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久别的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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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短,幾步就跨過去了,穿過過道之後,空間又寬闊起來,這裡的屍體非常少,地表本身的石頭裸露着,可以利用的綠光也暗淡到了極點,小胡子站在過道後面慢慢觀察了一下地形,地形依然是不規則的,不過還算平坦,在右邊,有一條如同水渠一樣的溝,不過沒有水。

     等到把情況基本看完之後,小胡子才再次邁動腳步,可以追尋的人留的痕迹也随之減少了。

    這一次隻走出不遠,小胡子的腳步就一下子放慢,他的視力大不如前,但其它感官卻依然靈敏。

     他嗅到了一股血腥味,這種味道很熟悉,雖然有些腥,卻絕對是新鮮的血液流淌出來之後,慢慢彌漫在空氣中的味道。

    這裡沒有風,血腥味一旦散開就會持續很長時間。

     因為沒有風,小胡子也暫時分辨不出血腥味具體的來源,但是距離肯定不會太遠。

    他把腳步放到最輕,一手握着合金管,另隻手抓着被布包裹着的光源。

    不知道為什麼,小胡子嗅到這股血腥味之後,手就開始不斷的微微發抖,無法自控。

     他的腦子有點亂了,像小胡子,麻爹,衛八,這樣血海中滾出來的人傑,都有一種先天或者後天養成的預知力。

    他們不是先知,卻總是能預知到一些東西。

     正是這種預知力,讓小胡子不安,讓他的心亂成了一團。

     他慢慢的走着,沿途除了偶爾幾具被遺落的古屍之外,就是石頭,什麼都沒有,然而那股血腥味卻揮之不去,且越來越濃重。

    小胡子大概走出去了十幾步遠,當他想要繼續走的時候,突然覺得空氣中的味道已經達到了頂點。

     他猛然一回頭,暗淡的光線照射出去,他看到了一塊大石頭的後面,有一團模糊的東西。

    他的視線很快就凝聚了,盯着這團模糊的東西。

     這一瞬間,小胡子的所有感覺仿佛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他感覺自己身上的血涼透了。

    他的手開始劇烈的抖動,似乎連一根合金管都捏不住,要脫手而出。

     他幾乎僵在了原地,不敢也不願相信自己的眼睛。

    合金管終于落在了地上,小胡子緊緊握着自己的拳頭,指甲深深的刺入掌心的肉裡。

     掌心的疼痛讓小胡子的心開始猛烈的抽搐起來,一種難以抵禦的痛楚像狂風一樣,急速的覆蓋了他。

    他看到了什麼? 大石頭的後面,一團血肉模糊的軀體已經難以辨認了,但他身上的染血的衣服,小胡子無比的熟悉,那是晉普阿旺的衣服。

    就是這團血肉模糊卻穿着晉普阿旺衣服的軀體,讓小胡子幾乎控制不住自己。

    那個低矮,粗壯,暴躁,真摯,一身熱血的藏族漢子,已經不能動了。

     晉普阿旺,死了。

     小胡子看不到别的,隻看到了他的屍體。

    晉普阿旺就死在這塊大石頭後面,他不知道受了多少處傷,一直到臨死的時候,晉普阿旺還緊緊握着自己的鐵環,他的眼睛,沒有閉上。

     那張黑紅的,沾滿了血迹的臉龐上,一雙已經沒有生機的眼睛,像是要對剛剛趕來的小胡子說點什麼。

    但是,他說不出了,永遠都說不出了。

     小胡子強自忍着,卻無法控制自己,噗通一聲,跪倒在晉普阿旺的屍體前。

    他的嘴唇來回的蠕動,然而始終沒有說出一個字。

    他的手變的無比沉重,仿佛要使出全身上下的力氣,才能顫巍巍的伸出去。

     他就這樣慢慢伸出自己的手,擦掉晉普阿旺臉上的血迹,抹合他那雙沒有閉上的眼睛。

     那些剛剛消失過的畫面,再一次浮現在小胡子的腦海中,他無法忘記,在多少次出生入死中,晉普阿旺拖着一身傷,一身血,讓小胡子先走。

     他的視線開始模糊了,控制不住的模糊,他出現了錯覺。

    他仿佛看到晉普阿旺還沒有死,這個将情意看的比自己生命還要重要的鐵骨铮铮的漢子,正對着他笑。

    淳樸,且又帶着凄涼的笑。

     自幼在夾江邊長大,二十歲來到南京,靠自己雙手打拼出一片天地的向騰霄,在他的記憶中,隻有當時父親去世的時候,自己狠狠的痛哭過一次,從那之後,淚水,仿佛從他的生命中被抹去了。

     他曾經以為,自己不會再哭,不會為任何人,任何事而哭,然而此刻,他強忍了許久,一片洶湧的淚,從他的眼眶中急速的流淌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