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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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二字上絕不苟且,應得的錢他也要,并不矯激鳴高,也有幾房姬妾,也曾選包征歌,卻都是正大光明,并不托詞掩飾。

    他的兒子潤卿中翰,也是舉人出身,這時已經補了缺,交訃之後,扶柩回籍。

    與範星圃同是《酷吏傳》中人物,似乎收稍結果還略勝一籌。

    這皆是以後的話,不過省得将來補叙,所以提前說一說的。

     再說那賈端甫看見全似莊出了事,這張全的事體若去找别的官府是要打官話的了,其中可有許多窒礙,隻得叫他女婿史五桂去開導他道:“兩下裡到底是多年主仆,彼此很有點交情,不犯着因此決裂,若是肯把女兒送進去,自然是當親戚看待,要是不願意把女兒送進去,也未曾不可,多少送點賠奁為你女兒将來出嫁之用,那個折子存據你可得交還的,他到底是做官的人,萬一勢動官府,恐怕要吃他的虧,而且他在上海托人向那銀行裡說明止住了,那折子存據也都成了廢物。

    ”張全道:“我雖是個家人,我的女兒可不肯把人家作妾,他那種高親我也不願意仰攀,他要送賠奁我可是多謝,他的女兒破了身,他好意思拿出嫁你,我的女兒破了身,我可不好意思拿去嫁人。

     至于那個銀行的存據折子,我本要想還他,并且他這些銀子的來路我還有篇清帳,也要交與他,但是在這裡卻不便交付,我們到刑部衙門,或是都察院堂上當面交還他罷。

    他講他是個官,我正想同他一起去見見官呢!我女兒是有婆家的人,這肚子是他的,有他的親筆憑據在我手裡,我隻要拚着我女兒一死,他是個做臬台的,問問他職官奸沾有夫之女因而緻死,是個甚麼罪名?這不是有榜樣在嗎,恐怕他就不像那漢陽府的增大人,也得像那江西臬台的範大人,那時候,恐怕他的錢要不到,倒反連他的官都送了呢。

    我因為同他是将近二十年的交情,不肯下這個辣手,叫他放明白些,看破點兒就此罷手,我也看着面上不來同他為難,總算我拿女兒的身體買來的,我就忍氣當個烏龜,他要不知足,或是去告官,或是去銀行裡攔阻,那就是他自讨苦吃了。

    ”史五桂也無可如何,而且聽了那女兒破身不破身的話,尤為戳心,也不好意思再同他說甚麼,隻好回去據實告訴了他大人。

    賈端甫聽了這話怎不動氣,但想起那增朗之同範星圃的事體,卻也真有些害怕,萬一他真個鬧起來,有真藏實據在他手裡,叫我從那裡辯起,不但功名保不住連這一生的清正名聲都毀掉了,隻好忍着這股氣咬咬牙丢開手。

    那張全卻消消停停的帶着老婆、兒女動身到了天津,恐怕賈端甫不死心到上海銀行裡去做手腳,就在天津兩家銀行拿存據折子去商量,說是主人有急需要在這裡提用,兩家銀行看了折據不錯,又打電問了上海銀行,複電來說數目相符就照數抵付。

    張全就把這八萬銀子,連他自己積存的兩萬多銀子一起,另托票号彙到上海,預備将來在上海、揚州做點事業,娛此暮年。

     天下的事總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那曉得他在天津偏偏撞着了那個柏義,問起他的蹤迹,柏義說是在德丹衙門站了兩年,很賺了幾文,要想回家娶妻置産。

    張全見了他固不免眷念舊情,小雙子看見了更是如獲至寶,就同父母說明要招他為婿。

    張全因為這家私都靠他賺的,又答應過讓他自己擇婿,此時不能違拗他也就答應了,在那旅店之中雖未明諧花燭,卻已先續舊歡。

      柏義同小雙子在那枕邊細談别後情形,小雙子自然盡情相告,柏義聽了那賈太太為他相思殒命,賈小姐為他失節敗名,都不大放在他心上,倒是聽見他們發了這一筆大财,不覺怦然心動。

     過了兩天上了輪船,柏義想:這張全是個奸猾不過的人,這筆錢在他手裡萬萬弄不過來,除非他死了,我才能安享,但是他年紀又不老,怎麼就會死呢?也是應該劫數,那天夜裡天氣昏黑,張全到船邊解小手,柏義看見張全出來,就悄悄的跟着他,看他才扯了褲子,就出其不意在背後用力把他一撮,就從欄杆上一個倒栽蔥跌下海去,幸虧張全是自認做烏龜的人,登時就有他那些種類手舞足蹈前來歡迎,替他穿上盔甲,領着見龍王去了。

    這船上聽見撲通一聲,就有水手拿燈來照,那柏義大呼“快救人!快救人!”船上大副也來了,艙裡有多少客也驚醒了來看,隻聽見柏義哭着喊道:“快放舢闆,我的老爺解手失足跌了下去,快點救人,人命要緊,求求你們做做好事罷!”  那大副不懂他的話,恰好買辦也來了,郝氏母女聽見,也都哭了出來,柏義隻吵着要放舢闆,那買辦說道:“這時候莫講不能放舢闆,就是放了舢闆,這樣大風大浪他下去了,這麼半天知他淌了多遠,那裡去救?本來輪船上要小心些,這海裡風大,總有潮水泊上來,闆是滑的,這也是他的命數,你們到上海替他設位罷。

    ”柏義還是痛哭急的要自己跳下去撈,郝氏母女看是沒法,倒反把他勸了進去。

    到了上海租了房子,替張全設了靈位哭祭一番,柏義也很盡半子之禮。

    郝氏母女都甚歡喜。

     柏義想小雙子是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