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匮書後集卷第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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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翩然來儀,則爾公爾侯,列爵分士,有平西之典例在;惟執事實圖之!晚近士大夫好高樹名義,而不顧國家之急;每有大義,辄相與築舍。

    昔宋人議論未定,兵已渡河;可為殷鑒!先生領袖名流,首持至計;必能貫徹始終,甯忍随俗浮沈?取舍從違,宜早審定!兵行在即,可東可西;南國安危,在此一舉!願諸君子同以讨賊為心,無貪一身瞬息之榮,緻令故國受無窮之禍,為亂臣所笑!予嘗有厚望焉。

    記有雲:「惟善人能受盡言」。

    故布腹心,伫聞名教;江天在望,瞻跂為勞!書不盡意』。

    可法作書複之,書曰:『南中自接好音,謹随遣使訊吳大将軍,未敢遽通左右;非委隆誼于草莽也,誠以「大夫無私交」,「春秋」之義。

    今倥偬之際,忽奉琬琰之章,真不啻從天而降也。

    循讀再三,殷殷至意。

    若以逆成尚稽天誅,煩貴國之憂,某且感且愧!讵左右不察,謂南中臣民偷安江左,頓忘君父之仇;故為左右一詳陳之。

    我大行皇帝敬天法祖、勤政憂民,真堯、舜之主也;以庸臣誤國,緻有三月十九之事。

    某待罪南樞,救援無及;師次淮上,兇信突來:地坼天崩,山枯海泣!嗟乎!人孰無君,雖肆某于市朝以為洩洩者戒,亦奚足謝先帝于地下哉!爾時南中臣民,哀恸如喪考妣,無時不拊膺切齒,欲悉東南之甲,立剪兇仇;而二、三老臣謂國破君亡、宗社為重,相與迎立今上,以繫中外之心。

    今上非他,神宗之孫、光宗猶子、而大行皇帝之兄也;名正言順,天與人歸。

    五月朔日,駕臨南都,萬姓夾道歡呼,聲聞數裡;群巨勸進,今上悲不自勝,讓再讓三,僅允監國。

    迨臣民伏阙屢請,始于十五日正位南都。

    從前鳳集、河清,瑞應非一;而告廟之日,紫雲如蓋、祝文昇霄,萬目共瞻,欣傳盛事。

    大江湧出枬梓數十萬助修宮殿,是豈非天意哉?越數日,遂命某視師江北,刻日西征。

    忽傳大将軍吳三桂借貴國(兵)破走逆成,整旅入都,為我先皇帝發喪成禮,掃清宮阙,撫輯群黎;且免剃髮之令,示不忘本朝。

    此等舉動,振古铄今!凡為大明臣子,無不長跽北面,頂禮加額;豈但如明谕所雲「感恩圖報」已乎!今于八月薄置筐篚,遣使犒師;請命鴻裁,連兵西讨。

    是以王師既發,複次江、淮。

    乃辱明谕,引「春秋」大義來相诘責,善哉!推言之,然此義為「列國君薨,世子應立;有賊未讨,不忍死其君」者之一說耳。

    若夫天下共主身殉社稷、青宮王子玉石俱焚,若拘牽「不即位」之文,坐昧大一統之義;中原鼎沸,倉卒出師,将何以維繫人心、号召忠義?紫陽「綱目」,踵事「春秋」。

    其間特書,如莽移漢祚,光武中興;丕廢山陽,昭烈踐祚;懷、愍亡國,晉元嗣基;徽、欽蒙塵,宋高缵統:是皆國仇未剪之日,即正位号,「綱目」未嘗斥為自立,卒以正統與之。

    至如玄宗幸蜀,太子即位靈武,議者訾之,未嘗不許以行權;幸其光複舊物也。

    本朝傳世十六,正統相承,自治冠帶之俗,繼絕存亡,仁恩遐被。

    貴國昔在先朝,夙膺封号,載在盟府;左右豈不聞乎?今痛心本朝之難,驅除亂逆,可謂大義複着于「春秋」矣。

    昔契丹和宋,止歲輸以金缯;回纥助唐,原不利其土地。

    況貴國笃念世好,兵以義動;萬代瞻仰,在此一舉。

    乃若手足膺難,視同秦、越;規此幅員,為德不卒:是以義始而以利終,贻賊竊笑也!貴國豈其然欤?往先帝轸念潢池,不忍盡戮;剿撫互用,贻誤至今。

    今上天縱聰明,刻刻以複仇為念;廟堂之上,和衷體國;介冑之士,擊楫枕戈;忠義民兵,雲集響應:切以為天之滅闖,當不越于斯時矣。

    語曰:「樹德務滋,去惡務盡」。

    今逆成未服大誅,席捲西秦,方圖報複;此不獨本朝不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