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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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湯雲:‘夫匈奴兵五而當漢兵一,何者,兵刃樸鈍,弓彎不利。

    今聞頗得漢巧,然猶三而當一。

    繇是言之,利兵尚不可使敵人得法,況處之中國而使之習見哉,昔漢東平王請《太史公書》,朝臣以為《太史公書》有戰國從橫之說,不可以與諸侯。

    此則本朝諸王尚不可與,況外國乎!臣竊計秦井天下,及劉、項之際,累載用兵,人戶調散,以晉惠方之,八王之喪師輕于楚漢之割地,冒頓之全實過于五部之微弱。

    當曩時,冒頓之強盛,乘中國之虛弊,高祖餒厄平城。

    而冒頓不能入中國者,何也?非兵不足以侵諸夏,力不足以破汾晉。

    其所以解圍而縱高祖者,為不習中土之風,不安中國之美。

    生長碛漠之北,以穹廬勝于城邑,以氈美于章绂。

    既安其所習而樂其所生,是以無窺中國之心者,為生不習漢故也。

    豈有心不樂漢而欲深入者乎?劉元海五部離散之餘,而卒能自振于中國者,為少居内地,明習漢法,非但元海悅漢,而漢亦悅之。

    一朝背誕,四人響應,遂鄙單于之号,竊帝王之名,賤沙漠而不居,擁平陽而鼎峙者,為居漢故也。

    向使元海不曾内徙,正當劫邊人缯彩曲蘖,以歸陰山之北,安能使倡亂邪?當今皇風遐覃,含識革面,凡在虺性,莫不懷馴,方使由餘效忠,日盡節。

    以臣愚慮者,國家方傳無窮之祚于後,脫備守不謹,邊臣失圖,則狡寇稱兵,不在方外,非所以肥中國,削外蕃,經營萬乘之業,贻厥孫謀之道也。

    臣愚以為願充侍子者一皆禁絕,必若先在中國者亦不可更使歸蕃,則戎人保疆,邊邑無事矣。

    ” 明永樂、宣德間,鞑靼來降,多乞留居京師,授以指揮、千百戶之職,賜之俸祿及銀鈔、衣服、房屋、什器,安插居住,名曰降人。

    正統元年十二月,行在吏部主事李賢言:“臣聞帝王之道,在赤子黎民,而禽獸蠻貊。

    待黎民如赤子,親之也;待蠻貊如禽獸,疏之也。

    雖聖人一視同仁,其施也必自親以及疏,未有赤子不得其所而先施惠于禽獸,況奪赤子之食以養禽獸,聖人忍為之哉?竊見京師降人不下萬餘,較之畿民三分之一;其月支俸米,較之在朝官員亦三分之一,而實支之數或全或半,又倍蓰矣。

    且以米俸言之,在京指揮使正三品該俸三十五石,實支一石,而達官則實支十七石五鬥,是贍京官十七員半矣。

    夫以有限之糧而資無限之費,欲百姓富庶而倉廪充實,未之有也。

    近者連年荒旱,五谷不登,而國家之用則不可缺。

    是以天下米粟水陸并進,歲入京師數百萬石,而軍民竭财殚力,涉寒暑,冒風霜,苦不勝言,然後一夫得數斛米至京師者,幸也。

    若其運至中途,食不足,衣不贍,而有司督責之愈急,是以不暇救死、往往枕籍而亡者不可勝計。

    其降人坐享俸祿,施施自得。

    嗚呼!既奪赤子之食以養禽獸,而又驅其力使饋之,赤子卒至于饑困以死,而禽獸則充實厭足,仁人君子所宜痛心者。

    若夫俸祿,所以養廉也。

    今在朝官員皆實關俸米一石,以一身計之,其日用之費不過十日,況其父母妻子乎?臣以為,欲其無貪,不可得也。

    備邊,所以禦侮也。

    今邊軍長住苦寒之地,其所以保妻子、禦饑寒者,月糧而已。

    糧不足以贍其所需,欲其守死不可得也,今若去此降人,臣愚以為除一害而得三利焉。

    何則?計降人一歲之俸不下數十萬,省之可以全生民之命,可以贍邊軍之給,可以足京官之俸。

    全生民之命則本固而邦甯也,贍邊軍之給則效死而守職也,足京官之俸則知恥而守廉也。

    得此三者,利莫大焉。

    臣又聞聖王之道,貴乎消患于未萌。

    《易》曰:‘履霜堅冰至。

    ’臣窺見達人來降,絡繹不絕,朝廷授以官職,足其俸祿,使之久處不去,腥膻畿内,無益之費尚不足惜,又有甚焉者,夫蕾人貪而好利,乍臣乍叛,荒忽無常。

    彼來降者,非心悅而誠服也,實慕中國之利也,且降人在彼,未必不自種而食,自織而衣。

    今在中國,則不勞力而坐享其有。

    是故其來之不絕者,中國誘之也。

    誘之不衰,則來之愈廣。

    一旦邊方有警,其勢必不自安矣。

    前世劉、石之亂,可不鑒哉!是故聖人以禽獸畜之。

    其來也,懲而禦之,不使之久處;其去也,守而備之,不誘其複來。

    其為社稷生民之慮,至深遠也。

    近日邊塵數警,而降人群聚京師,臣嘗恐懼而不安寝。

    伏願陛下斷自哀衷,為萬世長久之計,乞敕兵部,将降人漸次調除天下各都司衛所,彼勢既分,必能各安其生,不惟省國家萬萬無益之費,而又消其未萌之患矣。

    ”上是其言。

     土木之變,達官達軍之編置近畿者,一時蠢動,肆掠村莊,至有驅迫漢人以歸寇者。

    戶科給事中王、翰林院侍講劉定之并言:“宜設法遷徙,伸居南土,”于是命左都督毛福壽充左副總兵,選領河間、東昌達軍,往湖廣辰州等處征苗,巡撫江西。

    刑部右侍郎楊甯奏請賊平之後,就分布彼處各衛所守禦,然其去者無多。

    而天順初,兵部尚書陳汝言,阿附權宦,盡令取回,遂令曹欽得結其骁豪,與之同反。

    而河間、東昌之間,至今響馬不絕,亦自達軍倡之也。

     明初,安置土達于甯夏甘、涼等處。

    承平日久,種類蕃息,至成化四年遂有滿四之變。

     ○樓煩樓煩乃趙西北邊之國,其人強悍,習騎射。

    《史記·趙世家》:“武靈王行新地,遂出代,西遇樓煩王于西河,而緻其兵。

    緻雲者,緻其人而用之也。

    是以楚漢之際,多用樓煩人别為一軍。

    《高祖功臣侯年表》:“陽都候丁複,以趙将從起邺,至霸上,為樓煩将。

    ”而《項羽本紀》:“漢有善騎射者樓煩,”則漢有樓煩之兵矣。

    《灌嬰傳》:擊破拓公王武,斬樓煩将五人,攻龍且,生得樓煩将十人。

    擊項籍軍陳下,斬樓煩将二人。

    攻黥布别将于相、斬樓煩将三人。

    《功臣表》:“平定侯齊受,以骁騎都尉擊項籍,得樓煩将。

    ”則項王及布亦各有樓煩之兵矣。

    蓋自古用蠻夷攻中國者,始自周武上,牧野之師有庸、蜀、羌、茅、微、盧、彭、濮。

    而晉襄公敗秦于肴,實用姜戎為犄角之勢。

    大者王,小者霸,于是武靈王踵此用以謀秦,而鮮卑、突厥、回纥、沙陀自此不絕于中國矣。

    ○吐蕃回纥大抵外國之音皆無正字,唐之吐蕃即今之土蕃是也,唐之回纥即今之回回是也。

    《唐書》回纥一名“回鹘”。

    《元史》有“畏兀兒”部,畏即回,兀即鹘也,其曰回回者,亦回鹘之轉聲也。

    其曰畏吾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