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反抗 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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穩腳跟,不顧資産階級惡勢力的攻擊、迫害、奉承與收買,始終堅持現實主義的創作道路,正如美國進步作家邁克爾-高爾德(MichaelGould)所說的,盡管“他是不可能被人收買或被人剝去人性的”,然而周圍的許多他原來很欽佩或很賞識的藝術家卻在那種生活方式的影響下一個個垮了下去,陷入了才華枯竭的境地。

    因此,德萊塞覺得骨鲠在喉,痛切地感到非常有必要來指出資本主義社會對美國藝術的腐蝕作用。

    這也正是這部長篇巨著的主題。

    德萊塞寫的是畫家尤金-威特拉的一生,實際上是勾勒出了美國資本主義文學藝術界的一個典型人物。

     尤金-威特拉起初是一個正直、誠實、頗具才華的青年畫家,可是在資本主義社會種種物質享受的誘惑之下,竟然變得思想混亂、利欲熏心、荒淫無恥,終于走進了創作貧乏的絕境。

    德萊塞無情地揭露了主人公四周的種種怪現象,使我們相當清晰地看出了造成尤金-威特拉之流的那些社會條件。

    同時,他也告訴我們,在空口侈談自由的國度裡,一個有才能的青年要有所作為,勢必要進行艱苦的鬥争,因為美國的生活方式和天才是不能相容的,一個人無法既為金錢效勞又為藝術出力。

    那樣,他可能在物質享受上十分優裕,但在精神上卻必然感到空虛、孤獨。

    作者是根據自己的親身經曆和感受,以及他在報館工作時期所接觸到的真人真事來寫他本人十分喜愛的這部作品的。

    這裡有德萊塞自己,有他的親友,有他在某一時期的思想、情緒、感觸,有他對周圍事物的批評、斥責以及嬉笑怒罵,無怪故事情節和人物的刻畫塑造如此真實、生動,如此令人信服。

     我們都知道,《“天才”》出版以後不久,就成為美國反動陣營猛烈抨擊的對象。

    紐約市的所謂“消滅罪惡協會”對德萊塞恣意進行攻擊,并向法院提出了控告,說他“傷風敗俗”。

    這激怒了國内許多正直的作家,如埃茲拉-龐德(EzraPound)、羅伯特-弗羅斯特(RobertFrost)、艾米-洛威爾(AmyLoencken)等,他們成立了一個保衛《“天才”》的委員會,聲援《“天才”》的作者,并為這部批判現實主義的作品進行了政治性的鬥争。

    通過這場鬥争,他們迫使法院不得不以“證據不足”了結了這場官司,從而使反動分子遭到了徹底的失敗。

     以前,德萊塞是不大過問政治的。

    他的第一部《嘉莉妹妹》雖然也曾遭到美國政府禁止發行,但他當時隻不過是從道德方面看待那件事。

    現在,《“天才”》又遭到了攻擊,這使他不得不奮起自衛。

    這場鬥争加深了他對美國現實的認識,使他對資本主義美國的實質有了越來越清醒的省悟。

    因此,我們可以說,為《“天才”》進行鬥争的那幾年對于德萊塞的創作是具有特殊意義的,是他創作道路上的轉折點。

    在此以前,德萊塞不大參預政治;從此以後,他不但以現實主義家的身份寫作,還以政論家的身份發表言論。

    在這些言論中,他說出了《“天才”》中沒有說完、說透的話,對一般進步作家起了很大的推動作用,喚起了不少的同情與共鳴。

     還有,環繞着《“天才”》進行的這場鬥争,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時期進行的,這使德萊塞不禁要對四周的一切重新予以評價,使他感到自己今後的全部寫作應該是在一個重要條件下來進行:那就是向反動陣營展開堅決、無情的鬥争,揭露他們的醜惡面目。

    這樣,他在往後的歲月裡就寫出了他的最卓越的作品《美國的悲劇》,以及許多内容豐富、含義深刻的優秀短篇。

    因此,《“天才”》一書的出版,對于德萊塞之所以成為美國傑出的民主主義作家之一是有特殊意義的,它标志着德萊塞創作新階段的開始。

     誠然,德萊塞從一個對資本主義社會抱有幻想的青年,成長為一個批判現實主義的作家,最終成為一名共産黨員,是通過一場艱巨而曲折的發展的。

    他所走的道路是漫長的、崎岖的。

    早年,他曾經潛心研究過赫胥黎、斯賓塞等的唯心主義哲學和不可知論,這使他當時的思想比較混亂,同時還使他有了一定的悲觀情緒,盡管他的悲觀主義還是憤激于中,而不是頹唐失望。

    他的世界觀是有局限性與矛盾性的,因為當時他還不過是“一個朦胧的社會主義者和人道主義者”。

    (見邁克爾-高爾德的《我所知道的德萊塞》一文)這些缺陷與不足之處,在《“天才”》一書中都有所反映,這也是無庸諱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