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三代正朔通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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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之苗,以求合于夏正之秋。

    夫中原無麥之歲十而二三,故無麥不書,無禾亦不書,兩無然後書之。

    若但無麥之苗即書,《春秋》何以止於兩見?且北方秋遇大水,則播麥必多且美,何以反無麥之苗乎?莊二十八年:‘冬,大無麥禾;臧孫辰告籴于齊。

    ’禾之有無,夏正八月事也。

    家氏乃謂歲終計所儲蓄而言,以求合于夏正之冬。

    夫饑馑之年,民之望救,朝不及夕,若待醜月歲終而後計之,而後告籴,待其籴至而民之死者不已過半乎!其馀寒暑災變尚不下數十事。

    若三‘饑’兩‘有年’之書於冬,‘雨雪’‘隕霜殺菽’之書於十月,其斷斷不可謂之夏正者蓋不可以枚數。

    家氏乃雲:‘外此亦有一二之疑,皆可以義例而通。

    ’嗚呼,吾不知家氏又将以何義例通之也? △家铉翁斥杜預《長曆》之非 自漢以來,修明曆法之人無代不有,所推春秋時交食閏馀皆與周正合。

    此非杜氏一人之私言也。

    家氏乃謂元凱撰為《長曆》以從《左傳》之訛,又謂其借曆法之不可知者以為遁詞。

    嗚乎,凡人之言,課虛則可欺,征實則難僞;今以曆法推未來之交食曆曆可征,家氏謂為僞,何也?且《春秋》書‘公即位’者八,惟定公以在外故至六月乃即位,其馀皆在正月也。

    正月為周之歲首,明矣。

    家氏乃以正月為寅月,而歲首别在子月;孔子革周歲首,故曰‘元年春王正月’。

    信斯言也,是歲首舊在前年之十一月而孔子改之于此年正月矣。

    歲首既在十一月,則何以不於十一月即位而反於正月即位乎? △胡、家二說之病因 雖然,二子之為此說亦有因焉。

    太初以來千數百年,夏之月名相沿已久,久而習,習而安,遂誤以為月之本名,──故疑月數之不可改也。

    前乎周者以醜為歲首,而《書伊訓篇》雲‘惟元祀十有二月’;後乎周者以亥為歲首,而《史記高帝本紀》雲‘漢元年十月’──故疑古人之但改歲首而不改正月也。

    晉以十二月朔滅虢而蔔偃以為在‘九月十月之交’,绛老人以三月朔生而雲‘臣生之歲正月甲子朔’,鄭祭足之‘取麥’《傳》書于四月,‘取禾’《傳》書于秋,謂《傳》之不用夏正不可也。

    《豳風》雲:‘七月流火,九月授衣。

    ’《小雅》雲:‘四月維夏,六月徂暑。

    ’謂《詩》之不用夏正不可也。

    ──故疑周人之未嘗改月也。

    然而《春秋》之始,孔子書曰‘元年春王正月’,故不得已而為孔子改周正月之說,又為《春秋》正月即夏正月之說以曲全之。

    然則此二說者乃其病之證,而非其病之因也。

    孟子曰:讠皮辭知其所蔽。

    其讠皮也,其蔽也。

    今但攻其讠皮而未通其蔽,則學者之疑終不釋而聖人之制猶未能明也。

     △歲首必名正月 凡天地之化皆始於子,故曆必起於子。

    夜半者,日之子也。

    合朔者,月之子也。

    日南至者,歲之子也。

    古之聖人因日之行地一周也,故制以為日;因月之與日一會也,故制以為月;因日之行天一周也,故制以為歲。

    月最近日曰朔,最遠日曰望。

    日最近地曰南至,最遠地曰北至。

    故朔望者,月之兩端也;二至者,歲之兩端也。

    故歲之必始於南至,猶月之必始於朔也。

    是則子月之為正月,自初有歲月日之名而已然;而後世聖人易而建醜,又易而建寅,乃名之為十有一月耳。

    習後其後之所改而反不信其前之有是名,其亦亻真矣!且夫歲之必首以正月,猶之乎每君之必首以元年,每月之必首以初一日也。

    今有人焉,即位之年謂之十有一年,間一年乃謂之元年,可乎?今有人焉,每月之首命曰二十九日,間一日乃謂之初一日,可乎?不待智者而知其不可也。

    唐人省試第一人謂之省元;殿試第一人謂之狀元。

    ‘元’者,首也。

    所謂省元,狀元,猶所謂歲首也;所謂第一人,第二人,猶所謂一月,二月也。

    然則謂周不以子為歲首則已耳,既以子為歲首,安得不以子為正月一月哉! △辨胡、蔡二氏不改月之說 《伊訓》一篇,出於孔壁。

    孔壁之書,則漢鄭康成之所注者是也。

    當鄭氏時,此篇已殘缺不全,馬融所謂‘逸十六篇絕無師說’者也(說詳見《古文尚書真僞考》中),其所雲‘惟元祀十有二月乙醜’者,乃《漢書律曆志》所引《舊書伊訓篇》之原文,而晉人采之以冠於篇首耳。

    《漢志》所謂乙醜,則子月冬至朔旦,非醜月也。

    以子月為十有二月,是前乎周者改月也。

    《史記》紀曆代之事,以其時月參差,民聽易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