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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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

    但是他雖如此清廉,做的又不是個十分優缺,而他的宦囊頗覺從容。

    為辦本郡學堂,他首先損廉兩千金。

    為創撫台替他專折奏保,說他雖聲名不敢仰邀獎叙,可否俟歸道班後,賞加二品銜頂戴以示鼓勵,奉到朱批,是着照所請。

    他那位知己的藩台喬子寶方伯卻好又升了浙江撫台,他得了這個電信,就趕緊打了一個密電到省裡,是藩憲鈞鑒:恭叩開府大喜,憲節入親需用必巨,卑府曆任雖不優,幸自奉儉約廉俸,尚有所餘已托日升昌彙到五竿入都,以備憲台到京取用,出自感激,微忱憲台,當不以盜泉相親,務求賞功,卑府崇方伯謹禀。

    那位喬藩台接到這個電報,他雖也是個清操卓著的人,但這賈端甫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這是出于一片誠心感恩圖報,與那些夤緣賄賂的不同,況且升了撫台進京,升見用度也很不少,正在需款也就破格莞存接着。

    這位胡雨帥,因為有幾位做京官的親友,替他生母老太太在禮部呈請奏準旌表節孝,要替老太太建坊,賈端甫得了省裡坐探的朋友密信知會,就趕緊上了個禀帖,大緻是:“卑府生平最敬重的是忠孝節義,現在聽見憲老太太榮膺旌表,真是足以風世勵俗的事。

    所以,搜索囊囊竭誠報效三千金,以備建坊之用。

    ”胡雨帥一想,這是為表彰上人清德的事體,不比那尋常饋獻,似乎不能不收,也就寫了個“奉慈命謹領謝”的帖子寄了回去。

    卻想着這位太守如此多情,何以為報?趁着國家下诏求賢的機會,上了一個折子,說這賈崇方是:“學識精純,操守廉潔,勤政愛民,實事求是,循良之選,遠到之方。

    ”請饬部帶領引見。

    旨意也就照準。

    以三千金換二十四字,比那古人一字千金卻要便宜多了。

    這賈端甫既然得了明保,想知府再去引見沒甚意思,就在賬損案内損過道班替他算算,這些報效應酬捐項統計總在一萬五六千金之譜,那彰德府的進項是算得出來的,他的清名又已上至九重,又本是寒素,卻不知從哪裡來的能于予取予求源源不絕,也要算是一個經濟學家的神手。

    過班之後,就請委員接署交卸。

    回省卻好接着喬中丞的信,說是召對的時候,又力保他為監司中不可多得之員。

     浙江吏治廢弛,将春到了浙江還要奏調,上頭也答應了,叫他趕緊料理進京引見的話。

    他就請了咨文北上到了京中,這時候,他那位厲老師雖沒有再進軍機,朝廷念系師傅大臣恩遇也十分隆重,已經得了協揆。

    見面之後,自然歡喜非常。

    他那一位對頭熊大軍機,早已賞給陀羅經被加恩,予谥谕賜祭葬饬,沿途地方官妥為照料回藉去了。

    賈端甫見過各位軍機,自然送了些照例的饋贈。

    那位洪中堂跟前還有些特别的孝敬,至于數目多少,逢着道學先生做到,這些事體最為秘密,雖是自己妻妾兒女面前都不肯漏洩一字,比那婦人家偷漢子還要口緊些呢。

    所以當道裡頭也最願意提拔。

    這種外方内圓的人,你叫做書的到哪裡去打聽,又何敢替他随意鋪叙呢?這個當口,那浙江喬撫台奏調的折子也到京,引見之後,召見下來就奉了谕旨,是:“本日召見之河南候補道賈崇方仍以道員帶往浙江補用,并交軍機處存記,欽此。

    ”次日謝了恩,又到各軍機那裡叩謝。

      這位厲中堂也請他去盤桓了一日。

    他因為急于要到浙江,在京耽擱不到一個月,就到各處辭行,出京回到河南。

    這一回,他公館裡雖然隻有兩個雛寰幸喜,一個是有愛弟相陪,一個是甚念前程遠大,倒都還安安靜靜的沒有出甚麼新聞。

    他就帶了家眷,扶了他太太的靈柩,到了漢口上了輪船。

    過鎮江的時候,打了張全雇了民船,送他太太的靈柩過江由河回通州。

     他本來也想自己送了回去,一來恐怕到了家鄉,那些親友要找着他借錢薦事;二來因為浙江撫台相需甚殷,多此一轉耽擱許多時日,所謂官身不自由,也是無可奈何的事體。

    到了上海,進了長發樓,上了樓梯就遇到這多年不見的同鄉同年達怡軒,這就同那上回的書銜接,隻因做書的不肯用那“話分兩頭”的俗套,所以常用這倒戟而入的法子,賈端甫又是這部書中的一位出色人物,他的曆史不能過于從略,所以補叙了這兩回。

     看書的固不免覺得隔斷了上回書氣,就是那位急于到任的全太守,恐怕也要等得心焦,下回得趕緊接叙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