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八·奏議卷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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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無過,而能改過,此其所以為聖也。

    以湯之聰明,其所為不至于缪戾矣,然仲虺猶戒其自用,則自古人主惟能改過而不敢自用,然于得為治君明主也。

     臣伏見宰臣陳執中,自執政以來,不協人望,累有過惡,招緻人言。

    而執中遷延,尚玷宰府。

    陛下憂勤恭儉,仁愛寬慈,堯舜之用心也。

    推陛下之用心,天下宜至于治者久矣。

    而綱紀日壞,政令日乖,國日益貧,民日益困,流民滿野,濫官滿朝。

    其亦何為而緻此?由陛下用相不得其人也。

    近年宰相多以過失因言者罷去,陛下不悟宰相非其人,反疑言事者好逐宰相。

    疑心一生,視聽既惑,遂成自用之意,以謂宰相當由人主自去,不可因言者而罷之。

    故宰相雖有大惡顯過,而屈意以容之;彼雖惶恐自欲求去,而屈意以留之;雖天災水旱,饑民流離,死亡道路,皆不暇顧,而屈意以用之。

    其故非他,直欲沮言事者爾。

    言事者何負于陛下哉?使陛下上不顧天災,下不恤人言,以天下之事委一不學無識、谄邪狠愎之執中而甘心焉。

    言事者本欲益于陛下,而反損聖德者多矣。

    然而言事者之用心,本不圖至于此也,由陛下好疑自用而自損也。

    今陛下用執中之意益堅,言事者攻之愈切,陛下方思有以取勝于言事者。

    而邪佞之臣得以因隙而入,必有希合陛下之意者,将曰執中宰相,不可以小事逐,不可使小臣動搖,甚者則誣言事者欲逐執中而引用他人。

    陛下方患言事者上忤聖聰,樂聞斯言之順意,不複察其邪佞而信之,所以拒言事者益峻,用執中益堅。

    夫以萬乘之尊,與三數言事小臣角必勝之力,萬一聖意必不可回,則言事者亦當知難而止矣。

    然天下之人與後世之議者,謂陛下拒忠言,庇愚相,以陛下為何如主也?前日禦史論梁适罪惡,陛下赫怒,空台而逐之。

    而今日禦史又複敢論宰相,不避雷霆之威,不畏權臣之禍。

    此乃至忠之臣也,能忘其身而愛陛下者也,陛下嫉之惡之,拒之絕之。

    執中為相,使天下水旱流亡,公私困竭,而又不學無識,憎愛挾情,除改差缪,取笑中外,家私穢惡,流聞道路,阿意順旨,專事逢君。

    此乃谄上傲下愎戾之臣也,陛下愛之重之,不忍去之。

    陛下睿智聰明,群臣善惡無不照見,不應倒置如此,直由言事者太切,而激成陛下之疑惑爾。

    執中不知廉恥,複出視事,此不足論。

    陛下豈忍因執中上累聖德,而使忠臣直士卷舌于明時也?臣願陛下廓然回心,釋去疑慮,察言事者之忠,知執中之過惡,悟用人之非,法成湯改過之聖,遵仲虺自用之戒,盡以禦史前後章疏出付外廷,議正執中之過惡,罷其政事,别用賢材,以康時務,以拯斯民,以全聖德,則天下幸甚。

    臣以身叨恩遇,職在論思,意切言狂,罪當萬死。

    臣昧死再拜。

     論雕印文字劄子〈至和二年〉 臣伏見朝廷累有指揮禁止雕印文字,非不嚴切,而近日雕闆尤多,蓋為不曾條約書鋪販賣之人。

    臣竊見京城近有雕印文集二十卷,名為《宋文》者,多是當今論議時政之言。

    其首篇是富弼往年讓官表,其間陳北虜事宜甚多,詳其語言,不可流布。

    而雕印之人不知事體,竊恐流布漸廣,傳入虜中,大于朝廷不便。

    乃更有其餘文字,非後學所須,或不足為人師法者,并在編集,有誤學徒。

    臣今欲乞明降指揮下開封府,訪求闆本焚毀,及止絕書鋪,今後如有不經官司詳定,妄行雕印文集,并不得貨賣。

    許書鋪及諸色人陳告,支與賞錢貳百貫文,以犯事人家财充。

    其雕闆及貨賣之人并行嚴斷,所貴可以止絕者。

    今取進止。

     論使臣差遣劄子〈至和二年兼判三班院。

    〉 臣勘會本班見管使臣八千一百一十二員,自古濫官未有如此之多也。

    臣遂将簿籍,根磨增添數目:隻自皇祐二年終至今,實四年半之内,自借職以上增添二千八十五員。

    于中近日增添并多,隻自皇祐五年終至今年六月,一年半之内增四百九員,殿侍猶不在數。

    蓋由曲恩濫賞,臨時無節,以日計月,所積遂多。

    率計一歲常增四百五十員,若不塞其濫源,則更三五年後,不勝其弊矣。

    于今裁損已為太晚,若更增添,則四海之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