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開戰前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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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完成了自己的責任。

    至于在東山建造大佛的事情,是否很順利地進行呢?&rdquo &ldquo是&hellip&hellip是的,一切都進行得非常順利。

    不過,大阪那位主母可真是一位不可思議的女性。

    &rdquo &ldquo不可思議的女性&hellip&hellip這世上真有不可思議的人嗎?我想,她隻是善于僞裝、做做表面工夫罷了。

    怎麼樣?你認為她和大禦所還合得來嗎?&rdquo &ldquo是的,那位主母并未特别憎惡或怨恨大禦所。

    &rdquo &ldquo哦&hellip&hellip你是說,她跟任何人都能處得很好喽?&rdquo &ldquo是的。

    不過,這得看她當天的心情而定。

    她是一個沒有心機的女人,總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hellip&hellip就女性而言,她是屬于個性比較耿直的人。

    &rdquo &ldquo我覺得所有的女人個性都很耿直啊!以比較溫和的說法,她也是一個很适合留在大禦所身邊充當人質的人喽!&rdquo &ldquo正是!而且,她非常重視自己的心情。

    她曾經下隻一次用戲谵的語氣告訴我,她認為大禦所其實是深愛着她的。

    &rdquo &ldquo哦?難道這就是你所辦的事嗎?&rdquo &ldquo呃、是的&hellip&hellip不過&hellip&hellip我所要告訴你的,是在那座重達十萬六千斤的大梵鐘上,已經奉命刻上了詛呪大禦所的鐘銘。

    &rdquo &ldquo什麼?詛呪大禦所的鐘銘?你還說她并不怨恨或憎惡大禦所?&rdquo &ldquo不,事情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樣。

    澱夫人表示,由于這是一座流傳永世的大梵鐘,因此為了祈求豐家安泰、降伏敵人,她隻好出此下策。

    &rdquo &ldquo哼,這隻不過是她表現憎恨的另一種方式罷了&hellip&hellip好了,這件事我知道了。

    那麼,究竟是誰建議她這麼做的呢?&rdquo &ldquo是天主教徒明石、速水兩人。

    可以想見的是,兩人的提議必然也對片桐及大野大人造成了極大的困擾。

    &rdquo &ldquo原來如此!好,現在我已經完全明白了。

    &rdquo &ldquo不論如何,我不認為她是那種會為了詛呪大禦所而刻意命人鑄造銘文的人。

    更何況,現在根本沒有人敢寫這種銘文。

    即使她親自開口請托,也會當場遭到拒絕。

    不!不僅是拒絕而已,甚至可能向金地院密報&hellip&hellip&rdquo &ldquo嗯,那又怎麼樣呢?&rdquo &ldquo那位主母既已說出了這樣的話,而她又是一位性情耿直的人。

    因此她認為,為了祈求豐家的榮耀,必須由當代一流的高僧在這座即将流傳萬世的大梵鐘上書寫銘文,否則便會降低這口鐘的品位&hellip&hellip&rdquo &ldquo那麼她準備找誰呢?是東福寺的守藤、相國寺的端保或南禅寺的景洪呢?&rdquo 宗月院緩緩地搖頭說道: &ldquo除了這三個人以外,還有很多的學者啊!例如天龍寺的令彰、建仁寺的慈稽、勝林寺的聖澄等,隻是這些人都不會接受她的請求。

    因此,在南禅寺景洪禅師的介紹下,終于選出了來自肥後鄉下地區的清韓長老。

    &rdquo &ldquo南禅寺的清韓&hellip&hellip我下認識。

    &rdquo &ldquo我想你應該不認識才對。

    此人長久以來一直受到肥後熊本的加藤清正之照顧&hellip&hellip但也因為這層緣故,所以于情于理他都必須接受這個請托&hellip&hellip這是那個雜貨郎所探聽出來的消息。

    遺憾的是,他把這件事情告訴我之後不久,就被所司代的手下給逮捕了。

    &rdquo &ldquo喔,是嗎?這麼說來,那座将要用來降伏大禦所的鐘已經造好喽?對了,你知不知道她準備在什麼時候把鐘挂上去呢?&rdquo &ldquo聽說是在八朔(八月一日)&hellip&hellip當然,片桐大人一定會立刻趕往駿府,乞求大禦所的寬恕&hellip&hellip&rdquo 說到這兒,宗月院又習慣性地将右手拳頭塞進他的大嘴裹。

     &ldquo你這是幹什麼?不要在我面前賣弄你的大嘴!&rdquo &ldquo不,我正準備告訴你一件大事&hellip&hellip我突然想到了這件事。

    事實上,我曾經為了告訴殿下這件事而趕往越後,但是你已經離開了,所以我又立刻趕到高田。

    &rdquo &ldquo這麼說來,你和我是在路上錯過了&hellip&hellip&rdquo 說到這兒,政宗又提出了另一個問題。

     &ldquo看你的樣子,似乎有什麼大事要告訴我。

    快說,是不是越後發生了什麼變故?&rdquo &ldquo是的&hellip&hellip實際上,那是一件大事&hellip&hellip我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隻好來找你的家老商量。

    &rdquo 看他那嚴肅、認真的表情,政宗的心底突然産生一股不安。

     &ldquo你說,到底發生了什麼變故?&rdquo &ldquo事情是這樣的:當我知道殿下已經返回仙台後,于是就順道轉往上總介大人的宮殿向他表達問候之意。

    然而,當我抵達新城之後,才知道他已經不在那兒了。

    &rdquo &ldquo什麼?忠輝不在城内&hellip&hellip?難道他也到江戶去了嗎?&rdquo &ldquo聽說他是朝駿府的方向急馳而去,而且滿面怒容,似乎準備和大禦所談判。

    &rdquo &ldquo什、什麼?為什麼要去談判呢?&rdquo &ldquo這應該是發生在殿下返回仙台以後的事情。

    聽說在你走後下久,就有大久保相模守的家臣來到城裏,淚眼婆娑地在他面前說了些什麼&hellip&hellip關于這點,方才我已經從你家老的口中知道了真正的原因。

    那就是幕府方面故意派遣相模守上京逮捕天主教徒,另一方面卻趁他不在的時候将其城池攻滅&hellip&hellip上總大人認為這全是大禦所身邊的執政本多正純一手搞的鬼,因此義憤填膺,當下決定趕往駿府去找大禦所理論,并且揚言如果大禦所不肯還大久保家一個公道,他就要親手殺了執政&hellip&hellip事實上,我也&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是說,你也跟在上總介大人的身後追去嗎?&rdquo &ldquo是&hellip&hellip是的。

    隻可惜事與願違,所有的事情都不能像我所想的那麼順利地進行&hellip&hellip&rdquo &ldquo哦,又發生了什麼事呢?&rdquo &ldquo上總介大人抵達駿府之後,由于其生母居中調解,因而使得本多正純大人得以化險為夷。

    詛料上總介大人他&hellip&hellip在返家的途中,卻于小田原和将軍家的旗本發生了争執,并且一怒之下,殺了那名旗本。

    &rdquo &ldquo你、你說什麼?忠輝他殺了将軍的家臣&hellip&hellip&rdquo &ldquo是的。

    他認為那位名叫野村吉彌的三河旗本太過無禮,因而一刀将其劈成兩半,然後若無其事地回到江戶,進入了淺草住宅&hellip&hellip這件事情遠非我這大嘴和拳頭的智慧所能處理,所以隻好趕快來找你的家老商量。

    &rdquo 政宗茫然地瞪着前方,一句話也不說。

    原先他以為大久保事件已經完全結束,沒想到實際上卻是餘音缭繞,甚至可能成為引發将軍秀忠和上總介忠輝兄弟阋牆的導火線。

     片倉小十郎目不轉睛地凝視着政宗,靜待政宗開口說話&hellip&hellip 五 在這同時&mdash&mdash 當事人上總介忠輝卻在淺草住宅内的一間屋裏,一邊欣賞隅田川上明媚的風光,一邊飲酒作樂。

     在這煦陽普照的春日裏,楊柳紛紛冒出了新芽,碧綠的山光水色令人心曠神恰。

    或許是因為這個緣故,所以忠輝特别喜歡召集樂隊演奏熱鬧的音樂,或是一群人共同登船賞花。

     &ldquo你知道嗎?我認為人類全是一群毫無道理可言的蛆蟲。

    快,快點倒酒!&rdquo 已經爛醉如泥的忠輝,勉強用手支起上半身,将用黃金打造而成的大酒杯遞給站在一旁的侍女。

     &ldquo這個黃金酒杯是已故的石見守命人打造的:但是,不論是黃金酒杯或木杯,又有什麼不同呢?我們隻能飲下杯中的酒,而不能吃下黃金。

    &rdquo 今天陪他喝酒的,既不是五郎八姬也不是阿刈,因為兩人都留在高田城。

     &ldquo于竹!為什麼你隻看江面而不看我呢?你真的這麼喜歡江面的風景嗎?&rdquo 被喚作于竹的女子淡然地瞄了黃金酒杯一眼,并未依言為他斟酒。

     &ldquo我不是要你為我倒酒嗎?&rdquo &ldquo沒錯,但你認為我于竹也是蛆蟲嗎?&rdquo &ldquo你當然不是&hellip&hellip我從來不曾這麼想過。

    &rdquo &ldquo是啊!我一向都侍奉着茶阿之局,現在卻被派到你的身邊來照顧你,因此你當然不會認為我是蛆蟲。

    &rdquo &ldquo你真是一個狡猾的女子。

    你想藉着和我說話,而讓我忘了喝酒,對不對?&rdquo &ldquo是的!&rdquo &ldquo我叫你倒酒,你沒聽見嗎?&rdquo &ldquo哈哈哈&hellip&hellip杯中的酒早就已經滿了。

    你連杯中的東西都看不清楚了,是不是該罰呢?&rdquo &ldquo該罰&hellip&hellip?誰來罰我呢?&rdquo &ldquo當然是令堂茶阿喽&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住口,不要再說了!茶阿并非能夠處罰我的神佛,更不是我的生母。

    &rdquo &ldquo那麼她是什麼呢?&rdquo &ldquo她隻是父親的奴隸。

    不論他說什麼、不論有理、無理,她都必須匍匐在地遵從他的命令。

    像她這種既不敢訴說内心的不平,又不敢擁有自我的人,在我眼裹看來隻不過是條蛆蟲而已。

    &rdquo &ldquo哈哈哈&hellip&hellip&rdquo &ldquo這有什麼好笑的,母親根本沒有自己的意志,即使有,她也不知道要如何表達,所以她隻是一個可憐蟲&hellip&hellip&rdquo 忠輝一邊說話,一邊大口喝下金黃色的液體,而女子則在一旁捧腹笑着。

     &ldquo殿下,你根本什麼也不知道,居然還說茶阿是個可憐蟲。

    哈哈哈&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的耳朵都快聾了,不許笑!&rdquo &ldquo呵呵呵&hellip&hellip你知道嗎?大禦所經常被令堂叱責呢!如果叱責的一方是可憐蟲,那麼被叱責的大禦所又算什麼呢?&rdquo &ldquo什麼?你說家母經常叱責父親&hellip&hellip?&rdquo &ldquo是啊!她經常指責大禦所年紀這麼大了,不該再耽于女色,并且警告他若再不收斂一點,勢必無法獲得長壽。

    大禦所每次聽到她的責駡,總是說你&hellip&hellip我實在辯不過你&hellip&hellip好吧!我就答應你的要求。

    于是從這個時候開始,他就把一切事情都交由茶阿管理。

    &rdquo &ldquo交給她&hellip&hellip?你的意思是說,父親十分依賴家母?&rdquo &ldquo正是如此!如果有年輕女子想要進入大禦所的房間&hellip&hellip沒有茶阿的允許,她們絕對不敢妄自行動。

    換言之,這些年輕側室們畏懼茶阿的程度,遠勝于大禦所本身。

    &rdquo 忠輝不經意地放下了酒杯。

     &ldquo這是真的嗎?&rdquo &ldquo是的。

    茶阿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