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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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

    ”(《孟子》) “子貢問:‘師與商也孰賢?’子曰:‘師也過,商也不及。

    ’曰:然則師愈與?子曰:‘過猶不及。

    ’”(《論語先進篇》) △《檀弓》與《說苑》記除喪彈琴之異 《戴記檀弓篇》雲:“子夏既除喪而見,予之琴,和之而不和,彈之而不成聲,作而曰:‘哀未忘也!先王制禮而弗敢過也!’子張既除喪而見,予之琴,和之而和,彈之而成聲,作而曰:‘先王制禮,不敢不至焉!’《說苑》亦載此事,而以不敢過者為闵子骞,不敢不及者為子夏,與《檀弓》正相反。

    蓋皆得之傳聞,是以彼此異辭。

    似《檀弓》為近古;然《檀弓》之誣者亦多,皆難取信。

    故今缺之。

     “子謂子貢曰:‘女與回也孰愈?’對曰:‘賜也何敢望回!回也聞一以知十,賜也聞一以知二。

    ’子曰:‘弗如也,吾與女弗如也!’”(《論語佾公冶長篇》) “闵子侍側,ウウ如也。

    子路,行行如也。

    冉有、子貢,侃侃如也。

    子樂,‘若由也不得其死然!’”(《論語先進篇》) “季康子問:‘仲由可使從政也與?’子曰:‘由也果,於從政乎何有!’曰:‘賜也可使從政也與?’曰:‘賜也達,於從政乎何有!’曰:‘求也可使從政也與?’曰:‘求也藝,於從政乎何有!’”(《論語雍也篇》) “柴也愚;參也魯;師也辟;由也彥。

    ”(《論語先進篇》) △《柴也章》未可斷為孔子之言 此章或以為孔子之言,蓋以諸賢皆稱名之故。

    然觀《論語》中稱弟子亦有以名者,年饑之稱有若,晝寝之稱宰予,問恥之稱憲,聚斂之稱求是也,末可據是遂斷以為聖人之言。

    章首既無“子曰”字,姑從《陳蔡章》之例可也。

     △《史記》著弟子名籍之誤 《史記仲尼弟子列傳》凡七十有七人,據司馬氏謂弟子籍出於孔氏古文,其有事迹或年歲者三十有五人,而見於《論語》者二十有七人,然确有明征,決知其非誤者,顔淵、闵子骞、冉伯牛、仲弓、子路、曾皙、子貢、原思、有子、曾子、宰我、冉有、公西華、子遊、子夏、子張、樊遲、子羔、漆雕開、司馬牛,僅二十人而已。

    其七人者,顔路以請車一見,公冶長以孔子妻之一見,子賤、澹台滅明以孔子與子遊稱之而各一見,巫馬期則以陳司敗之故而附見,皆無他事,亦無問答之語;惟南容凡三見,然僅“羿、”一問,而亦非質疑問難之比。

    考之他傳記,惟子賤多言為孔子弟子者,其馀皆無由而決知其為弟子與否。

    且巫馬期在昭公世已與孔子同朝,司敗揖之以譏孔子,頗不似嘗受業也者。

    而子遊為武城宰,孔子始知滅明,是時孔子年已老矣,滅明又将何時受業於孔子乎?《列傳》乃稱其既已受業,退而修行,始有“不由徑,非公事不見”之事,既與論語剌謬;又稱其南遊至江,從弟子三百人,孔子曰:“吾以貌取人,失之子羽。

    ”則其說益舛而其年亦益不符矣。

    故謂子賤為弟子,近是;謂顔路等三人為弟子,或然;謂期與滅明為弟子,則恐不然也。

    至於公伯寮者,更無馀事,但以子路見?是時孔子為魯司寇,子路為季氏宰,方相倚以行道,子路即所以撼孔子,烏有七十子而肯為是者哉!其無事迹年歲者四十有二人,皆不見於《論語》,而有見於《左傳》者二人;然确有明征者,秦丕茲一人而已(《史記》作“秦商字子丕”);顔高雖見於《左傳》,然觀其事殊不類孔子之弟子也。

    其馀共四十有八人,皆不見於經傳;然南瞿、季次其事迹猶粗具於本傳,其名字複間見於他篇,或當不誤;而自梁以下六人(有年歲者),自冉季以下,秦商、顔高以外四十人(無年歲者),并無事迹可考,則固無從而知其誠然與否也。

    由是觀之,孔氏古文或非當時之書;不則孔氏古文不誤而司馬氏誤焉,亦未可知。

    觀於《史記》所引《尚書》、《左傳》中事亦往往有舛者,則是篇豈可以盡信乎哉!《家語弟子解篇》其數與《史記》同,而名字或與《史記》異,且删《史記》三人,别有琴張、陳亢、縣以合其數。

    餘按:琴張見於《孟子左傳》,補之良是;但謂琴張即牢,未知所本。

    縣亦無所考。

    若陳亢,乃尊子貢而輕視孔子者,孟子所謂“中心悅而誠服”者必不如是。

    且《論語》中,亢凡兩問子貢:一問伯魚,而絕未曾一問孔子;《論語》中,門人未有相稱以子者,而亢稱伯魚、子貢皆以子,則亢乃子貢、伯魚之後輩,非孔子弟子也明矣。

    又有《文翁圖》者,所載弟子止七十有二人,而中有申枨、林放、申堂、遽伯玉,則又《史記》、《家語》之所無者。

    按:申枨見於《論語》,其前後章皆論弟子為人,而孔子名之亦如諸弟子,補之近是。

    申堂不見於經傳,林放雖見於《論語》而無明文,皆難懸定。

    至蘧伯玉,其出近關在魯襄公之十四年,是時已為大夫,齒長矣,後八年而孔子始生,比孔子之冠也則伯玉已老矣,夫安得列之於弟子内乎!又有見於《孟子》而三家皆不之載者一人,曰牧皮。

    大抵諸家皆各據其所傳,而《史記》為近古;《家語》、《文翁圖》又似參以己意而去取之者,尤不足以為據。

    概删之則不可,盡信之亦未安。

    故今據《史記》文,定其所可知者顔淵至司馬牛及子賤、秦丕茲二十有二人,而參以《孟子》、《家語》、《文翁圖》增牧皮、琴張、申枨三人,并顔路等三人,商瞿等二人,共三十人。

    其馀甚可疑者删之,無可考者存而不論可也。

     △《史記》著弟子國邑之誤 《史記仲尼弟子列傳》著其國邑者凡七人:顔子,魯人;子貢,衛人;子遊,吳人;子張,陳人;公冶長,齊人,皆以國著;曾子,南武城人;子路,卞人,皆以邑著。

    以餘考之,惟顔子、子貢為不誤耳。

    何者?顔氏之著名於魯者多矣,《春秋傳》有顔高、顔羽、顔息,《呂覽》亦有顔阖,則顔子為魯人可信也。

    《春秋傳》,艾陵之役,吳子賜叔孫甲,衛賜進曰:“州仇奉甲從君而拜。

    ”則子貢為衛人亦無疑也。

    若子張,乃颛孫之後也,颛孫於莊二十二年自齊奔魯,曆闵、僖、文、宣、成、襄、昭、定,至哀公凡十世,子張之非陳人明矣。

    蓋因其先世出自陳,而傳之者遂誤以為陳人耳。

    若子張為陳人,則孔子亦将為宋人乎?孔子弟子,魯人為多;其次則衛、齊、宋,皆鄰國也;吳之去魯遠矣,若涉數千裡而北學於中國,此不可多得之事。

    傳記所記子遊言行多矣,何以皆無一言及之?且孔子沒後,有子、曾子、子夏、子張與子遊相問答之言甚多,悼公之吊有若也子遊擯,武叔之母之死也子遊在魯,而魯之縣子、公叔戌亦皆與子遊遊,子遊之非吳人明矣。

    而子張之子申詳,子遊之子言思亦仍居魯,是二子固世為魯人矣,安得以為陳人吳人也哉!公父蜀,公父之後也,則公冶長亦當為公冶之後。

    襄公之自楚歸也,季孫使公冶問,則公冶,魯大夫也,然則長亦非齊人矣。

    南武城者,魯南境之邑,吳越至魯之沖,即子遊為宰之地也。

    《孟子》書載曾子居武城,有越寇而曾子去,孟子曰:“曾子,師也,父兄也。

    ”則曾子非武城人明甚;司馬氏蓋見《孟子》書中有居武城之文而遂誤以為武城人耳。

    惟子路之為卞人未有以見其不然;然六人之中,得者二而失者四焉,則亦未有以見其必然。

    故今惟於顔子、子貢采《史記》文注之,馀皆缺焉。

     △《史記》著弟子年歲之誤 《弟子列傳》有年歲者凡二十有三人,其文蓋有所本,然亦不能無誤。

    何者?孔子稱子賤:“君子哉若人!魯無君子者,斯焉取斯!”則是子賤已成德矣,其親師取友已曆有年矣;而《列傳》謂其少孔子四十九歲,則當孔子卒時年僅二十有五,成德安能如是速乎?吳之伐魯也,微虎欲宵攻王舍,有若踴於幕庭,當是少壯時事;而《列傳》謂其少孔子十三歲,則當伐魯之時年已五十有四,力已衰矣;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