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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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也不少,卻都是些平淡無奇的事體,殊不足以壓閱者之目。

    ” 不知道做書的其中有兩層緣故,一層呢,覺得堂子裡是像那羅萬象所說的“以财易色,以色易才”正大光明事體,就是有些倌人的狡猾淫蕩,鸨婦的狠毒貪婪,嫖客的奸詐沉湎,都還是理所當然,不足深責。

    二層呢,那《海上花列傳》、《繁華夢》兩部書把這些嫖客、倌人、鸨婦、大姐的情态都已描寫無遺,做書的要脫他的科臼,跳出他的範圍,别标新義,獨樹一幟,自問無此才情,若要抄襲他點意思,依傍他的章法,這是做書的從做八股應科舉的時候,就不肯做的事。

    所以,隻好從略了。

     再說上海的那位傅京堂,是借着到閩浙一帶查勘礦産飄然而去。

    那廖庸庵更無依傍,知道這一次是撈不回本來,仍回廣東去另打主意。

    那粵漢鐵路自然有人來正正經經的開辦,各種報上載的詳詳細細不必做書的去說他,那單鳳城也就打主意去行見,約着增朗之同行。

    增朗之娶了楊燕卿之後不多幾天,廣東家眷已到上海,接在一起同祝那猶雲娘曉得這楊燕卿就是龍玉燕,心裡有點不大高興,好在他是向來拿這增朗之當作一匹耕牛,隻要莊稼收成無誤,也就不去同他計較。

    過了兩天,增朗之同着單鳳城動身進京,行了見一同出來,單鳳城自赴江西到省,增朗之也帶了家眷搭了長江輪船,赴武昌禀到,上過各處衙門送了這位瑞制台一挂茄楠香朝珠,一副滿翠的搬管,一件玄狐外套,兩件定織的旗袍,還有些燕窩魚翅之類。

    這瑞台因同他老翁很有交情,又見他送了這份厚禮,心中甚是歡喜,就委了他當本衙門的文辦的文案辦呢!不到一個多月,就委他署了漢陽府,這也要算世交情重的了。

    增朗之收拾着到了任,那漢陽府就在武昌,對江一葦可達夏口的,漢陽的事倒還不多,缺雖不肥卻也可以安富尊榮的坐享。

    隻是他到任不到一個月,這位制台卻因為那欽差進京,說他在江西兵政不修,遇事敷衍朝廷,把他開了缺。

    将那位陝甘總督調任過來,他頓失冰山,心裡也為之一動,好在這知府是個承上啟下的官兒,諒來也不會出甚麼亂子,也就不去放在心上。

    不過制台臨動身的時候,到漢口送了一送。

     他請的一位刑名師爺姓高号竹崗,是浙江湖州人,生平做八股的功夫最好,不拘大題小題他做的總當行出色。

    而且既不是那種濫腔墨調,也不是那種高古艱深,無論喜歡那種筆路的試官看了,無不動目。

    但他卻是個今之學者重利不重名的,所以蜚聲庠序十有餘載,仍是一領青矜。

    每逢科歲鄉場就是他發财的時候,至少也有一兩個着托。

    從前沒有放空的,銀子到手也就任意揮霍,最愛的是裙下雙彎。

    他把生平撫弄過的弓鞋,按人乞取聚了一枕箱随身攜帶,沒人的時候,就取他出來賞玩。

     真有那随園主人所說的小人下達之風,大土煙的量也真不校好在國家有這一定的墟期,他倒也不去愁那用度。

    後來八股廢了考,到策論可就無甚把握。

    因為在家裡常替人家做做呈詞,自己覺得公牍上也還去得,就備了二百塊錢的贽見,托人向江蘇臬台衙門的一位刑名老夫子說了,去拜門過堂在裡頭學了一年,替一個縣裡的朋友代了一回館,謀了幾次總謀不成功。

    他有個親戚由翰林改官湖北侯補道,他看江蘇省的刑錢館非有大帽子,輕易弄不成功,就跑到湖北去找他這位親戚,替他薦了一個知縣的館處了一年,東家因案撤任,他回到省裡。

    閑住了半年,他在上海讨了一個出色的野雞,名字叫做祝眉鄉,綽号叫“煙汗河眉”。

    生得兩汪秋水,一撚纖腰,那一雙蓮瓣真是又小又窄,脫下那兩雙繡鞋,放在三寸碟子裡頭還盛不滿,所以最中這高竹崗師爺之意,到處帶在身邊,時刻不能離的。

    這回是他這位親戚觀察,托了制台幕府裡與增朗之同事的文案,再四推薦,到館之後,賓主倒很相投。

    但是,這位師爺煙量很大,又最戀燈,自己又不會燒,必得這河眉替他打煙對火,初到館的幾時見了東家還要矜持矜持,後來看這東家也還是個和易近人的人,也就熟不拘禮,一榻橫牀隔燈相對。

    這阿眉也就坐在榻前燒煙并不避忌。

    兩下熟了也就随便談心,有時增太尊指着高竹崗身上同他說兩句風話,他也順口回敬兩句,說急了就啐。

    這增太尊兩口再過過就要擰二把打兩下,這增太尊趁着抵擋的時候,暗捏玉腕偷撚金蓮。

    這河眉固不動聲色,那高師爺也不見怪,還有時跟在裡頭說兩句趣話,遇着高師爺要調戲河眉嫌跟過去不順手,就坐在增太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