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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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短命死了。

    今兒色衰,他為着這個浪丫頭,用這種狠心,把我如此作踐,也不顧顧自己的臉面,竟叫那些家人貼着我的身軀,掰着我的腮頰打了我這麼一頓嘴巴,這種羞辱,這樣無情,還有什麼生趣?嘤嘤的哭了一陣。

    全似莊正在那邊低聲下氣的敷衍那位愛女,哪有功夫再來慰問這失寵的如君。

    可憐這姚秋纨就關了房門,挂了條三尺羅巾,做了個馬嵬坡佛堂的妃子。

    第二天,丫頭推不開門,在窗子裡張了一張,看見姚姨太太在裡頭打秋千,吓的喊起來。

    全似莊恐怕女兒見氣,也不敢過于悲悼,不過買一個三寸桐棺裝了那幾根冤骨付諸黃土而已。

    後來,全似莊又在丫頭裡挑選了一個補了這姨娘的數。

    這幾個姨娘鑒于前車,何敢重蹈覆轍,遇到這小姐在老爺房裡,真個連窗隙門縫張也不敢去張一張,雖到漏盡雞鳴,不聞宣召,不敢進房,卻也不敢自睡。

    見了太太倒還沒甚畏懼,見這位小姐就如見了虎狼蛇蠍一般怕的什麼似的,饒你這樣小心,還不時要受訓斥,稍不如意,就叫這老爺鞭責罰跪。

    這位小姐待這些姨娘雖然十分酷虐,承應這位老翁卻是十分随和,無論叫她做些什麼都沒有不肯。

    所以,這位老翁也就極其憐愛,本不忍令其遠嫁。

    不過,女子生而願為有家,是人生不易的道理。

    而且要藉此攀附高門,不得不學那涕出女吳之舉。

    這玉抱小姐也曉得夭桃濃李是女子份所當然,何敢因不忍遠父母兄弟之情背了周公大禮。

    隻有這幾位姨娘聽見佳期已近,而且運适蘭舟不覺私相慶幸。

    在這位老爺有如挖卻心頭肉,在這幾位姨娘真是撥去眼中釘,隻盼這花轎出門便可再見天日。

    不料紅鸾未照白霓先臨,竟在喜期這天出了上岔兒,玉抱小姐聽了這個信,就撤環退珥誓作未亡。

    全似莊夫婦也苦苦勸着定不肯依。

    當天到底送他到賈府成了一成服,卻就回去。

    玉抱小姐同父母免得别離。

    賈端甫亦甚欽其節孝。

    過了靜如小姐喜期之後,又接了過來,谒了祖,見了禮,賈端甫并答應替他立嗣,以續宗祧,這也要算一位名儒、一位名吏的佳婦、佳女足為兩家門楣增光了。

     這賈端甫替女兒完了姻,媳婦成了禮,想起這位愛寵尚未正名,不多兩月就要分娩算個什麼?現在宗嗣之重,全在她身上,怎麼能永遠這麼含含糊糊,趁此刻把這事辦妥,将來到了甘肅衙門未免礙眼。

    況從前總以服侍小姐名義留在裡頭,小姐現已出嫁,就要同着姑爺到省,還說服侍誰呢?難道好叫她再回家不成。

    這麼一想,這事更不容緩,晚上就同小雙子商量,小雙子道:“這早同你說過,你要這麼遮遮掩掩的有什麼法子?今兒我已經被你弄到這個樣子,肚子裡都被你下了種,我還能說不願。

    明兒我回去同我爹媽說聲,你再叫他們來吩咐一句,我爹媽是你手底下的人,他們怎好不答應,就連身價也不好意思要的。

    但是,我雖不想挂朝珠穿補褂,那披風紅裙我可要的,也是你的體面,你明兒就得叫裁縫替我做。

    餘外的衣服首飾,我現在有得用,這個地方也弄不出好的來,暫時也不必辦,随後再慢慢的替我添罷。

    ”賈端甫滿心歡喜,都答應了。

    從前,這小雙子有的時候還要朝去夜來,做那掩耳盜鈴之事,自從那位少爺死後,小雙子害怕早晚都不敢獨在一個房裡,也就公然的陪着賈端甫停眠整夜,哪個還去管她。

    第二天,小雙子梳了頭,回家去同他爹媽商議,那郝氏倒也狠以為然,說:“早應該如此,這是那個不曉得,這也是不要緊的事,不曉得這位老爺,要這麼偷偷摸摸的做什麼?恭喜你明兒養了少爺,也帶起我們風光風光,你可不要忘了我們。

    ”說的小雙子倒有些不好意思。

    那張全卻說道:“小雙子你真要嫁這姓賈的麼?”小雙子愣了一愣道:“爹爹這話說的真奇,當日也是爹爹叫我進去伺候的,并且叫我凡事百依百順,不要違拗他。

    這不是明叫我把身體送給他麼?現在陪他睡了這幾年,連肚子都有了,還好說不嫁他。

    這也并不是我自己願意如此的,因為爹爹所命我不能不遵,怎麼今兒爹爹說起這樣的話來?”張全道:“你定見要嫁他那也沒有什麼,我也不來攔你,不過我同你說,他這個人是最善做出不近人情的,他待他那位太太,你是看見過的,你做了他的姨太太,那更差了一層,今兒名份未定,他還讓你回來見見我們,明兒名份定了,恐怕不但不準你出來,就連我要進去見你一面都做不到,這還是小事。

    他今年已望五的人,你還不滿二十歲,人生的壽數是說不定的,花甲的人也不算夭壽,那時你又怎麼樣?現在他的本家親戚不大上門,到那時候看見有家私大家來争,你是個小老婆說不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