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操之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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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和将軍家是兄弟，為什麼要斬殺将軍家的旗本呢？原因不外是兄弟之間發生争吵。
可是，為什麼又要扯上伊達軍隊呢？&hellip&hellip你最好說清楚一點。
因為，上總大人不會無緣無故殺死别人的家臣，其中必然有什麼理由。
除了你以外，還有誰知道這些理由呢？&hellip&hellip如果不能弄清楚這一點的話，那麼這次的事件必将引起将軍家和伊達家的糾紛。
&rdquo 小十郎的語氣愈來愈激動。
因為他愈是深入思考，愈覺得這是引起煩惱、糾紛的原因。
&ldquo現在，我們當然不能讓你這個活生生的證人回到寺内。
所以你還是把詳細經過從實招來，就從你在大永寺見到上總介大人時說起吧！&rdquo &ldquo遵&hellip&hellip遵命！事實上，宗月院大人早就告訴過我，我再也不能回到寺内了&hellip&hellip&rdquo 這位蘆浦觀音寺的住持以沈穩的聲音說道。
此時他已經摘下鬥笠，用哀怨的眼眸望着小十郎。
五 蘆浦觀音寺的住持和守山大永寺的住持之間，存在着一份俗緣。
當快價抵達大永寺時，正好目睹忠輝的監督家臣安西右馬允為了宿舍的問題出現在大永寺。
安西右馬允的交涉，似乎進行得不太順利。
因為大永寺方面無法處理此一問題，所以才請觀音寺的人前來商量對策。
快倦認為，首先需要确定的是，交涉的貴人究竟是誰。
後來他知道是越後軍隊，但是卻不知道帶領的大将是否真是上總介忠輝？ 當他出面應對時，正好看見忠輝打門前經過&hellip&hellip 但是松平家的交涉依然沒有成功。
當天晚上住在大永寺的，是長坂信時所帶來的旗本部隊，人數将近百人。
翌日清晨，快倦用罷早餐後即準備踏上歸途。
而糾紛的地點就在他返寺的途中。
發生糾紛的兩方分别是旗本部隊及威風凜凜的上總介忠輝之行列。
忠輝戴着鑲有金皮的鬥笠、腳上穿着鹿皮靴，一副大大名出外狩獵的打扮。
騎馬陪在他身旁的，是帶頭尋找獵物的杉浦甚兵衛及花井主水正。
後來，主水正下馬持槍站在忠輝身邊，另兩名陪在上總介身邊的人，則是矢濑九左衛門及快倦所見過的安西右馬允。
帶頭的甚兵衛首先和旗本的徒士侍發生口角。
而停在路旁等待軍隊通過的快倦發現，争端是由甚兵衛所引起的。
就在雙方争論不休之際，騎在馬上的忠輝突然大聲地說了些話，于是花井主水正立刻應聲舉起短矛，朝旗本的先鋒刺去。
刹時隻見短矛的光芒一閃，原本态度惡劣的旗本立即&ldquo哇！&rdquo地慘叫一聲，跌到路旁的桑葉堆裏。
跌落地上以後，這名旗本心有不甘地嘟囔道： &ldquo焊鍋匠的兒子居然也敢突襲侍衛？&rdquo 花井的這一槍，使得雙方的先頭部隊立刻拔刀相向，一時呈現劍拔弩張的情勢。
眼見兩、三名手下相繼挂彩，長坂信時很快地趕了過來，高聲制止了旗本部隊的行動，這才使得械鬥的場面暫告結束。
雙方就此離開守山，而快倦也認為事情就此結束了。
詛料當天夜裏，雙方又不知為了何故，再次在水口驿發生了激烈沖突。
&ldquo或許是因為大家吃了太多水口驿站的名産泥鳅汁，以緻精力過于旺盛的緣故吧？總之，今天早上的上總介大人和長坂大人，都和平常判若兩人。
而花井大人也是如此&hellip&hellip總共有四、五個人被砍，其中三人已經死去。
一名死者在臨終之前表示，殺死長坂大人的，是松平家的上總介大人。
&rdquo 一名武者對陸續趕來的旗本叫道： &ldquo你們還想發什麼牢騷嗎？我是伊達家的人。
&rdquo 說完以後就很快地鑽進行列之中，朝石部裡的方向奔去。
快倦的描述非常詳盡。
不過，由于旗本之中有數人在這次事件裏死去，因此事情絕對不會就此結束。
為了防患未然，已經有人去請近江代官長野友業及小野貞則前去探查情形。
&ldquo好，事情的始末我已經知道了。
宗月院，這個人暫時交給你，千萬不能讓他逃走。
&rdquo 小十郎接着又說道： &ldquo哦，泥鳅汁啊？我也想喝一碗試試看呢！&rdquo 他大笑着望向政宗。
六 政宗命家臣們提早用餐，而自己則在大本營内和小十郎相對而坐。
&ldquo看來，這次的争吵是無法避免的了。
&rdquo 政宗不經意地說道。
&ldquo我不在他的身旁，的确是一大失誤。
這家夥，真是個麻煩人物！想到明天就要到二條城大禦所那兒去和他見面，我就覺得頭痛。
&rdquo &ldquo據我所知，将軍家已經在昨天，也就是二十一日進入伏見城了。
&rdquo &ldquo是啊！雖然為時已晚，但是我還是必須盡快前往，設法讓将軍認為這隻是旗本之間的争執。
&rdquo &ldquo不過，既然有膽子殺害知名的旗本，為什麼又要假稱是伊達家的人呢？上總介大人的這種作法，也未免太過卑怯了吧？&rdquo 政宗慢慢地搖了搖頭。
&ldquo不，他不是卑怯，而是因為我叫他放慢行軍的速度，因而令他懷恨在心的緣故。
此外，他還蓄意要在我抵達之前，讓這件事情傳進伏見的将軍及二條城的大禦所耳中。
&rdquo &ldquo哦？他故意讓消息傳進他們耳中，好讓殿下感到困擾嗎？&rdquo &ldquo正是如此！由于這一路行來，我不斷地對他下達命令，因此他想要藉着這個方法，把我撇在一旁&hellip&hellip這位年輕人在向我挑戰呢！&rdquo &ldquo挑戰&hellip&hellip但是他的作法未免太惡劣了。
這、這到底是為什麼呢？&rdquo 政宗沉默不語。
他默默地吃着侍者送上來的飯菜，當看到此地的名産泥鳅汁時，不禁泛起一絲微笑。
&ldquo這些黏糊糊的泥鳅汁，看起來十分美味可口嘛！&rdquo &ldquo啊&hellip&hellip？大人，你在說什麼啊？&rdquo &ldquo沒什麼！不論如何，我一定要設法解開他們兄弟之間的仇恨才行。
因為，上總大人畢竟是我的女婿啊！&rdquo &ldquo什麼？殿下為了疼愛女婿，甯願将斬殺将軍家臣的罪名攬在自己身上？&rdquo &ldquo那倒不是！根據方才那位僧人所言，已經有代官前去查驗死因了。
如此一來，我相信很快就會真相大白的。
不過果真如此，那麼事情可就麻煩了。
&rdquo 小十郎一邊品嘗泥鳅汁，一邊搖頭說道： &ldquo我還是不懂。
快倦是現場的目擊證人，我相信他絕對不會說謊的。
因此，我實在不懂，為什麼你會覺得事情很麻煩呢？&hellip&hellip&rdquo &ldquo一旦真相大白，那麼即使是像我政宗這麼有智慧的人，恐怕也包庇不了上總大人。
唉！他雖然聰明，但是年紀畢竟還輕。
上總大人一心想要反抗我，讓我勒住自己的脖子&hellip&hellip&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也要好好地學會這一點。
年輕人固然活力充沛，但是千萬不可故意背向太陽去發展。
在這世上，沒有任何人或草木能夠背向太陽而成長、茁壯的。
盡管現在為時已晚，但是我還是必須先行一步，趕去向對方表示歉意&hellip&hellip否則上總大人的性命恐怕難保了。
&rdquo 說到這兒，政宗突然又以輕松的語氣說道： &ldquo這一切畢竟都是由于我的疏忽而引起的。
當然，主水正也還太年輕了。
世間的年輕人經常會做些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他們以為這是自我的表現：但事實上，這隻下過是自掘墳墓罷了。
&hellip&hellip不要笑了，趕快附耳過來吧！&rdquo &ldquo耳朵&hellip&hellip你是說我的耳朵嗎？&rdquo 小十郎慌忙放下碗筷，挨近政宗的身旁。
這時，政宗帶着神妙的表情對他輕聲耳語道： &ldquo由于旗本方面對我産生很大的誤解，因此他們很可能會趁我入睡之際前來偷襲。
現在你馬上去通知負責守衛的士兵，要他們特别注意吧！&rdquo 然後他離開小十郎的耳邊，故意模仿野戰時雜兵們吃東西的方式，一邊大聲地喝着泥鳅汁，一邊不停地扒着飯，一副狼吞虎咽的模樣。
七 家康進入京都的二條城，是在四月十八日。
三天之後，也就是四月二十一日當天，将軍秀忠也進入了伏見城。
&ldquo在我到達之前，暫且不要開戰。
&rdquo 秀忠派人告訴家康，以示對老父的體恤。
&ldquo我知道。
畢竟，他的作法和我是不同的。
&rdquo 緊跟在家康身後來到二條城的，是尾張的義直和賴将（後來的紀州賴宣）。
二十六日這天，家康露出不悅的表情，故意當着兒子面前這麼說道。
當時義直剛滿十六，而賴将則年僅十五歲。
&ldquo将軍家的想法和父親不同嗎？&rdquo 面對賴将的詢問，家康突然露出狼狽的神色。
那是因為，家康一心想要救助秀賴的性命，但是此時将軍秀忠卻認為，一定要讨伐秀賴才行。
這種情形就好像當年聲勢如日中天的平清盛一心想要輔佐孤兒賴朝，結果卻導緻平家慘遭滅門之禍的緒端一般。
總之，不論是非、對錯&hellip&hellip如今家康已不能再決定一切了。
清盛将賴朝流放到伊豆，把他當流人般地處置。
然而家康卻把秀賴安置在大阪城裏，并且讓太政大臣陪在他的身邊，希望能幫助他達到人生的最高境界&mdash&mdash出世之道。
同樣是基于輔佐遺孤的心理，平清盛所采取的，是态度傲然的幫助方式，而家康則是勞心勞力的細心照顧法。
其中的對錯，相信隻有神佛才能知道。
不過，對于自己能夠采取和清盛全然不同的作法，家康一向頗為自豪。
隻是，對于一個即将趕赴戰場的少年而言，這種心理上的感受是他們所無法理解的。
另一方面，假若無端地意氣用事，則反而會影響士氣，導緻士兵們勇氣盡失。
&ldquo為父和将軍家的差别在于，将軍害怕秀賴，但是我家康卻不怕。
當你臨場上陣之際，一旦對你的對手懷有懼意，則必招緻失敗。
因此緻勝的方法就是，必須經常背對着陽光前進。
&rdquo &ldquo你、你是說，不能面對着太陽發箭嗎？&rdquo &ldquo正是！一旦有太陽在我的背後，那麼自然就會産生自信。
反之，面對陽光發箭的人，不但會成為他人的笑柄，而且容易成為炮彈攻擊的目标。
&rdquo &ldquo父親的意思是指，這樣會喪失正義嗎？&rdquo 在所有的兄弟當中，賴将是最像家康的一個。
後來他跟随熊澤了介、山鹿素行等學者及神道家吉川惟足等人熱心地尋道：這種性格的表現，此時已可看出一絲端倪。
&ldquo這麼說來，将軍家是略嫌膽怯，而上總大人是太過勇猛喽？正因為如此，所以我在行事時更必須小心、謹慎才行。
是不是這樣呢？哥哥。
&rdquo 賴将慎重其事地詢問義直。
這時，義直的家老成濑正成突然說道： &ldquo啟禀大禦所，伊達政宗滿面怒容地前來，似乎有事要
可是，為什麼又要扯上伊達軍隊呢？&hellip&hellip你最好說清楚一點。
因為，上總大人不會無緣無故殺死别人的家臣，其中必然有什麼理由。
除了你以外，還有誰知道這些理由呢？&hellip&hellip如果不能弄清楚這一點的話，那麼這次的事件必将引起将軍家和伊達家的糾紛。
&rdquo 小十郎的語氣愈來愈激動。
因為他愈是深入思考，愈覺得這是引起煩惱、糾紛的原因。
&ldquo現在，我們當然不能讓你這個活生生的證人回到寺内。
所以你還是把詳細經過從實招來，就從你在大永寺見到上總介大人時說起吧！&rdquo &ldquo遵&hellip&hellip遵命！事實上，宗月院大人早就告訴過我，我再也不能回到寺内了&hellip&hellip&rdquo 這位蘆浦觀音寺的住持以沈穩的聲音說道。
此時他已經摘下鬥笠，用哀怨的眼眸望着小十郎。
五 蘆浦觀音寺的住持和守山大永寺的住持之間，存在着一份俗緣。
當快價抵達大永寺時，正好目睹忠輝的監督家臣安西右馬允為了宿舍的問題出現在大永寺。
安西右馬允的交涉，似乎進行得不太順利。
因為大永寺方面無法處理此一問題，所以才請觀音寺的人前來商量對策。
快倦認為，首先需要确定的是，交涉的貴人究竟是誰。
後來他知道是越後軍隊，但是卻不知道帶領的大将是否真是上總介忠輝？ 當他出面應對時，正好看見忠輝打門前經過&hellip&hellip 但是松平家的交涉依然沒有成功。
當天晚上住在大永寺的，是長坂信時所帶來的旗本部隊，人數将近百人。
翌日清晨，快倦用罷早餐後即準備踏上歸途。
而糾紛的地點就在他返寺的途中。
發生糾紛的兩方分别是旗本部隊及威風凜凜的上總介忠輝之行列。
忠輝戴着鑲有金皮的鬥笠、腳上穿着鹿皮靴，一副大大名出外狩獵的打扮。
騎馬陪在他身旁的，是帶頭尋找獵物的杉浦甚兵衛及花井主水正。
後來，主水正下馬持槍站在忠輝身邊，另兩名陪在上總介身邊的人，則是矢濑九左衛門及快倦所見過的安西右馬允。
帶頭的甚兵衛首先和旗本的徒士侍發生口角。
而停在路旁等待軍隊通過的快倦發現，争端是由甚兵衛所引起的。
就在雙方争論不休之際，騎在馬上的忠輝突然大聲地說了些話，于是花井主水正立刻應聲舉起短矛，朝旗本的先鋒刺去。
刹時隻見短矛的光芒一閃，原本态度惡劣的旗本立即&ldquo哇！&rdquo地慘叫一聲，跌到路旁的桑葉堆裏。
跌落地上以後，這名旗本心有不甘地嘟囔道： &ldquo焊鍋匠的兒子居然也敢突襲侍衛？&rdquo 花井的這一槍，使得雙方的先頭部隊立刻拔刀相向，一時呈現劍拔弩張的情勢。
眼見兩、三名手下相繼挂彩，長坂信時很快地趕了過來，高聲制止了旗本部隊的行動，這才使得械鬥的場面暫告結束。
雙方就此離開守山，而快倦也認為事情就此結束了。
詛料當天夜裏，雙方又不知為了何故，再次在水口驿發生了激烈沖突。
&ldquo或許是因為大家吃了太多水口驿站的名産泥鳅汁，以緻精力過于旺盛的緣故吧？總之，今天早上的上總介大人和長坂大人，都和平常判若兩人。
而花井大人也是如此&hellip&hellip總共有四、五個人被砍，其中三人已經死去。
一名死者在臨終之前表示，殺死長坂大人的，是松平家的上總介大人。
&rdquo 一名武者對陸續趕來的旗本叫道： &ldquo你們還想發什麼牢騷嗎？我是伊達家的人。
&rdquo 說完以後就很快地鑽進行列之中，朝石部裡的方向奔去。
快倦的描述非常詳盡。
不過，由于旗本之中有數人在這次事件裏死去，因此事情絕對不會就此結束。
為了防患未然，已經有人去請近江代官長野友業及小野貞則前去探查情形。
&ldquo好，事情的始末我已經知道了。
宗月院，這個人暫時交給你，千萬不能讓他逃走。
&rdquo 小十郎接着又說道： &ldquo哦，泥鳅汁啊？我也想喝一碗試試看呢！&rdquo 他大笑着望向政宗。
六 政宗命家臣們提早用餐，而自己則在大本營内和小十郎相對而坐。
&ldquo看來，這次的争吵是無法避免的了。
&rdquo 政宗不經意地說道。
&ldquo我不在他的身旁，的确是一大失誤。
這家夥，真是個麻煩人物！想到明天就要到二條城大禦所那兒去和他見面，我就覺得頭痛。
&rdquo &ldquo據我所知，将軍家已經在昨天，也就是二十一日進入伏見城了。
&rdquo &ldquo是啊！雖然為時已晚，但是我還是必須盡快前往，設法讓将軍認為這隻是旗本之間的争執。
&rdquo &ldquo不過，既然有膽子殺害知名的旗本，為什麼又要假稱是伊達家的人呢？上總介大人的這種作法，也未免太過卑怯了吧？&rdquo 政宗慢慢地搖了搖頭。
&ldquo不，他不是卑怯，而是因為我叫他放慢行軍的速度，因而令他懷恨在心的緣故。
此外，他還蓄意要在我抵達之前，讓這件事情傳進伏見的将軍及二條城的大禦所耳中。
&rdquo &ldquo哦？他故意讓消息傳進他們耳中，好讓殿下感到困擾嗎？&rdquo &ldquo正是如此！由于這一路行來，我不斷地對他下達命令，因此他想要藉着這個方法，把我撇在一旁&hellip&hellip這位年輕人在向我挑戰呢！&rdquo &ldquo挑戰&hellip&hellip但是他的作法未免太惡劣了。
這、這到底是為什麼呢？&rdquo 政宗沉默不語。
他默默地吃着侍者送上來的飯菜，當看到此地的名産泥鳅汁時，不禁泛起一絲微笑。
&ldquo這些黏糊糊的泥鳅汁，看起來十分美味可口嘛！&rdquo &ldquo啊&hellip&hellip？大人，你在說什麼啊？&rdquo &ldquo沒什麼！不論如何，我一定要設法解開他們兄弟之間的仇恨才行。
因為，上總大人畢竟是我的女婿啊！&rdquo &ldquo什麼？殿下為了疼愛女婿，甯願将斬殺将軍家臣的罪名攬在自己身上？&rdquo &ldquo那倒不是！根據方才那位僧人所言，已經有代官前去查驗死因了。
如此一來，我相信很快就會真相大白的。
不過果真如此，那麼事情可就麻煩了。
&rdquo 小十郎一邊品嘗泥鳅汁，一邊搖頭說道： &ldquo我還是不懂。
快倦是現場的目擊證人，我相信他絕對不會說謊的。
因此，我實在不懂，為什麼你會覺得事情很麻煩呢？&hellip&hellip&rdquo &ldquo一旦真相大白，那麼即使是像我政宗這麼有智慧的人，恐怕也包庇不了上總大人。
唉！他雖然聰明，但是年紀畢竟還輕。
上總大人一心想要反抗我，讓我勒住自己的脖子&hellip&hellip&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也要好好地學會這一點。
年輕人固然活力充沛，但是千萬不可故意背向太陽去發展。
在這世上，沒有任何人或草木能夠背向太陽而成長、茁壯的。
盡管現在為時已晚，但是我還是必須先行一步，趕去向對方表示歉意&hellip&hellip否則上總大人的性命恐怕難保了。
&rdquo 說到這兒，政宗突然又以輕松的語氣說道： &ldquo這一切畢竟都是由于我的疏忽而引起的。
當然，主水正也還太年輕了。
世間的年輕人經常會做些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他們以為這是自我的表現：但事實上，這隻下過是自掘墳墓罷了。
&hellip&hellip不要笑了，趕快附耳過來吧！&rdquo &ldquo耳朵&hellip&hellip你是說我的耳朵嗎？&rdquo 小十郎慌忙放下碗筷，挨近政宗的身旁。
這時，政宗帶着神妙的表情對他輕聲耳語道： &ldquo由于旗本方面對我産生很大的誤解，因此他們很可能會趁我入睡之際前來偷襲。
現在你馬上去通知負責守衛的士兵，要他們特别注意吧！&rdquo 然後他離開小十郎的耳邊，故意模仿野戰時雜兵們吃東西的方式，一邊大聲地喝着泥鳅汁，一邊不停地扒着飯，一副狼吞虎咽的模樣。
七 家康進入京都的二條城，是在四月十八日。
三天之後，也就是四月二十一日當天，将軍秀忠也進入了伏見城。
&ldquo在我到達之前，暫且不要開戰。
&rdquo 秀忠派人告訴家康，以示對老父的體恤。
&ldquo我知道。
畢竟，他的作法和我是不同的。
&rdquo 緊跟在家康身後來到二條城的，是尾張的義直和賴将（後來的紀州賴宣）。
二十六日這天，家康露出不悅的表情，故意當着兒子面前這麼說道。
當時義直剛滿十六，而賴将則年僅十五歲。
&ldquo将軍家的想法和父親不同嗎？&rdquo 面對賴将的詢問，家康突然露出狼狽的神色。
那是因為，家康一心想要救助秀賴的性命，但是此時将軍秀忠卻認為，一定要讨伐秀賴才行。
這種情形就好像當年聲勢如日中天的平清盛一心想要輔佐孤兒賴朝，結果卻導緻平家慘遭滅門之禍的緒端一般。
總之，不論是非、對錯&hellip&hellip如今家康已不能再決定一切了。
清盛将賴朝流放到伊豆，把他當流人般地處置。
然而家康卻把秀賴安置在大阪城裏，并且讓太政大臣陪在他的身邊，希望能幫助他達到人生的最高境界&mdash&mdash出世之道。
同樣是基于輔佐遺孤的心理，平清盛所采取的，是态度傲然的幫助方式，而家康則是勞心勞力的細心照顧法。
其中的對錯，相信隻有神佛才能知道。
不過，對于自己能夠采取和清盛全然不同的作法，家康一向頗為自豪。
隻是，對于一個即将趕赴戰場的少年而言，這種心理上的感受是他們所無法理解的。
另一方面，假若無端地意氣用事，則反而會影響士氣，導緻士兵們勇氣盡失。
&ldquo為父和将軍家的差别在于，将軍害怕秀賴，但是我家康卻不怕。
當你臨場上陣之際，一旦對你的對手懷有懼意，則必招緻失敗。
因此緻勝的方法就是，必須經常背對着陽光前進。
&rdquo &ldquo你、你是說，不能面對着太陽發箭嗎？&rdquo &ldquo正是！一旦有太陽在我的背後，那麼自然就會産生自信。
反之，面對陽光發箭的人，不但會成為他人的笑柄，而且容易成為炮彈攻擊的目标。
&rdquo &ldquo父親的意思是指，這樣會喪失正義嗎？&rdquo 在所有的兄弟當中，賴将是最像家康的一個。
後來他跟随熊澤了介、山鹿素行等學者及神道家吉川惟足等人熱心地尋道：這種性格的表現，此時已可看出一絲端倪。
&ldquo這麼說來，将軍家是略嫌膽怯，而上總大人是太過勇猛喽？正因為如此，所以我在行事時更必須小心、謹慎才行。
是不是這樣呢？哥哥。
&rdquo 賴将慎重其事地詢問義直。
這時，義直的家老成濑正成突然說道： &ldquo啟禀大禦所，伊達政宗滿面怒容地前來，似乎有事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