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大阪冬之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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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quo戰争到底會在何時終止呢？&rdquo
缺乏這種考慮而迳自投入戰局的人，往往容易淪為不知戰争之徒。
由此更可以顯示出，家康的計劃的确稱得上是盡善盡美。
（老太爺果然老謀深算，連一點小細節也不會疏忽&hellip&hellip） 了解到這一點後，政宗果然依照宗矩所言，來到藤堂高虎及越前忠直的陣地之間，準備觀看炮彈發射的情形。
十二月十六日這一天&mdash&mdash 經過精挑細選的炮手筆直地站在大炮後方，前面并有石垣階梯來緩沖炮彈發射後所産生的後座力，而炮口則對準城内。
隊伍以備前島為基準，共分為兩個部分，每一部分各有五門青銅制成、口徑為六寸的國崩大炮。
&ldquo發射！&rdquo 在松平忠直的号令之下，第一發炮彈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凄厲聲響，筆直地越過内藤忠豐、長曾我部盛親、木村重成及石川貞矩等敵人陣營的上方，飛向大阪城内。
當、當！ 刹那之間響起了一聲敵我雙方都是初次體驗到的巨大聲響，接着則是一陣地動天搖。
第一發炮彈命中高聳于藍天白雲之間的天守閣，将其左方的梁柱打了個粉碎。
松平忠直不禁拍手叫好，随即準備發射第二發炮彈。
這次炮彈是以弧形的曲線發射出去，迅速地朝太閣引以為傲的千疊敷飛去&hellip&hellip 當大地再次産生劇烈的搖動時，甚至連伊達政宗也不禁蒙住耳朶、趴在地上。
（這真是太棒了！） 一旦接連發射四、五十發炮彈，那麼即使是素以堅固聞名的大阪，也會很快地變成一座廢墟。
（如今，城内必然已經了無戰意了&hellip&hellip） 在這同時，政宗不禁想像着當菲利浦三世的艦隊浩浩蕩蕩地侵入大阪灣時的情景。
這些軍艦一旦打開炮門、開始作戰，那麼不論是豐家或德川部隊，都會在瞬間化為塵土。
屆時，雙方都必須高舉雙手表示投降，并且委任政宗從中斡旋才行。
事實上，當第三發炮彈再度命中天守閣的同時，城内的混亂也已經到達了極限。
在凄厲的爆炸聲之後，隻聽到老弱婦孺的尖叫聲、哭泣聲在四面八方響起，而負責守備的雜兵，也發出驚惶的叫聲，或是抱頭鼠竄，或是趴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
當第五發炮彈擊中天守閣的屋頂，并且在庭院内的石燈籠前打了一個大洞時，澱君終于再也忍受不住，發瘋似地尖聲召喚有樂和治長前來。
大炮一共發射了八發炮彈。
雖然如此，卻已經使得大阪滿目瘡痍了。
當炮聲下再響起之後，隻見城内四處濃煙密布、哀鴻遍野，而城郭不知何時也已冒出了熊熊烈火。
&ldquo發射、發射！不要有所顧慮，快把大阪轟個粉碎！&rdquo 年少的忠直内心之興奮可想而知，但是藤堂高虎卻很快地制止他。
&ldquo别忘了大禦所的命令，這樣就夠了！目前我們所應該做的，是盡快堵住敵人的退路。
&rdquo 這時政宗突然想到： （老太爺居然連這方面也要精打細算&hellip&hellip） 超出必要以外的破壞，将會使得修繕費用大為增加。
而一向節儉的家康，當然不會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來。
于是，背着五字旗的使者們馬下停蹄地奔波于茶磨山的家康及秀忠的本陣之間。
（既然如此，我一定得要去看看城中的情形才行。
） 主意既定，政宗立刻派人前往大野治長的陣中，與米村權右衛門取得聯絡。
其時，不隻是權右衛門，甚至連大野治長也不認為伊達政宗是真正的敵人。
由此可見，政宗施放煙幕彈的手法果然非常巧妙。
在大阪城内，澱君于織田有樂和大野治長的陪伴下，怒氣沖沖地來到秀賴面前。
&ldquo将軍！事實上&hellip&hellip事實上，家康曾經派人私下和我方議和。
&rdquo 秀賴端坐在千疊敷的一隅，神情傲然地看着母親等人。
在舞台上由女演員所扮演的秀賴，一向是個具有優雅氣質的年輕武者。
但是在真實的生活裹，他不但是個昂藏六尺之軀的大丈夫，而且和外祖父淺井長政一樣，是個肥胖的年輕人。
由于太過肥胖，以緻他根本無法騎馬，更不能親臨前線指揮戰陣&mdash&mdash這是曾經見過秀賴的外國使臣所留下的記錄。
總之，即使是一向優哉遊哉的秀賴，此時也不禁感到憂心忡仲。
不過由于他的身軀太過龐大&hellip&hellip因此讓人覺得現在他似乎還非常鎮定。
&ldquo敵人擁有如此威力強大的武器，我們還怎麼跟他作戰呢？立刻派出議和的使者，家康正在等着我們呢！&rdquo 在澱君顫抖着聲音說完之後，秀賴卻隻是慢慢地搖了搖頭。
&ldquo什麼！你是說你不想議和嗎？将軍！&rdquo &ldquo正是！&rdquo 秀賴那像女子般溫柔、沉靜的聲音，和他那龐大的身軀恰好形成鮮明的對比。
&ldquo不瞞各位，秀賴這次之所以舉兵，并不是志在必勝。
&rdquo &ldquo你、你說什麼？你的意思是說，即使戰敗，你也不會覺得痛苦&hellip&hellip？&rdquo &ldquo是的。
我願意遵從已故太合的遺言，把這座城堡當作我的墳墓&hellip&hellip隻是如此而已。
&rdquo 秀賴若無其事地說出這番話後，最感到愕然的下是澱君，而是陪同治長前來的米村權右衛門及小姓頭木村重成。
（這個總大将既沒有敵意，也沒有憎恨&hellip&hellip） 這種超越戰争常識的想法，令他們感到汗毛直豎。
澱君杏眼圓睜，抓住了秀賴铠甲上的袖子。
&ldquo将軍！你、你說什麼&hellip&hellip将軍，你怎麼可以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呢？&hellip&hellip難道連敵人入城以後把你幹刀萬剮，你也不會感到怨恨嗎？&rdquo &ldquo我當然不會心懷怨恨。
因為早在決戰之前，我就已經知道這是一場毫無勝算的戰争。
事實上，我隻希望自己能像太閣之子一般，驕傲地從容赴死&hellip&hellip&rdquo 這番話使得有樂為之語塞。
諷刺技巧所向無敵的織田有樂齋，在了解到總大将已經毫無戰意之後&hellip&hellip這個天大的諷剠，使得他頓時無言以對。
因此，他隻得慌忙地打斷秀賴的話。
&ldquo我知道了！&rdquo 有樂大聲叫道。
&ldquo将軍隻是試試大家有無戰意罷了！趕快、叫真田來！不、立刻叫盛親（長曾我部）、又兵衛（後藤）、宗也和毛利勝永來，現在重新舉行禦前評定、重新舉行禦前評定！&rdquo 這時木村重成也接口說道： &ldquo正是如此！将軍隻是想要試試我們的戰意，趕快派人前去通知他們來吧！&rdquo 米村權右衛門啞然站在治長身後，靜靜地看着這一切。
身為總參謀長的大野治長，卻什麼也沒說。
或許，治長早就知道秀賴本身根本不想作戰吧？在郡主馬的指示之下，信使們很快地趕往各處要塞通知鎮守當地的大将。
這時，大野治長默默地走到矮桌旁，然後在距離秀賴座席約五公尺處坐了下來，靜靜地等待着。
這時已經聽不到大炮的聲音了。
而四處奔逃的侍女們，此時也紛紛聚集于大廳前的走廊下。
米村權右衛門的妻子是澱君的貼身侍女，而他本身則是治長的家老及心腹。
不過，此刻他的内心非常清楚，這場戰争已經結束了。
坦白說，在這場戰争裏，真正具有戰意的，隻有牢人們，而澱君和治長本身根本絲毫沒有戰意。
接到使者的信息之後，包括真田幸村在内的大将們很快地聚集于此。
這是因為，當天守閣遭到炮轟時，幾乎所有的大将都趕往那個方向去察看。
所謂的評定，其實就是決議。
也就是諸将們共同商讨出一個結果，然後再把結果向秀賴提出報告。
治長是理所當然的主席人選，而秀賴和澱君則坐在較遠的位子上，默默地聆聽衆人的意見。
因此，所有評議會上的發言，他都一字不漏地聽進耳中了。
（這簡直就像是耍猴戲嘛！&hellip&hellip） 權右衛門的内心突然産生一種可笑的感覺，然而甫從戰場奔馳而來的諸将們，卻個個意氣昂揚。
其時，身為大将者端坐在矮桌前，而旗本們則圍坐在諸将身後。
&ldquo主母認為這次的戰争毫無意義，而且家康方面也已經提出了議和的建議，因此今天特地請各位來商量一個結果。
首先，我想聽聽真田大人的意見？&rdquo 治長說完開場白後，幸村率先開口問道： &ldquo這麼說來，和議是由德川方面首先提出的喽？&rdquo &ldquo當然是大禦所先提出的。
&rdquo &ldquo那麼，幸村認為絕對不能答應議和。
&rdquo &ldquo理由何在？&rdquo &ldquo東軍遠自他國來到此地，必然早已兵疲馬困，再加上近日天氣驟寒，必然也為這股寒氣所苦。
因此我認為，對方必然是因為寒冶及兵糧不足等因素而提出議和的請求。
&rdquo 這時，坐在矮桌前的長曾我部盛親突然顫抖着身軀說道： &ldquo我們說什麼也不能和德川家議和！對方的炮彈必然已經用磬，現在悄無聲息就是最好的證據。
所以，我們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停戰呢？&rdquo &ldquo真是英勇！&rdquo 仙石宗也接口說道： &ldquo這場戰争是對已故太閣殿下的義理之戰，不是為了有所得而發動的。
如果是為了信守義理而戰，那麼我們一定可以獲勝。
由于大阪是座固若金湯的城堡，因此即使戰争必須持續很長的時間，我相信我們終究會獲得勝利的。
基于這個理由，我堅決反對議和。
&rdquo 在座諸将似乎都很相信這一點，因而第一回合的評定結果，以主戰派占壓倒性的多數。
既然如此，治長也隻好把結果告訴秀賴，由秀賴做最後的裁奪。
于是，治長自牢人大将之中選出後藤又兵衛，後然兩人一起來到秀賴及澱君的面前。
就在這時，原本以為已經用磬的大炮彈，居然再度發射，并且擊中了千疊台西北方的屋頂。
幾乎就在同一時刻，注進連滾帶爬地沖到了秀賴面前。
&ldquo注進！&rdquo 注進乃治長的家臣，因此他很快地轉身來到治長面前。
&ldquo啟禀大人，隻今、薩摩、豐後、築前、築後、肥後等地的兵船，已經陸續抵達室津港（兵庫縣揖保郡）了。
&rdquo &ldquo什麼？已經到達室津&hellip&hellip一共有多少艘船？&rdquo &ldquo據估計不下一千餘艘。
&rdquo &ldquo一千餘艘&hellip&hellip&rdquo 治長喃喃自語地重複道，然後視線和澱君交會，兩人之間出現了短暫的沈默。
截至目前為止，單是關東軍的數目，就已經
由此更可以顯示出，家康的計劃的确稱得上是盡善盡美。
（老太爺果然老謀深算，連一點小細節也不會疏忽&hellip&hellip） 了解到這一點後，政宗果然依照宗矩所言，來到藤堂高虎及越前忠直的陣地之間，準備觀看炮彈發射的情形。
十二月十六日這一天&mdash&mdash 經過精挑細選的炮手筆直地站在大炮後方，前面并有石垣階梯來緩沖炮彈發射後所産生的後座力，而炮口則對準城内。
隊伍以備前島為基準，共分為兩個部分，每一部分各有五門青銅制成、口徑為六寸的國崩大炮。
&ldquo發射！&rdquo 在松平忠直的号令之下，第一發炮彈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凄厲聲響，筆直地越過内藤忠豐、長曾我部盛親、木村重成及石川貞矩等敵人陣營的上方，飛向大阪城内。
當、當！ 刹那之間響起了一聲敵我雙方都是初次體驗到的巨大聲響，接着則是一陣地動天搖。
第一發炮彈命中高聳于藍天白雲之間的天守閣，将其左方的梁柱打了個粉碎。
松平忠直不禁拍手叫好，随即準備發射第二發炮彈。
這次炮彈是以弧形的曲線發射出去，迅速地朝太閣引以為傲的千疊敷飛去&hellip&hellip 當大地再次産生劇烈的搖動時，甚至連伊達政宗也不禁蒙住耳朶、趴在地上。
（這真是太棒了！） 一旦接連發射四、五十發炮彈，那麼即使是素以堅固聞名的大阪，也會很快地變成一座廢墟。
（如今，城内必然已經了無戰意了&hellip&hellip） 在這同時，政宗不禁想像着當菲利浦三世的艦隊浩浩蕩蕩地侵入大阪灣時的情景。
這些軍艦一旦打開炮門、開始作戰，那麼不論是豐家或德川部隊，都會在瞬間化為塵土。
屆時，雙方都必須高舉雙手表示投降，并且委任政宗從中斡旋才行。
事實上，當第三發炮彈再度命中天守閣的同時，城内的混亂也已經到達了極限。
在凄厲的爆炸聲之後，隻聽到老弱婦孺的尖叫聲、哭泣聲在四面八方響起，而負責守備的雜兵，也發出驚惶的叫聲，或是抱頭鼠竄，或是趴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
當第五發炮彈擊中天守閣的屋頂，并且在庭院内的石燈籠前打了一個大洞時，澱君終于再也忍受不住，發瘋似地尖聲召喚有樂和治長前來。
大炮一共發射了八發炮彈。
雖然如此，卻已經使得大阪滿目瘡痍了。
當炮聲下再響起之後，隻見城内四處濃煙密布、哀鴻遍野，而城郭不知何時也已冒出了熊熊烈火。
&ldquo發射、發射！不要有所顧慮，快把大阪轟個粉碎！&rdquo 年少的忠直内心之興奮可想而知，但是藤堂高虎卻很快地制止他。
&ldquo别忘了大禦所的命令，這樣就夠了！目前我們所應該做的，是盡快堵住敵人的退路。
&rdquo 這時政宗突然想到： （老太爺居然連這方面也要精打細算&hellip&hellip） 超出必要以外的破壞，将會使得修繕費用大為增加。
而一向節儉的家康，當然不會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來。
于是，背着五字旗的使者們馬下停蹄地奔波于茶磨山的家康及秀忠的本陣之間。
（既然如此，我一定得要去看看城中的情形才行。
） 主意既定，政宗立刻派人前往大野治長的陣中，與米村權右衛門取得聯絡。
其時，不隻是權右衛門，甚至連大野治長也不認為伊達政宗是真正的敵人。
由此可見，政宗施放煙幕彈的手法果然非常巧妙。
在大阪城内，澱君于織田有樂和大野治長的陪伴下，怒氣沖沖地來到秀賴面前。
&ldquo将軍！事實上&hellip&hellip事實上，家康曾經派人私下和我方議和。
&rdquo 秀賴端坐在千疊敷的一隅，神情傲然地看着母親等人。
在舞台上由女演員所扮演的秀賴，一向是個具有優雅氣質的年輕武者。
但是在真實的生活裹，他不但是個昂藏六尺之軀的大丈夫，而且和外祖父淺井長政一樣，是個肥胖的年輕人。
由于太過肥胖，以緻他根本無法騎馬，更不能親臨前線指揮戰陣&mdash&mdash這是曾經見過秀賴的外國使臣所留下的記錄。
總之，即使是一向優哉遊哉的秀賴，此時也不禁感到憂心忡仲。
不過由于他的身軀太過龐大&hellip&hellip因此讓人覺得現在他似乎還非常鎮定。
&ldquo敵人擁有如此威力強大的武器，我們還怎麼跟他作戰呢？立刻派出議和的使者，家康正在等着我們呢！&rdquo 在澱君顫抖着聲音說完之後，秀賴卻隻是慢慢地搖了搖頭。
&ldquo什麼！你是說你不想議和嗎？将軍！&rdquo &ldquo正是！&rdquo 秀賴那像女子般溫柔、沉靜的聲音，和他那龐大的身軀恰好形成鮮明的對比。
&ldquo不瞞各位，秀賴這次之所以舉兵，并不是志在必勝。
&rdquo &ldquo你、你說什麼？你的意思是說，即使戰敗，你也不會覺得痛苦&hellip&hellip？&rdquo &ldquo是的。
我願意遵從已故太合的遺言，把這座城堡當作我的墳墓&hellip&hellip隻是如此而已。
&rdquo 秀賴若無其事地說出這番話後，最感到愕然的下是澱君，而是陪同治長前來的米村權右衛門及小姓頭木村重成。
（這個總大将既沒有敵意，也沒有憎恨&hellip&hellip） 這種超越戰争常識的想法，令他們感到汗毛直豎。
澱君杏眼圓睜，抓住了秀賴铠甲上的袖子。
&ldquo将軍！你、你說什麼&hellip&hellip将軍，你怎麼可以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呢？&hellip&hellip難道連敵人入城以後把你幹刀萬剮，你也不會感到怨恨嗎？&rdquo &ldquo我當然不會心懷怨恨。
因為早在決戰之前，我就已經知道這是一場毫無勝算的戰争。
事實上，我隻希望自己能像太閣之子一般，驕傲地從容赴死&hellip&hellip&rdquo 這番話使得有樂為之語塞。
諷刺技巧所向無敵的織田有樂齋，在了解到總大将已經毫無戰意之後&hellip&hellip這個天大的諷剠，使得他頓時無言以對。
因此，他隻得慌忙地打斷秀賴的話。
&ldquo我知道了！&rdquo 有樂大聲叫道。
&ldquo将軍隻是試試大家有無戰意罷了！趕快、叫真田來！不、立刻叫盛親（長曾我部）、又兵衛（後藤）、宗也和毛利勝永來，現在重新舉行禦前評定、重新舉行禦前評定！&rdquo 這時木村重成也接口說道： &ldquo正是如此！将軍隻是想要試試我們的戰意，趕快派人前去通知他們來吧！&rdquo 米村權右衛門啞然站在治長身後，靜靜地看着這一切。
身為總參謀長的大野治長，卻什麼也沒說。
或許，治長早就知道秀賴本身根本不想作戰吧？在郡主馬的指示之下，信使們很快地趕往各處要塞通知鎮守當地的大将。
這時，大野治長默默地走到矮桌旁，然後在距離秀賴座席約五公尺處坐了下來，靜靜地等待着。
這時已經聽不到大炮的聲音了。
而四處奔逃的侍女們，此時也紛紛聚集于大廳前的走廊下。
米村權右衛門的妻子是澱君的貼身侍女，而他本身則是治長的家老及心腹。
不過，此刻他的内心非常清楚，這場戰争已經結束了。
坦白說，在這場戰争裏，真正具有戰意的，隻有牢人們，而澱君和治長本身根本絲毫沒有戰意。
接到使者的信息之後，包括真田幸村在内的大将們很快地聚集于此。
這是因為，當天守閣遭到炮轟時，幾乎所有的大将都趕往那個方向去察看。
所謂的評定，其實就是決議。
也就是諸将們共同商讨出一個結果，然後再把結果向秀賴提出報告。
治長是理所當然的主席人選，而秀賴和澱君則坐在較遠的位子上，默默地聆聽衆人的意見。
因此，所有評議會上的發言，他都一字不漏地聽進耳中了。
（這簡直就像是耍猴戲嘛！&hellip&hellip） 權右衛門的内心突然産生一種可笑的感覺，然而甫從戰場奔馳而來的諸将們，卻個個意氣昂揚。
其時，身為大将者端坐在矮桌前，而旗本們則圍坐在諸将身後。
&ldquo主母認為這次的戰争毫無意義，而且家康方面也已經提出了議和的建議，因此今天特地請各位來商量一個結果。
首先，我想聽聽真田大人的意見？&rdquo 治長說完開場白後，幸村率先開口問道： &ldquo這麼說來，和議是由德川方面首先提出的喽？&rdquo &ldquo當然是大禦所先提出的。
&rdquo &ldquo那麼，幸村認為絕對不能答應議和。
&rdquo &ldquo理由何在？&rdquo &ldquo東軍遠自他國來到此地，必然早已兵疲馬困，再加上近日天氣驟寒，必然也為這股寒氣所苦。
因此我認為，對方必然是因為寒冶及兵糧不足等因素而提出議和的請求。
&rdquo 這時，坐在矮桌前的長曾我部盛親突然顫抖着身軀說道： &ldquo我們說什麼也不能和德川家議和！對方的炮彈必然已經用磬，現在悄無聲息就是最好的證據。
所以，我們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停戰呢？&rdquo &ldquo真是英勇！&rdquo 仙石宗也接口說道： &ldquo這場戰争是對已故太閣殿下的義理之戰，不是為了有所得而發動的。
如果是為了信守義理而戰，那麼我們一定可以獲勝。
由于大阪是座固若金湯的城堡，因此即使戰争必須持續很長的時間，我相信我們終究會獲得勝利的。
基于這個理由，我堅決反對議和。
&rdquo 在座諸将似乎都很相信這一點，因而第一回合的評定結果，以主戰派占壓倒性的多數。
既然如此，治長也隻好把結果告訴秀賴，由秀賴做最後的裁奪。
于是，治長自牢人大将之中選出後藤又兵衛，後然兩人一起來到秀賴及澱君的面前。
就在這時，原本以為已經用磬的大炮彈，居然再度發射，并且擊中了千疊台西北方的屋頂。
幾乎就在同一時刻，注進連滾帶爬地沖到了秀賴面前。
&ldquo注進！&rdquo 注進乃治長的家臣，因此他很快地轉身來到治長面前。
&ldquo啟禀大人，隻今、薩摩、豐後、築前、築後、肥後等地的兵船，已經陸續抵達室津港（兵庫縣揖保郡）了。
&rdquo &ldquo什麼？已經到達室津&hellip&hellip一共有多少艘船？&rdquo &ldquo據估計不下一千餘艘。
&rdquo &ldquo一千餘艘&hellip&hellip&rdquo 治長喃喃自語地重複道，然後視線和澱君交會，兩人之間出現了短暫的沈默。
截至目前為止，單是關東軍的數目，就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