省人事似的,叫他待候是打鼾。

    ” “多古怪!”匹克威克說。

     “啊!真是奇怪哪,”老紳士回答:“有這個孩子,我很得意——無論怎麼我也不肯辭退他——他是天然的奇物!喂,喬——喬——把這些收拾掉,另外開一瓶來——聽到沒有?” 胖孩子睜了睜眼,起來了,把上次睡過去的時候正在咀嚼的一大塊餅吞了,慢慢地執行了主人的命令——一面沒精打彩地垂涎剩菜,一面收拾掉盤子,放在籃子裡。

    又拿來了一瓶酒,而且很快就空了:籃子重新被挂在老地方了——胖孩子重新爬上了馭者座——眼鏡和袖珍鏡重新被戴上了——精彩的軍隊演習又開始了。

    炮火的嘶嘶聲,轟轟聲,呼呼聲狂亂地響了一番、太太小姐們大大地驚駭一番——緊接着有一個地雷爆炸了,使人人都很滿意——地雷一轟而散之後,這意味着軍事演習要結束了,軍隊和觀衆也都像最後的暴炸雷一樣,一哄而散。

     “那末,記住,”老紳士說——他和匹克威克先生在演習節目結束的時候曾經斷斷續續談了些話,現在談到末了他們握手道别了——“明天我請你們各位都去。

    ” “一定的。

    ”匹克威克先生回答。

     “地點你記住了嗎?” “丁格夾谷;馬諾莊園,”匹克威克先生說,參考着筆記簿。

     “對,”老紳士說。

    “假使你們是為了過過鄉村生活而來的話,我會讓你們度過一個愉快的星期看到一切可看的美景。

    喬——該死的孩子,他又睡着了——喬,幫湯姆套馬呀。

    ” 那些馬被套上了——車夫爬上去了——胖孩子爬在他的旁邊——互相說了再會——馬車軋軋地遠去了。

    匹克威克派們回頭對馬車投了最後一瞥的時候,落日射出輝煌的光輝照在他們的款待者們的臉上,并且照着胖孩子的身體。

    他的頭垂在胸口;又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