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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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怡軒在長發棧樓梯上碰到的那位貴官,你道是誰?原來就是他相傍同年賈端甫。

    他在河南學務處當了些時提調,喬藩台同他甚為合式,就要了他去署光州。

    這光州是個大缺,薦朋友、薦家人的很不少。

    他雖然不肯濫收,然而衙門裡事務紛繁,也斷非一二人所能辦,自然也隻得揀着用了幾個,裡頭有個寫字家人叫做柏義,是魏太史薦的,說是揚州人。

    據他自己說已有三十多歲,卻生得齒白唇紅,看上去不過二十三四的光景,字也寫得很光潔。

    賈瑞甫中進士之後,用的那個張全,素來最摸得着這主人的脾氣,所以主人也很重用他。

    他的妻子郝氏,是帶着女兒跟着賈太太進京,又跟到河南的。

    女兒也十多歲了,名叫小雙子。

    到了河南,郝氏又生一子。

    賈端甫的上房是不大有人能到的,隻有這郝氏母女,因為曾經服侍過,不時進去請請安。

    到了光州,自然派的是前稿門政,家眷住在衙門旁邊租的一個書班的房子。

    這柏義同他是揚州同鄉,所以最為親,還稱呼他世妹。

    這世交卻也不曉得是哪裡來的?做書的也無從替他叙起,常常幫着他料理料理公事,張全很覺省心。

    近來,張全事繁時也就吃上兩口煙,有時公事忙,不得不在衙門裡住着。

      這柏義就替他燒燒煙,陪他在榻上躺着談談。

    到了夜深人靜,這柏義竟赧然毛遂自薦,這張全也就欣然拜領消受了兩回,覺得竟是一個出色的龍陽,那一種宛轉迎送的風情,比那戰功卓著的窯姐兒還要得趣。

    張全從此就格外謹慎從公,常在衙門住宿。

    賈端甫也覺得到底是多年舊人,知道慎重公事,也就格外倚重。

    這賈端甫做了兩年多,據那上司講起,都說他官聲很好,撫台又在河工案内替他保了個免補本班的知府,仍留在原省補用。

    卻好,新任的實缺也要到任,他就請交卸回省,請咨過班引見。

    不多時,接任官到了,交卸之後,帶了家眷回到省城,依他的意思,所有新用的家人一齊開銷。

    張全說,做過現任的究與那初到省候補的不同,公館裡總得多用兩個人才忙得過來,就留了這寫字的柏義,還有個管雜務的俞安。

    賈端甫上各大縣的衙門謝了保舉,面陳了些地方利弊,及他在那裡整頓的法子,撫台、藩台皆極欽佩說:“當叫後任實心照辦,不許擅自更易。

    ”他又同那最知己的魏琢人太史聚了幾次,等清交代,請了咨文,在省裡也就耽擱了好幾月,才得料理進京。

    張全的意思,主人把這柏義帶着路上好消遣消遣。

    若這位主人依了他的話,做書的倒也好省了些筆墨,隻要說他日事雕腰、夜遊兔窟就完了。

    争奈這端甫是位道學先生,他說:“我從前在京是馬少仆簡慣了的,這次進京,若是多帶仆從,人家必說我染了外官的習氣,那是于我的聲望大有關系,我可斷斷不為。

    ”張全也就沒法,又切托了柏義替他照料照料家事。

    張全的妻女,這柏義本是見慣的,一口一聲的嬸嬸妹妹,向來就甚親熱。

    張全此番既囑托了他,他哪有不盡心的呢!等着張全跟老爺動身之後,就三天兩天去請請嬸嬸的安,問問妹妹的好,彼此更加脫熟。

    有一天,柏義跑去,那嬸嬸卻被鄰居家請去看牌,隻有小雙子一個人在那裡做針線,柏義進去叫聲“妹妹”,就坐在旁邊,同他兜兜搭搭,說那帷燈匣劍的風話。

    這小雙子本來生得流動風騷,心裡也早幾分中意這位哥哥,就笑着問他道:“聽說你在衙門裡天天陪我爹爹睡覺,到底做些什麼?”柏義道:“哪個說的?”小雙子道:“小三子說的,我娘還罵你不要臉呢!”柏義道:“做些什麼我說是說不出的,要麼演把你看,我同你到房裡去。

    ”小雙子道:“我不去,我又不是個男人家,占不到你的便宜。

    ”柏義道:“你不是男人家也好演的,總讓你占點便宜的好。

    ”說着就拉他,小雙子道:“你不要動手動腳的,我喊起來你不得了。

    ”柏義就獨自一人跑進小雙子房裡,在他牀上找到一雙換下來沒有洗的襪套子,拿在手裡站在房門口,望着小雙子道:“這個可送我了?”小雙子看見丢了針線,追上來奪,柏義就朝牀上一躲,小雙子也隻得追到牀上,他把身子一翻,這小雙子在他懷裡,要喊也喊不出來,隻好将機就計,任着柏義把他老子同他那番形景細細的演了一回,不過顧後瞻前稍有不同,這小雙子得到甜頭以後,倒也時常同他試演試演。

    這天柏義跑來,小雙子正在那裡做鞋花,柏義拉他,小雙子說:“你不要鬧,這鞋子是預備送太太的壽禮,今兒要做成功,明天祝壽帶去的。

    ”柏義拿他做好的一隻在手裡看了看說:“這位太太的腳倒很小,不曉得長的如何?我到這裡三年還沒有見過呢。

    ”小雙子道:“你這個人真不是好人,太太的腳,你也要揣量揣量相貌,你又要打聽打聽,我同你說,這位太太雖然四十出頭的人,卻是生得年輕,看上去還不到三十,也還嬌豔動人呢。

    ”柏義又問:“這位太太不知哪裡人家,姓什麼?也不大見老爺通信呢。

    ”小雙子道:“姓周,是老爺的同鄉,聽說家裡也是個做生意開鋪子的,老爺做了這麼大的官,怎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