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漢書五行志雜駁第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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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文公二年,不雨。

    班氏以為自文即位,天子使叔服會葬,毛伯賜命,又會晉侯于戚。

    上得天子,外得諸侯,沛然自大,故緻亢陽之禍。

    案周之東遷,日以微弱。

    故鄭取溫麥,射王中肩,楚絕苞茅,觀兵問鼎。

    事同列國,變雅為風。

    如魯者,方大邦不足,比小國有餘。

    安有暫降衰周使臣,遽以驕矜自恃,坐招厥罰,亢陽為怪。

    求諸人事,理必不然。

    天高聽卑,豈其若是也。

     《春秋》成公元年,無冰。

    班氏以為其時王劄子殺召伯、毛伯。

    案今《春秋經》,劄子殺毛、召,事在宣十五年。

    而此言成公時,未達其說。

    下去無冰,凡三載。

     《春秋》昭公九年,陳火。

    董仲舒以為陳夏征舒弑君,楚嚴公托欲為陣讨賊,陳國辟門而待之,因滅陳。

    陳之臣子毒恨尤甚,極陰生陽,故緻火災。

    案楚嚴王之入陳乃宣公十一年事也。

    始有蹊田之謗,取愧叔時;終有封國之恩,見賢尼父。

    毒恨尤甚,其理未聞。

    又案陳前後為楚所滅有三,始宣公十一年為楚嚴王所滅,次昭八年為楚靈王所滅,後哀十七年為楚惠王所滅。

    今董生誤以陳次亡之役是楚始滅之時,遂妄有占侯,虛辨物色。

    尋昭之上去于宣,魯易四公;嚴之下至于靈,楚經五代。

    雖懸隔頓别,而混雜無分。

    嗟乎!下帷三年,誠則勤矣。

    差之千裡,何其闊哉! 《春秋》桓公三年,日有蝕之,既。

    京房《易傳》以為後楚嚴始稱王,兼地千裡。

    案楚自武王僣号,鄧盟是懼,荊屍久傳。

    曆文、成、缪三王,方始于嚴。

    是則楚之為王已四世矣,何得言嚴始稱之者哉?又魯桓公薨後,曆嚴、闵、釐、文、宣,凡五公而嚴楚始作霸,安有桓三年日蝕而已應之者邪?非唯叙事有違,亦自占候失中者矣。

     《春秋》釐公二十九年秋,大雨雹。

    劉向以為釐公末年公子遂專權自恣,至于弑君,陰脅陽之象見。

    釐公不悟,遂後二年殺公子赤,立宣公。

    案遂之立宣殺子赤也,此乃文公末代。

    辄謂僖公暮年,世實懸殊,言何倒錯? 《春秋》釐公十二年,日有蝕之。

    劉向以為是時莒滅杞。

    案釐十四年,諸侯城緣陵。

    《公羊傳》曰:"曷為城?杞滅之。

    孰滅之?蓋徐、莒也。

    "如中壘所釋,當以《公羊》為本耳。

    然則《公羊》所說,不如《左氏》之詳。

    《左氏》襄公二十九年,晉平公時,杞尚在雲。

     《春秋》文公元年,日有蝕之。

    劉向以為後晉滅江。

    案本《經》書文四年,楚人滅江。

    今雲晉滅,其說無取。

    且江居南裔,與楚為鄰;晉處北方,去江殊遠。

    稱晉所滅,其理難通。

     《左氏傳》魯襄公時,宋有生女子赤而毛,棄之堤下。

    宋平公母共姬之禦見者而收之,因名曰棄。

    長而美好,納之平公,生子曰佐。

    後宋臣伊戾讒太子痤而殺之。

    先是,大夫華元出奔晉,華合比奔衛。

    劉向以為時則有火災赤眚之明應也。

    案災祥之作,将應後來;事迹之彰,用符前兆。

    如華元奔晉,在成十五年,參諸棄堤,實難赴會。

    又合比奔衛,在昭六年,而與元奔,俱雲"先是"。

    惟前與後,事并相違者焉。

     《春秋》成公五年,梁山崩。

    七年,鼷鼠食郊牛角。

    襄公十五年,日有蝕之。

    董仲舒、劉向皆以為自此前後,晉為雞澤之會,諸侯盟,大夫又盟。

    後為浿梁之會,諸侯在而大夫獨相與盟,君若綴旒,不得舉手。

    又襄公十六年五月,地震。

    劉向以為是歲三月,大夫盟于浿梁,而五月地震矣。

    又其二十八年春,無冰。

    班固以為天下異也。

    襄公時,天下諸侯之大夫皆執國權,君不能制,漸将日甚。

    案春秋諸國,臣權可得言者,如三桓、六卿、田氏而已。

    如雞澤之會、浿梁之盟,其臣豈有若向之所說者邪?然而《穀梁》謂大夫不臣,諸侯失政。

    譏其無禮自擅,在茲一舉而已。

    非是如"政由甯人,祭則寡人,"相承世官,遂移國柄。

    若斯之失也,若董、劉之徒,不窺《左氏》,直憑二傳,遂廣為它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