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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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羅妮卡穿着睡衣,在浴室裡夾卷發夾,問道: &ldquo你不換衣服嗎?&rdquo 現在是晚上十點。

    費迪南身穿一套灰色西裝,這套衣服對于他來說算得上是工作制服了。

    此時他正在客廳裡看雜志,不過沒怎麼用心看。

     他們離開安托萬家之後&mdash&mdash他們現在說和想的都是&ldquo安托萬家&rdquo,而不是&ldquo爸爸家&rdquo&mdash&mdash讓·盧普急匆匆趕去醫院,瑪麗·洛爾問父母: &ldquo你們能不能順路把我帶到路維希安?&rdquo 大家在車上都不說話,個個顯得心事重重,就像做了什麼虧心事。

    車子停在他們女兒要去的那個别墅前,那裡已經停了二十多輛車,其中有兩輛勞斯萊斯和幾輛大越野。

     &ldquo你去找誰?&rdquo &ldquo一個廣告巨子&hellip&hellip&rdquo 回家之前,費迪南跟妻子在凡爾賽的一個小飯館吃了晚飯,因為他們不知道回家之後該幹什麼,電視節目一點引不起他們的興趣。

     維羅妮卡修好了指甲。

    她丈夫看完了書。

    沒有什麼具體的原因,但是周末他們習慣睡得比平時早。

    現在費迪南睡得越來越早了,也許是因為跟妻子無話可說吧。

     聽到門鈴聲響起來,他們倆都吓了一跳。

     &ldquo你去開嗎?&rdquo 費迪南起了床,心中有些納悶和擔憂。

    以前從來沒有人在這個時候來他們家。

    他打開門,看到貝爾納站在面前,旁邊是小心翼翼而又低眉順眼的妮可。

     &ldquo對不起,費迪南&hellip&hellip我知道你會怎麼想,我也完全贊同你的想法:我喝醉了&hellip&hellip&rdquo 他搖搖晃晃地朝着客廳走去,大衣掉在地上也懶得去撿。

     &ldquo你老婆不在家嗎?維羅妮卡是個優雅的美人,我希望她能知道我對她的看法&hellip&hellip&rdquo 他們倆從大特魯安得西街離開的時候,是妮可開的車。

    她知道不能去羅什舒瓦爾大道。

    已經太遲了。

    那裡誰都認識貝爾納,他肯定會胡亂找人喝酒。

    她能做的就是盡量避免一切傷害。

     &ldquo就一杯,隻喝一杯,妮可&hellip&hellip我必須要找到這個人&hellip&hellip我不記得他的名字了&hellip&hellip不是因為我喝醉了&hellip&hellip總是有那麼些人,我沒辦法記住他們的名字&hellip&hellip&rdquo &ldquo他是幹什麼的?&rdquo &ldquo他是個律師&hellip&hellip報紙上天天都在談論他&hellip&hellip八天前我們還在一起喝過酒&hellip&hellip不對,是兩個星期之前&hellip&hellip不過這一點無關緊要&hellip&hellip我必須要跟他談談,你知道,我是唯一一個,也許看起來不太像,但我聞出陰謀的氣味&hellip&hellip&rdquo &ldquo費迪南不是法官嗎?呵,要我說,費迪南如果什麼都不知道,那他就是個笨蛋。

    也許他就是知情者,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他就是個卑鄙小人&hellip&hellip&rdquo 他們從一個酒吧跑到另一個酒吧。

    妮可對着那些認識的招待們暗示盡量少倒一點酒給他。

    他拒絕吃飯,隻是嚼了一點花生。

     他最後找到了那個人,真的是個律師,但是那個人的情況比他好不了多少。

    然後,他讓她把他帶到他哥哥家來。

     &ldquo這是我的事,對不對?我也是邁徹家的一員,不是嗎?&rdquo 維羅妮卡憂心忡忡地從浴室裡出來,頭上包着一條毛巾,毛巾遮住了卷發夾。

     &ldquo别怕,維羅妮卡&hellip&hellip我知道你瞧不起妮可,因為我們同&hellip&hellip同居在一起&hellip&hellip我向你發誓,一個月之後,我們就會結婚,要是你堅持,我們還可以去教堂結&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剛剛跟我哥哥講,你是個優雅的女人&hellip&hellip妮可也是這樣想的&hellip&hellip她現在很生氣,因為我喝得太多了,而且我過來打擾你們了,但是,這是沒&mdash&mdash辦&mdash&mdash法的&hellip&hellip&rdquo 他很少會這樣,但奇怪的是,隻有在這種時候他才會顯得年輕。

    他現在一點防備都沒有。

    他希望不惜一切代價表現出很男人的一面。

     &ldquo首先,&rdquo他張開雙臂比劃了一番,&ldquo今天下午我們說的那些話都是廢話&hellip&hellip&rdquo 他轉向費迪南,用非常不信任的眼神盯着他,說道: &ldquo我說得對嗎?&rdquo &ldquo我不知道你想說什麼&hellip&hellip&rdquo &ldquo比如說那把鑰匙,就是個沒用的東西,不是嗎?&rdquo &ldquo你坐下說&hellip&hellip&rdquo 他往下一倒,陷進沙發裡。

    他沒想到沙發那麼低,吃了一驚。

     &ldquo不管是你,我,還是安托萬,就算是拿着鑰匙,也沒權利去打開那個保險箱&hellip&hellip回答我&hellip&hellip&rdquo &ldquo确實,有很多手續要辦&hellip&hellip&rdquo &ldquo去你的手續!&rdquo 他很自負。

    他是家裡的老幺,一直被人家看成是敗家子。

    但是這次,發現了這個秘密的是他。

     費迪南是個法官,但竟然沒發現這一點。

     &ldquo那個條款是怎麼說的&hellip&hellip是哪一條來着,妮可?&rdquo &ldquo什麼條款?&rdquo &ldquo我讓你記的第一個&hellip&hellip&rdquo 她從包裡拿出一個紅色筆記本。

    為了不弄渾,她特地做了些筆記。

     &ldquo第七七四條&hellip&hellip&rdquo &ldquo對!你有《民法典》嗎,費迪南?&rdquo他洋洋得意地說。

     &ldquo我知道你說的那一條&hellip&hellip&rdquo &ldquo去找找你的《民法典》吧&hellip&hellip&rdquo 不一會兒,他哥哥捧回一本達洛茲出版社出的《民法典》。

     &ldquo隻有限定繼承是有效的&hellip&hellip&rdquo &ldquo好了!誰有權利接受限定繼承呢?哈哈!哈哈!不管是哪個繼承人&hellip&hellip你在看着我嗎?維羅尼卡,如果你想做個好大嫂,就給我倒點酒&hellip&hellip&rdquo 她看了看妮可,妮可隻是聳了聳肩。

     &ldquo别怕&hellip&hellip我還撐得住,不會弄髒你家的地毯的&hellip&hellip&rdquo 他手舞足蹈地笑着。

     &ldquo我是清醒的,你們知道嗎?我喝醉了,但是我的腦袋還是清醒的&hellip&hellip&rdquo 他開心地重複了&ldquo清醒&rdquo三四遍。

     &ldquo正是因為我很清醒,我才弄明白&hellip&hellip我的朋友&hellip&hellip妮可,他叫什麼名字來着?&rdquo &ldquo利奧塔爾&hellip&hellip&rdquo &ldquo對,利奧塔爾&hellip&hellip他是個大律師&hellip&hellip費迪南,你認識他嗎?&rdquo &ldquo我聽說過他的名字&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們一起幹完了整整一瓶酒,我把心裡所有的話都跟他說了,因為他就是兄弟&hellip&he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