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教會的三位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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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進行過多次争論的人。

    關于聖保羅在加拉太書二章中論及的聖彼得某些有問題的作風,他曾和聖奧古斯丁有過争論;關于歐利根他曾和他的朋友魯芬納斯決裂;又由于他激烈地反對裴拉鸠斯,從而導緻他的修道院遭到了該派暴徒的襲擊。

    達馬蘇斯教皇逝世後,他好象和新任教皇也發生過争執;當他住在羅馬時期他曾結識了一些笃信的命婦,他曾說服其中一些人進入了禁欲生活。

    新任教皇和其他許多羅馬人同樣讨厭這件事。

    由于這事及其他,傑羅姆離開了羅馬遷往伯利恒城,從公元386年到公元420年他死為止,一直居住在該地。

     在他勸服的婦人當中,值得特别注意的有兩位:葆拉寡婦和她的女兒尤斯特修慕。

    這兩位婦人特意陪伴他遠途跋涉到伯利恒。

    她倆屬于最高的貴族階級,這聖人對她倆的态度不能不使人感到一抹勢利氣。

    當葆拉逝世在伯利恒安葬的時候,傑羅姆在她的墓前寫了一篇墓志銘: 在這墳墓裡長眠着塞庇歐的孩子, 她是顯赫的阿加梅農一族, 格拉古的後裔, 名門保羅家的女兒: 在這裡安息着為雙親以及女兒 尤斯特修慕所熱愛的葆拉婦人; 在羅馬婦人中她是第一位不辭艱辛 為了基督而選擇伯利恒城的人。

    ① ①《尼西亞會議以來諸教父選集》,第212頁。

     傑羅姆寫給尤斯特修慕的一些信是很奇特的。

    他仔細而又坦率地忠告她保持童貞;他對舊約聖書中某些委婉辭句加以正确的解剖學的解釋;在贊揚修女院生活的樂趣時,他運用了一種性愛的神秘主義的表現方法。

    修女是基督的新婦;這種婚姻在所羅門的《雅歌》中曾受到贊美。

    當尤斯特修慕宣誓作修女時,傑羅姆在寫給她母親的一封長信中,寫着以下令人注目的辭句:“您是否因她選擇了作國王的(基督的)妻子的道路;沒有去作士兵的妻子而感到忿懑?她給您帶來了一項高貴的特權,您現在已作了神的嶽母。

    ”② ②《尼西亞會議以來諸教父選集》,第30頁。

     在同一封信(xxii)裡,他對尤斯特修慕本人說: “希望閨房的秘密永遠守護着你;讓新郎永遠和你在内心中嬉戲;你祈禱嗎?那時你就在和新郎談話;你讀經嗎?那時他就和你交談。

    當你睡覺的時候,他将從後面來到并把手放入門孔,這時你的心将為他感動;并會驚醒起來同時說出,‘我害了相思病。

    ’于是他會回答說:‘我的妹妹,我的新婦,你是一座圈起來的花園,一泓閉鎖的泉水和一道密閉的噴泉。

    ’” 在同一封信裡他又叙述,當他斷絕了親友,“更困難的是,斷絕了慣用的美味佳肴之後,”他仍舊戀戀不舍他的藏書,于是他把它們随身帶到荒野裡去。

    “如此象我這樣一個可憐的人卻隻為了以後能讀到西塞羅的作品而甯願絕食”。

    經過幾晝夜的良心譴責,他重又堕落,并讀了普勞圖斯①的作品。

    在這種放縱之後,他感覺到先知們的文體頗粗劣而可厭。

    終于在一次熱病中,他夢見在最後審判的時候,基督問他是什麼人,他回答說他是一個基督徒。

    于是基督回答說:“你在撒謊,你是個西塞羅的信徒;而不是基督的信徒。

    ”于是他被判以鞭笞的刑罰,最後傑羅姆乃在夢中喊道:“主!如果我再持有世俗的書籍,或如果我再閱讀這類東西,我便是自絕于我主了”。

    他并附帶說:“這決不是夢呓或空虛的夢幻。

    ”② ①羅馬的喜劇作家(公元前254?—184年)。

    ——譯者 ②對于異教文學的這種憎惡,一直延續到公元十一世紀。

    愛爾蘭則是例外,在那裡人們從未敬拜過奧林匹克的諸神,所以教會對它們也未感到恐懼。

     此後幾年中,在他的書簡裡幾乎沒有引用過什麼古典詞句。

    然而過了一個時期之後,他又在文章裡引用了維吉爾,霍拉斯甚至歐維德的詩句;然而這些引用則似乎出于回憶,因為其中某些詞句曾一再地重複出現。

     據我所知傑羅姆的書信,比任何其他作品,更為顯明地表達了由于羅馬帝國衰亡而産生的感情。

    公元396年時他寫道:③ ③第60号書信。

     “想起現代的各種災難,使我覺得不寒而慄。

    連續二十年以上,從君士坦丁堡到朱利安阿爾卑斯山區之間天天流着羅馬人的鮮血。

    塞西亞、色雷斯、馬其頓、達西亞、特薩裡、亞該亞、愛卑路斯、達爾馬其亞以及潘納尼亞等地方,沒有一處不被哥特人、撒馬其亞人、庫阿第人、阿蘭人、匈奴人、凡達爾人,以及邊境人燒殺劫掠……羅馬世界在不斷衰落中:可是我們不但不低頭,反而昂起頭來。

    你想在野蠻人統治下的哥林多人、雅典人、拉西第蒙人、阿加底亞人以及其他希臘人,竟是具有何等勇氣。

    我隻列舉了少數城市,但是這些城市都曾是一些并不平凡的國家的首都。

    ” 他繼續叙述匈奴人在東羅馬帝國進行的破壞,并以這樣的感想結尾: “即使修昔的底斯和撒魯斯特再生,他們也終将無法恰如其分地叙述這些史實。

    ” 過了十七年以後,也就是羅馬被劫掠後第三年,他寫道:① ①第128号書信。

     “世界瀕于滅亡:是的!然而多麼可恥,我們的罪卻繼續存在和不斷發展。

    這座名城,羅馬帝國的首都,被一次巨大的火災所吞噬;地面上沒有一處羅馬人不在奔走逃亡。

    被人一度認為神聖的教會,今天隻不過是一片瓦礫與灰燼。

    然而我們還讓我們的心去貪圖利欲。

    我們就象明天行将死亡似地生活着;可是我們又好象将要永遠活在世上似地從事着建設。

    我們的牆裝飾得金壁輝煌,天花闆和柱頭也都閃爍着金光;但基督卻以窮人的姿态赤裸裸地餓死在我們的門前。

    ” 以上這一段話偶然出現在他寫給一個決心讓女兒作修女的朋友的信裡。

    信中大部分是關于教育這樣一個女孩時應該遵守的各種戒律。

    奇怪的是:以傑羅姆對古代世界衰亡所持有的深厚感情,竟會認為保持童貞比戰勝匈奴人、凡達爾人以及哥特人更為重要。

    他的思想從來沒有轉向經國濟世的任何策略;他從未指責财政制度的腐敗和依賴由蠻族組成軍隊的弊害。

    安布洛斯和奧古斯丁的情形也是這樣;安布洛斯的确是一位政治家,但他卻是個專為教會利益着想的政治家。

    當時最優秀最活躍分子的心志既然這樣極端遠離世俗事物,也就無怪乎羅馬帝國終至衰微沒落下去了。

    另一方面,如果衰亡無可避免,基督教世界觀倒非常适合給人以忍耐;同時當地上的希望似要落空的時候,它又能使人保持其宗教上的希望。

    聖奧古斯丁所著《上帝之城》一書,在表現這種觀點方面有着最高的功績。

     在本章中我想先叙述一下聖奧古斯丁的為人;關于他作為一個神學家和哲學家的事迹将留在下一章中加以論述。

     奧古斯丁生于公元354年,比傑羅姆小九歲;比安布洛斯小十四歲。

    他是個非洲本地人,并在非洲度過了大部分生涯。

    他母親是個基督徒,但父親卻不是。

    他于一度信奉摩尼教之後改信了天主教,在米蘭接受了安布洛斯的洗禮。

    大約在公元396年做了離迦太基不遠的希波地方的主教,并在這裡一直居住到公元430年逝世時為止。

     我們對于他的青少年時代比對其他大多數傳教者所了解的更為詳盡,因為他在他的《忏悔錄》中寫下了這一時期的記錄。

    這書在後世盡管有過許多著名的效仿者,尤其是盧梭和托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