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回中行說叛國降虜庭缇萦女上書贖父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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器用利三事,地勢有高下的分别,匈奴善山戰,中國善野戰,須舍短而用長;士卒有強弱的分别,選練必精良,操演必純熟,毋輕舉而緻敗;器械有利鈍的分别,勁弩長戟利及遠,堅甲铦刃利及近,貴因時而制宜。

    結末複言用夷攻夷,最好是使降胡義渠等,作為前驅,結以恩信,賜以甲兵,與我軍相為表裡,然後可制匈奴死命。

    統篇不下數千言,文帝大為稱賞,賜書褒答。

    錯又上言發卒守塞,往返多勞,不如募民出居塞下,教以守望相助,緩急有資,方能持久無虞,不緻渙散。

    還有入粟輸邊一策,乃是令民納粟入官,接濟邊饷,有罪可以免罪,無罪可以授爵,就入粟的多寡,為級數的等差。

    此說為賣官鬻爵之俑,最足誤國。

    文帝多半采用,一時頗有成效,因此錯遂得寵。

     錯且往往引經釋義,評論時政。

    說起他的師承,卻也有所傳授。

    錯為太常掌故時,曾奉派至濟南,向老儒伏生處,專習尚書。

    伏生名勝,通尚書學,曾為秦朝博士,自秦始皇禁人藏書,伏生不能不取書出毀,隻有尚書一部,乃是研究有素,不肯繳出,取藏壁中。

    及秦末天下大亂,伏生早已去官,避亂四徙,直至漢興以後,書禁複開,才敢回到家中,取壁尋書。

    偏壁中受着潮濕,将原書大半爛毀,隻剩了斷簡殘編,取出檢視,僅存二十九篇,還是破碎不全。

    文帝即位,诏求遺經,别經尚有人民藏着,陸續獻出,獨缺尚書一經。

    嗣訪得濟南伏生,以尚書教授齊魯諸生,乃遣錯前往受業。

    伏生年衰齒落,連說話都不能清晰,并且錯籍隸颍川,與濟南距離頗遠,方言也不甚相通,幸虧伏生有一女兒,名叫羲娥,夙秉父傳,頗通尚書大義。

    當伏生講授時,伏女立在父側,依着父言,逐句傳譯,錯才能領悟大綱。

    尚有兩三處未能體會,隻好出以己意,曲為引伸。

    其實伏生所傳尚書二十九篇,原書亦已斷爛,一半是伏生記憶出來,究竟有無錯誤,也不能悉考。

    後至漢武帝時,魯恭王壞孔子舊宅,得孔壁所藏書經,字迹亦多腐蝕,不過較伏生所傳,又加二十九篇,合成五十八篇,由孔子十二世孫孔安國考訂箋注,流傳後世。

    這且慢表。

     惟鼌錯受經伏生,實靠着伏女轉授,故後人或說他受經伏女,因父成名,一經千古,也可為女史生色了。

    不沒伏女。

    當時齊國境内,尚有一個閨閣名姝,揚名不朽,說将起來,乃是前漢時代的孝女,比那伏女羲娥,還要脍炙人口,世代流芳。

    看官欲問她姓名,就是太倉令淳于意少女缇萦。

    從伏女折入缇萦,映帶有緻。

    淳于意家居臨淄,素好醫術,嘗至同郡元裡公乘陽慶處學醫。

    公乘系漢官名,意在待乘公車,如征君同義。

    慶已七十餘歲,博通醫理,無子可傳,自淳于意入門肄業,遂将黃帝扁鵲脈書,及五色診病諸法,一律取授,随時講解。

    意悉心研究,三年有成,乃辭師回裡,為人治病,能預決病人生死,一經投藥,無不立愈,因此名聞遠近,病家多來求醫,門庭如市。

    但意雖善醫,究竟隻有一人精力,不能應接千百人,有時不堪煩擾,往往出門遊行。

    且向來落拓不羁,無志生産,曾做過一次太倉令,未幾辭去,就是與人醫病,也是随便取資,不計多寡。

    隻病家踵門求治,或值意不在家中,竟緻失望,免不得憤懑異常,病重的當即死了。

    死生本有定數,但病人家屬,不肯這般想法,反要說意不肯醫治,以緻病亡。

    怨氣所積,釀成禍祟。

    至文帝十三年間,遂有勢家告發意罪,說他借醫欺人,輕視生命。

    當由地方有司,把他拿訊,谳成肉刑。

    隻因意曾做過縣令,未便擅加刑罰,不能不奏達朝廷,有诏令他押送長安。

    為醫之難如此。

     意無子嗣,隻有五女,臨行時都去送父,相向悲泣。

    意長歎道:“生女不生男,緩急無所用。

    ”為此兩語,激動那少女缇萦的血性,遂草草收拾行李,随父同行。

    好容易到了長安,意被系獄中,缇萦竟拚生詣阙,上書籲請。

    文帝聽得少女上書,也為驚異,忙令左右取入。

    展開一閱,但見書中有要語雲: 妾父為吏,齊中嘗稱其廉平,今坐法當刑,妾傷夫死者不可複生,刑者不可複屬,雖欲改過自新,其道莫由,終不可得。

    妾願沒入為官婢,以贖父刑罪,使得改過自新也。

     文帝閱畢,禁不住凄恻起來,便命将淳于意赦罪,聽令挈女歸家。

    小子有詩贊缇萦道: 欲報親恩入漢關,奉書詣阙拜天顔, 世間不少男兒漢,可似缇萦救父還。

     既而文帝又有一诏,除去肉刑。

    欲知诏書如何說法,待至下回述明。

    與外夷和親,已為下策,又強遣中行說以附益之,說本閹人,即令其存心無他,猶不足以供使令,況彼固有言在先,将為漢患耶!文帝必欲遣說,果何為者?賈誼三表五餌之策,未盡可行,即如鼌錯之屢言邊事,有可行者,有不可行者。

    要之禦夷無他道,不外内治外攘而已,舍此皆非至計也。

    錯受經于伏生,而伏女以傳;伏女以外,又有上書贖罪之缇萦,漢時去古未遠,故尚有女教之留遺,一以傳經著,一以至孝聞,巾帼中有此人,賈鼌輩且有愧色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