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阪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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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那不是一份普通的訴狀喽？）
當又右衛門這麼想時，&ldquo又右衛門，回轎！&rdquo家康的聲音突然在他耳邊響起。
&ldquo看到這份狀紙之後，我突然想起有件事情忘了做。
先把這個人帶到庭院裹去&hellip&hellip不過現在庭院裏都結霜了，讓他待在那裹未免太可憐了。
好吧！那麼就讓他坐在走廊上，順便給他一盆火取取暖吧！你叫他放心，我會好好調查這件事的。
&rdquo &ldquo遵命！來人哪！把轎子擡回屋内，順便帶大場八左衛門到内玄關去把腳洗乾淨，然後再到我又右衛門這兒來。
&rdquo 此時又右衛門已經意識到這不是一份普通的訴狀，因而心情顯得格外激動。
當然，跟着轎子一起回到屋内的八左衛門臉上的表情，也不再是那個過去在京都所司代家中所看到的雜貨郎了。
他的左臉從太陽穴到鬓腳一帶，全是被大刀及鞭子抽打的痕迹。
由他那堅毅的眼光及挺直的身軀，令人不禁聯想起忍者。
（原來他是長安以前的手下，來自荏原的侍衛&hellip&hellip） 雖然又右衛門并不知道他是伊達政宗所派來的間諜，但是對于八左衛門的素性卻能一目了然。
&ldquo八左衛門，沒事了，大禦所會好好調查的。
&rdquo 他輕輕地拍拍對方的肩膀，然後命人将其帶進了内玄關。
八 調查訴人和罪人的方法有很多種。
有些人是一開始就采取威脅的手段：有些人則是不先抱持敵意，然後努力地設法找出事情的真相。
此外，還有人喜歡佯裝不知，故作思考狀，讓對方逐漸感到焦躁不安而自動吐露實情&hellip&hellip 家康所經常采用的，是第三種方法。
&ldquo我要寫封忘了寫的信，讓那個人先在外頭候着吧！&rdquo 于是家康命人在走廊上放個小火爐，讓八左衛門坐在旁邊，然後把訴狀遞給站在一旁的又右衛門看。
又右衛門不禁大吃一驚。
原來訴狀上是這麼寫的： 一、大久保相模守意圖謀叛，企圖将大禦所監禁于小田原城内，請大人明察。
二、大久保相模守與大阪城内之天主教徒合謀。
三、大久保相模守意圖讨伐大禦所身邊之本多佐渡守等人。
四、大久保相模守有意攻讨上州廐橋之城。
五、大久保相模守&hellip&hellip 訴狀上所列舉的八條罪狀，每一條都和大久保忠鄰的謀叛有關。
（&hellip&hellip此人何以如此憎恨忠鄰呢？） 柳生又右衛門呆然地望着坐在廊下的八左衛門，一時之間無法言語。
就在此刻，家康突然放下手中的筆說道： &ldquo你叫什麼名字？&rdquo &ldquo回禀殿下，小人名叫大場八左衛門。
&rdquo &ldquo什麼大場&hellip&hellip？我看不是大場，而是馬場吧？&rdquo 八左衛門不禁顯得遲疑起來。
&ldquo又右衛門，你看我說得對不對？這家夥應該不是武藏世田谷的大場一族，而是屬于甲州的馬場信房一族才對。
&rdquo &ldquo何以見得？&rdquo &ldquo據我所知，大久保長安一向是個非常謹慎的人，而且他又曾經在武田家做事，因此他的手代、手下一定也都來自甲州，對不對呀？馬場八左衛門？&rdquo &ldquo正是如此，屬下惶恐之至！&rdquo &ldquo很好！從現在開始，絕對不可以再對我隐瞞任何事情，知道嗎？想不到你連名字都是揑造的，如果讓我發現你的話有半點虛假，那麼我就再也不會聽你的申訴了，希望你好自為之。
不過，也許你是為了對故主盡忠盡義，所以才不得不說謊吧？&rdquo &ldquo是&hellip&hellip是的，我保證不再犯了。
&rdquo &ldquo好。
那麼，是誰命你把訴狀送來的？&rdquo &ldquo呃、是&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不必害怕！快點老實告訴我，究竟是伊達政宗、本多正信或是藤堂高虎呢？&rdquo &ldquo呃，事實上&hellip&hellip是闆倉伊賀守大人。
&rdquo &ldquo什麼？是京都的所司代命你&hellip&hellip&rdquo &ldquo是的！我到京都調查事情&hellip&hellip準備制作一份天主教徒的名冊。
&rdquo &ldquo奉誰之命？&rdquo &ldquo這、一定要說嗎？&rdquo &ldquo是的，你還是老老實實地說出來吧！事實上，即使現在站在我面前的是伊賀，我也會命令他回答這個問題，所以你就趕快告訴我，到底是誰命令你的吧！&rdquo &ldquo好，我說，是伊達大人。
&rdquo &ldquo名冊&hellip&hellip已經被所司代大人拿走了。
&rdquo &ldquo哦？這麼說來，你身上的這些傷痕，是因為遭到伊賀守的嚴刑審問而來的喽？好，我完全了解了。
對了，你這太陽穴上的傷口，也是遭到刑求的結果吧？很好、很好，我會給你一些刀傷藥的。
怎麼樣？伊賀的刑求手段到底高不高明呢？&rdquo 八左衛門默默地看着家康，眼眶裏蓦地盈滿淚水。
由此即可看出，他對伊賀的拷問仍然心有餘悸。
&ldquo好吧！既然你不想回答，那就算了。
又右衛門，把八左衛門帶到廚房去，先讓他吃點東西，然後給他一筆旅費，讓他回家去吧！不過，這并不是獎賞他，而隻是一筆旅費。
雖然我認為大久保忠鄰絕無謀叛之心，但是這畢竟是一件大事，而他肯大老遠地從京師跑到這裏來告訴我，可見對我還是相當忠誠的。
很好、很好，待會兒記得給他一些刀傷藥。
八左衛門，不必我說，你也知道絕對不能把這件事情洩露出去的，對吧？關于政宗所交代你的任務，既然已經失敗，我看你就直接返回大場，不必再回到伊達家去了。
還是做個平平凡凡的八左衛門，多為長安燒幾柱香吧！&rdquo 言罷，家康又再度戴起老花眼鏡，以若無其事的表情伏案振筆疾書。
這封信是寫給将軍秀忠的，而秀忠在接信後趕至中原禦殿時，已是十二月二十三日了。
這時，家康已稱病移居小杉茶屋，靜待秀忠的到來。
九 将此事件洩露出去，以緻造成無可挽救的情勢，是将軍秀忠的一大失策。
不知道自己的重臣居然會反目成仇，以緻大禦所面臨被禁于小田原城的威脅，這無疑是天下的一大笑柄。
&ldquo将軍，大久保忠鄰是不是還在江戶住宅呢？&rdquo 當起居室内隻剩下柳生又右衛門時，家康突然以平穩的語氣向秀忠問道。
&ldquo是的！不&hellip&hellip他未曾向我請示，就以生病為由，自行返回小田原養病去了。
&rdquo &ldquo哦？那麼他到底生了什麼病呢？&rdquo &ldquo自從其子死後，他就一直萎靡不振，而且最近氣喘的毛病愈來愈嚴重了。
&rdquo 家康以不為然的表情看看又右衛門，然後搖頭說道： &ldquo将軍對醫藥方面的常識實在太過欠缺了。
&rdquo &ldquo啊&hellip&hellip？&rdquo &ldquo隻要你肯用心地看看忠鄰那生病的臉色，就可以一目了然了。
看來，你似乎不太适合擔任将軍之職。
&rdquo 秀忠不停地眨着雙眼： &ldquo孩兒惶恐之至！&rdquo 站在家康背後的柳生又右衛門眨了一下眼睛，向秀忠傳遞危險的信号，但是生性耿直的秀忠卻渾然下覺。
&ldquo據我猜測，忠鄰的病是在看到你時會呼吸急促，而看到本多佐渡卻會心跳停止吧？&rdquo &ldquo啊？有、有這種病嗎？&rdquo &ldquo當然有喽！事實上，由他未曾事先請示就自行返回小田原的行為來看，可見他根本無視于你的存在。
現在，你仔細看看這樣東西吧！&rdquo 家康把訴狀遞給秀忠。
秀忠定晴一看，刹時心髒幾乎停止了跳動，而且臉色蒼白，全身顫抖不已。
&ldquo這根本沒什麼好驚訝的。
過去，這種病人大約每隔十天或一個月就會發病一次。
再說，你這個一等一的天下人，正是治療這種病的名醫呢！&rdquo &ldquo是&hellip&hellip是的！&rdquo &ldquo回到江戶之後，立即對旗本展開調查，千萬下能讓他們也感染到忠鄰的病。
據我估計，到箱根、熱海一帶養病的人&hellip&hellip應該有十五、六個人吧！&rdquo &ldquo真是惶恐之至！&rdquo &ldquo光說惶恐并下能斷絕病根！趕快回到江戶去，派人至這些不在家中的重臣家去慰問，這才是治療疾病的仙丹妙藥。
&rdquo &ldquo派人慰問&hellip&hellip這麼做好嗎？&rdquo &ldquo當然好喽！這種病會使他們逐漸遠離将軍&hellip&hellip如此一來，這種寂寞之病将會日益蔓延。
對于這種疾病，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多給一些津貼，并且不時地派人前去慰問他們。
&rdquo &ldquo那麼，忠鄰就這樣&hellip&hellip？&rdquo &ldquo不要再談忠鄰的事情了。
這次的事情完全是由于你自己處理不當所引起，如果你再放任不管的話，那麼威令就無法施行于天下了。
好啦，我并沒有給你任何特别的指示，不過等我和利勝、佐渡商談之後，還需藉助你這将軍之手來完成此事。
&rdquo &ldquo是！&rdquo &ldquo連這件事情都需要我家康出面解決，你到底把我這大禦所當成什麼呢？&rdquo 父親故意以諷刺的口吻對兒子說道。
不過，當家康看到兒子露出狼狽的表情，知道對方已經頗有悔意之後，又改以溫和的語氣安撫道： &ldquo這樣好了。
我們對外宣稱，由于我在返回駿府的途中染患了風寒，所以必須在小杉茶屋待到正月，然後再度回到江戶去，好嗎？&rdquo &ldquo你、你是說&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或是你要佯裝不知，就這樣眼睜睜地看我住進小田原城去，一直待到春天為止呢？&rdquo 柳生又右衛門再也按捺不住地瞪視着秀忠，示意他不要輕率地發言。
&ldquo是&hellip&hellip是的！不&hellip&hellip當然不是這樣。
好吧！我們就說你在路上染患風寒，所以我特地趕來迎接你&hellip&hellip不、不、不！我趕快地追上你，并陪着你一起進入江戶城。
&rdquo &ldquo哦，這麼說來，我得待在江戶城直到感冒痊愈為止喽？&rdquo &ldquo正是如此！我們已經很久沒有一起過年了，相信竹千代和國松都會非常高興的。
而且城内有很多名醫，所以我想我還是早點陪您回去吧！&rdquo &ldquo又右衛門，既然将軍都這麼說了，為了治療感冒，我們還是再次回到江戶去吧？&rdquo &ldquo遵命！事實上，又右衛門早已命人在您的轎中放好暖腳壺了。
&rdquo &ldquo嗯，你的腦筋确實動得很快。
這麼一來，我就下會再感染風寒了。
坦白說，我還真想再看看我那小孫子們哩！&rdquo 這天的午後，天空又降下了大雪。
而在大雪紛飛之際，土井利勝卻以風馳電掣的速度朝江戶城直奔而去。
當家康的轎子再度進入江戶城的西之丸時，已是正月十四日的黃昏時刻&hellip&hellip 當天夜裹，秀忠在江戶城的本丸召開了極機密的重臣會議。
由于聽說家康下幸在小杉茶屋病倒，因此與會者的眼中全都布滿了血絲&hellip&hellip
&ldquo看到這份狀紙之後，我突然想起有件事情忘了做。
先把這個人帶到庭院裹去&hellip&hellip不過現在庭院裏都結霜了，讓他待在那裹未免太可憐了。
好吧！那麼就讓他坐在走廊上，順便給他一盆火取取暖吧！你叫他放心，我會好好調查這件事的。
&rdquo &ldquo遵命！來人哪！把轎子擡回屋内，順便帶大場八左衛門到内玄關去把腳洗乾淨，然後再到我又右衛門這兒來。
&rdquo 此時又右衛門已經意識到這不是一份普通的訴狀，因而心情顯得格外激動。
當然，跟着轎子一起回到屋内的八左衛門臉上的表情，也不再是那個過去在京都所司代家中所看到的雜貨郎了。
他的左臉從太陽穴到鬓腳一帶，全是被大刀及鞭子抽打的痕迹。
由他那堅毅的眼光及挺直的身軀，令人不禁聯想起忍者。
（原來他是長安以前的手下，來自荏原的侍衛&hellip&hellip） 雖然又右衛門并不知道他是伊達政宗所派來的間諜，但是對于八左衛門的素性卻能一目了然。
&ldquo八左衛門，沒事了，大禦所會好好調查的。
&rdquo 他輕輕地拍拍對方的肩膀，然後命人将其帶進了内玄關。
八 調查訴人和罪人的方法有很多種。
有些人是一開始就采取威脅的手段：有些人則是不先抱持敵意，然後努力地設法找出事情的真相。
此外，還有人喜歡佯裝不知，故作思考狀，讓對方逐漸感到焦躁不安而自動吐露實情&hellip&hellip 家康所經常采用的，是第三種方法。
&ldquo我要寫封忘了寫的信，讓那個人先在外頭候着吧！&rdquo 于是家康命人在走廊上放個小火爐，讓八左衛門坐在旁邊，然後把訴狀遞給站在一旁的又右衛門看。
又右衛門不禁大吃一驚。
原來訴狀上是這麼寫的： 一、大久保相模守意圖謀叛，企圖将大禦所監禁于小田原城内，請大人明察。
二、大久保相模守與大阪城内之天主教徒合謀。
三、大久保相模守意圖讨伐大禦所身邊之本多佐渡守等人。
四、大久保相模守有意攻讨上州廐橋之城。
五、大久保相模守&hellip&hellip 訴狀上所列舉的八條罪狀，每一條都和大久保忠鄰的謀叛有關。
（&hellip&hellip此人何以如此憎恨忠鄰呢？） 柳生又右衛門呆然地望着坐在廊下的八左衛門，一時之間無法言語。
就在此刻，家康突然放下手中的筆說道： &ldquo你叫什麼名字？&rdquo &ldquo回禀殿下，小人名叫大場八左衛門。
&rdquo &ldquo什麼大場&hellip&hellip？我看不是大場，而是馬場吧？&rdquo 八左衛門不禁顯得遲疑起來。
&ldquo又右衛門，你看我說得對不對？這家夥應該不是武藏世田谷的大場一族，而是屬于甲州的馬場信房一族才對。
&rdquo &ldquo何以見得？&rdquo &ldquo據我所知，大久保長安一向是個非常謹慎的人，而且他又曾經在武田家做事，因此他的手代、手下一定也都來自甲州，對不對呀？馬場八左衛門？&rdquo &ldquo正是如此，屬下惶恐之至！&rdquo &ldquo很好！從現在開始，絕對不可以再對我隐瞞任何事情，知道嗎？想不到你連名字都是揑造的，如果讓我發現你的話有半點虛假，那麼我就再也不會聽你的申訴了，希望你好自為之。
不過，也許你是為了對故主盡忠盡義，所以才不得不說謊吧？&rdquo &ldquo是&hellip&hellip是的，我保證不再犯了。
&rdquo &ldquo好。
那麼，是誰命你把訴狀送來的？&rdquo &ldquo呃、是&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不必害怕！快點老實告訴我，究竟是伊達政宗、本多正信或是藤堂高虎呢？&rdquo &ldquo呃，事實上&hellip&hellip是闆倉伊賀守大人。
&rdquo &ldquo什麼？是京都的所司代命你&hellip&hellip&rdquo &ldquo是的！我到京都調查事情&hellip&hellip準備制作一份天主教徒的名冊。
&rdquo &ldquo奉誰之命？&rdquo &ldquo這、一定要說嗎？&rdquo &ldquo是的，你還是老老實實地說出來吧！事實上，即使現在站在我面前的是伊賀，我也會命令他回答這個問題，所以你就趕快告訴我，到底是誰命令你的吧！&rdquo &ldquo好，我說，是伊達大人。
&rdquo &ldquo名冊&hellip&hellip已經被所司代大人拿走了。
&rdquo &ldquo哦？這麼說來，你身上的這些傷痕，是因為遭到伊賀守的嚴刑審問而來的喽？好，我完全了解了。
對了，你這太陽穴上的傷口，也是遭到刑求的結果吧？很好、很好，我會給你一些刀傷藥的。
怎麼樣？伊賀的刑求手段到底高不高明呢？&rdquo 八左衛門默默地看着家康，眼眶裏蓦地盈滿淚水。
由此即可看出，他對伊賀的拷問仍然心有餘悸。
&ldquo好吧！既然你不想回答，那就算了。
又右衛門，把八左衛門帶到廚房去，先讓他吃點東西，然後給他一筆旅費，讓他回家去吧！不過，這并不是獎賞他，而隻是一筆旅費。
雖然我認為大久保忠鄰絕無謀叛之心，但是這畢竟是一件大事，而他肯大老遠地從京師跑到這裏來告訴我，可見對我還是相當忠誠的。
很好、很好，待會兒記得給他一些刀傷藥。
八左衛門，不必我說，你也知道絕對不能把這件事情洩露出去的，對吧？關于政宗所交代你的任務，既然已經失敗，我看你就直接返回大場，不必再回到伊達家去了。
還是做個平平凡凡的八左衛門，多為長安燒幾柱香吧！&rdquo 言罷，家康又再度戴起老花眼鏡，以若無其事的表情伏案振筆疾書。
這封信是寫給将軍秀忠的，而秀忠在接信後趕至中原禦殿時，已是十二月二十三日了。
這時，家康已稱病移居小杉茶屋，靜待秀忠的到來。
九 将此事件洩露出去，以緻造成無可挽救的情勢，是将軍秀忠的一大失策。
不知道自己的重臣居然會反目成仇，以緻大禦所面臨被禁于小田原城的威脅，這無疑是天下的一大笑柄。
&ldquo将軍，大久保忠鄰是不是還在江戶住宅呢？&rdquo 當起居室内隻剩下柳生又右衛門時，家康突然以平穩的語氣向秀忠問道。
&ldquo是的！不&hellip&hellip他未曾向我請示，就以生病為由，自行返回小田原養病去了。
&rdquo &ldquo哦？那麼他到底生了什麼病呢？&rdquo &ldquo自從其子死後，他就一直萎靡不振，而且最近氣喘的毛病愈來愈嚴重了。
&rdquo 家康以不為然的表情看看又右衛門，然後搖頭說道： &ldquo将軍對醫藥方面的常識實在太過欠缺了。
&rdquo &ldquo啊&hellip&hellip？&rdquo &ldquo隻要你肯用心地看看忠鄰那生病的臉色，就可以一目了然了。
看來，你似乎不太适合擔任将軍之職。
&rdquo 秀忠不停地眨着雙眼： &ldquo孩兒惶恐之至！&rdquo 站在家康背後的柳生又右衛門眨了一下眼睛，向秀忠傳遞危險的信号，但是生性耿直的秀忠卻渾然下覺。
&ldquo據我猜測，忠鄰的病是在看到你時會呼吸急促，而看到本多佐渡卻會心跳停止吧？&rdquo &ldquo啊？有、有這種病嗎？&rdquo &ldquo當然有喽！事實上，由他未曾事先請示就自行返回小田原的行為來看，可見他根本無視于你的存在。
現在，你仔細看看這樣東西吧！&rdquo 家康把訴狀遞給秀忠。
秀忠定晴一看，刹時心髒幾乎停止了跳動，而且臉色蒼白，全身顫抖不已。
&ldquo這根本沒什麼好驚訝的。
過去，這種病人大約每隔十天或一個月就會發病一次。
再說，你這個一等一的天下人，正是治療這種病的名醫呢！&rdquo &ldquo是&hellip&hellip是的！&rdquo &ldquo回到江戶之後，立即對旗本展開調查，千萬下能讓他們也感染到忠鄰的病。
據我估計，到箱根、熱海一帶養病的人&hellip&hellip應該有十五、六個人吧！&rdquo &ldquo真是惶恐之至！&rdquo &ldquo光說惶恐并下能斷絕病根！趕快回到江戶去，派人至這些不在家中的重臣家去慰問，這才是治療疾病的仙丹妙藥。
&rdquo &ldquo派人慰問&hellip&hellip這麼做好嗎？&rdquo &ldquo當然好喽！這種病會使他們逐漸遠離将軍&hellip&hellip如此一來，這種寂寞之病将會日益蔓延。
對于這種疾病，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多給一些津貼，并且不時地派人前去慰問他們。
&rdquo &ldquo那麼，忠鄰就這樣&hellip&hellip？&rdquo &ldquo不要再談忠鄰的事情了。
這次的事情完全是由于你自己處理不當所引起，如果你再放任不管的話，那麼威令就無法施行于天下了。
好啦，我并沒有給你任何特别的指示，不過等我和利勝、佐渡商談之後，還需藉助你這将軍之手來完成此事。
&rdquo &ldquo是！&rdquo &ldquo連這件事情都需要我家康出面解決，你到底把我這大禦所當成什麼呢？&rdquo 父親故意以諷刺的口吻對兒子說道。
不過，當家康看到兒子露出狼狽的表情，知道對方已經頗有悔意之後，又改以溫和的語氣安撫道： &ldquo這樣好了。
我們對外宣稱，由于我在返回駿府的途中染患了風寒，所以必須在小杉茶屋待到正月，然後再度回到江戶去，好嗎？&rdquo &ldquo你、你是說&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或是你要佯裝不知，就這樣眼睜睜地看我住進小田原城去，一直待到春天為止呢？&rdquo 柳生又右衛門再也按捺不住地瞪視着秀忠，示意他不要輕率地發言。
&ldquo是&hellip&hellip是的！不&hellip&hellip當然不是這樣。
好吧！我們就說你在路上染患風寒，所以我特地趕來迎接你&hellip&hellip不、不、不！我趕快地追上你，并陪着你一起進入江戶城。
&rdquo &ldquo哦，這麼說來，我得待在江戶城直到感冒痊愈為止喽？&rdquo &ldquo正是如此！我們已經很久沒有一起過年了，相信竹千代和國松都會非常高興的。
而且城内有很多名醫，所以我想我還是早點陪您回去吧！&rdquo &ldquo又右衛門，既然将軍都這麼說了，為了治療感冒，我們還是再次回到江戶去吧？&rdquo &ldquo遵命！事實上，又右衛門早已命人在您的轎中放好暖腳壺了。
&rdquo &ldquo嗯，你的腦筋确實動得很快。
這麼一來，我就下會再感染風寒了。
坦白說，我還真想再看看我那小孫子們哩！&rdquo 這天的午後，天空又降下了大雪。
而在大雪紛飛之際，土井利勝卻以風馳電掣的速度朝江戶城直奔而去。
當家康的轎子再度進入江戶城的西之丸時，已是正月十四日的黃昏時刻&hellip&hellip 當天夜裹，秀忠在江戶城的本丸召開了極機密的重臣會議。
由于聽說家康下幸在小杉茶屋病倒，因此與會者的眼中全都布滿了血絲&hellip&hell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