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回信袁盎詭謀斬禦史遇趙涉依議出奇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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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腰斬,家屬棄市。

    景帝又親加手批,準如所奏,不過一時未曾發落,但召中尉入宮,授與密诏,且囑咐了好幾語,使他依旨施行。

    中尉領了密旨,乘車疾馳,直入禦史府中,傳旨召錯,立刻入朝,錯驚問何事?中尉詭稱未知,但催他快快登車,一同前去。

    錯連忙穿好冠帶,與中尉同車出門。

    車夫已經中尉密囑,一手挽車,一手揚鞭,真是非常起勁,與風馳電掣相似。

    錯從車内顧着外面,驚疑的了不得,原來車路所經,統是都市,并非入宮要道。

    正要開口诘問中尉,車已停住,中尉一躍下車,車旁早有兵役待着,由中尉遞了一個暗号,便回首向錯道:“鼌禦史快下車聽诏!”錯見停車處乃是東市,向來是殺頭地方,為何叫我此處聽旨,莫非要殺我不成!一面想,一面下車,兩腳方立住地上,便由兵役趨近,把錯兩手反翦,牽至法場,令他長跪聽诏。

    中尉從袖中取出诏書,宣讀到應該腰斬一語,那鼌錯的頭顱,已離了脖項,堕地有聲。

    叙得新穎。

    身上尚穿着朝服,未曾脫去。

    中尉也不複多顧,仍然上車,還朝複命。

    景帝方将錯罪宣告中外,并命拿捕錯家全眷,一體坐罪。

    誅錯已不免失刑,況及全家!旋由颍川郡報稱錯父于半月前,已服毒自盡,回應前回。

    外如母妻子侄等,悉數拿解,送入都中。

    景帝聞報,诏稱已死勿問,餘皆處斬。

    可憐錯夙号智囊,反弄到這般結局,身誅族夷,聰明反被聰明誤,看錯便可了然! 這且毋庸細表。

    言之慨然。

     且說袁盎受命整裝,也知赴吳議和,未必有效,但聞朝廷已經誅錯,得報宿仇,不得不冒險一行,聊報知遇。

    景帝又遣吳王濞從子劉通,與盎同行。

    盎至吳軍,先使通入報吳王,吳王知鼌錯已誅,卻也心喜,不過罷兵诏命,未肯接受,索性将通留住軍中,另派都尉一人,率兵五百,把盎圍住營舍,斷絕往來,盎屢次求見,終被拒絕,惟遣人招盎降吳,當使為将。

    總算盎還有良心,始終不為所動,甯死勿降。

     到了夜靜更深,盎自覺困倦,展被就睡,正在神思蒙眬,突有一人叫道:“快起!快走!”盎猛被驚醒,慌忙起來,從燈光下顧視來人,似曾相識,唯一時叫不出姓名,卻也未便發言。

    那人又敦促道:“吳王定議斬君,期在诘朝,君此時不走,死在目前了!”盎驚疑道:“君究系何人,乃來救我?”那人複答道:“臣嘗為君從史,盜君侍兒,幸蒙寬宥,感恩不忘,故特來救君。

    ”盎乃仔細辨認,果然不謬,因即稱謝道:“難得君不忘舊情,肯來相救!但帳外兵士甚多,叫我如何出走?”那人答道:“這可無慮。

    臣為軍中司馬,本奉吳王命令,來此圍君,現已為君設策,典衣換酒,灌醉兵士,大衆統已睡熟,君可速行。

    ”盎複疑慮道:“我曾知君有老親,若放我出圍,必緻累君,奈何奈何!”那人又答道:“臣已安排妥當,君但前去,不必為臣擔憂!臣自有與親偕亡的方法。

    ”盎乃向他下拜,由那人答禮後,即引盎至帳後,用刀割開營帳,屈身鑽出。

    帳外搭着一棚,棚外果有醉卒卧着,東倒西歪,不省人事,兩人悄悄的跨過醉卒,覓路疾趨。

    一經出棚,正值春寒雨濕,泥滑難行。

    那人已有雙屐懷着,取出贈盎,使盎穿上,又送盎數百步,指示去路,方才告别。

    盎夤夜疾走,幸喜路上尚有微光,不緻失足。

    自思從前為吳相時,從史盜我侍兒,虧得我度量尚大,不願究治,且将侍兒賜與從史,因此得他搭救,使我脫圍。

    盎之寬免從史,與從史之用計救盎,都從兩方語意中叙出,可省許多文字。

    但距敵未遠,總還擔憂,便将身中所持的旄節,解下包好,藏在懷中,免得露出馬腳。

    自己苦無車馬,又要著屐行走,覺得兩足滞重,很是不便,但逃命要緊,也顧不得步履艱難,隻好放出老力,向前急行。

    一口氣跑了六七十裡,天色已明,遠遠望見梁都。

    心下才得放寬,惟身體不堪疲乏,兩腳又腫痛交加,沒奈何就地坐下。

    可巧有一班馬隊,偵哨過來,想必定是梁兵,便又起身候着。

    待他行近,當即問訊,果然不出所料。

    乃複從懷中取出旄節,持示梁軍,且與他說明情由。

    梁軍見是朝使,不敢怠慢,且借與一馬,使盎坐着。

    盎至梁營中一轉,匆匆就道,入都銷差去了。

    僥幸僥幸。

     景帝還道盎等赴吳,定能息兵,反遣人至周亞夫軍營,饬令緩進。

    待了數日,尚未得盎等回報,隻有谒者仆射鄧公入朝求見。

    鄧公為成固人,本從亞夫出征,任官校尉,此次正由亞夫差遣,入報軍情。

    景帝疑問道:“汝從軍中前來,可知鼌錯已死,吳楚曾願罷兵否?”鄧公道:“吳王蓄謀造反,已有好幾十年,今日借端發兵,不過托名誅錯,其實并不是單為一錯呢!陛下竟将錯誅死,臣恐天下士人,從此将箝口結舌,不敢再言國事了!”景帝愕然,急問何故?鄧公道:“錯欲減削藩封,實恐諸侯強大難制,故特創此議,強本弱末,為萬世計。

    今計畫方行,反受大戮。

    内使忠臣短氣,外為列侯報仇,臣竊為陛下不取呢!”景帝不禁歎息道:“君言甚是!我亦悔恨無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