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關燈
經穿上以前經常在收銀台後面穿的那件簡單的黑色裙子,幫着勒德呂太太将房間收拾了一下,将老太太扶到沙發上坐好了。

     &ldquo我估計他們要上來看老人吧?&rdquo &ldquo是的。

    下面已經有人在問了&hellip&hellip&rdquo &ldquo可以上來了&hellip&hellip今天中午,利澤洛特得去收銀台那裡替替我了&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剛剛接到裡永那邊打來的一個電話&hellip&hellip也是邁徹家的人,叫加布裡埃爾,要是我沒記錯,應該是你的一個什麼遠親的兒子&hellip&hellip他是火車站的副站長&hellip&hellip他跟我說,他坐車不要錢的,所以如果你能在這附近給他找個住的地方,他很希望能夠過來參加葬禮&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是怎麼回他的呢?&rdquo &ldquo我說我們會給他找住的地方。

    我馬上就去看看&hellip&hellip&rdquo 安托萬下了樓,對着于勒點點頭,說道: &ldquo他們可以上去了&hellip&hellip&rdquo 然後他就進廚房跟于連·貝爾努一起做菜了。

    費爾南德在樓上太忙了,今天由他在菜單上用紅筆寫上特價菜。

     他出來的時候,發現有人送花來了,還來了很多人。

    放棺材的那個房間的窗戶根本就不能打開,不光因為黑幔的緣故,還有油膩的氣味。

    屋子裡開始散發出很重很甜膩的氣味。

     快九點半時,他進了一家銀行,是聖奧諾雷路的裡昂信貸銀行,他在那裡有賬戶。

    他認識那裡的副經理格朗吉耶先生,當時就是這個人負責他的事務。

     &ldquo邁徹先生,節哀順變&hellip&hellip我聽說了您父親的事&hellip&hellip什麼時候出殡?&rdquo &ldquo明天,九點&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到時候一定會去的&hellip&hellip您這次需要辦什麼業務呢?&rdquo &ldquo我的兩個兄弟還有我,我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hellip&hellip我父親什麼遺言也沒留下,但是我們在他的錢包裡找到了一把鑰匙&hellip&hellip&rdquo 他從口袋裡拿出錢包,掏出自己的保險櫃鑰匙。

     &ldquo大概比我的這把鑰匙要長兩三毫米,而且更亮。

    鑰匙孔不是橢圓的,而是圓形的,中間還刻了個數字,一一三&hellip&hellip&rdquo &ldquo您沒有帶過來嗎?&rdquo 安托萬的臉刷的一下紅了,讪讪地說道: &ldquo沒有&hellip&hellip我把它交給哥哥了&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想想,如果那是把保險櫃鑰匙,應該是貼現銀行的,因為他們那邊的鑰匙跟您描述的一樣&hellip&hellip我想你的父親去的應該是本地的一家分行吧?&rdquo &ldquo他很少出遠門&hellip&hellip&rdquo &ldquo您希望我給我的同行打個電話嗎?塞巴斯托波爾大道那邊就有一家&hellip&hellip請稍等&hellip&hellip&rdquo 他的辦公室裡有幾部電話,他拿起一部直線電話,開始撥号。

     &ldquo請幫我接法弗雷先生&hellip&hellip我是格朗吉耶&hellip&hellip請坐,邁徹先生&hellip&hellip喂!法弗雷?我很好,謝謝&hellip&hellip你呢?請代我向她問好&hellip&hellip我有個事要跟你打聽一下&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有個客戶的父親剛剛去世了&hellip&hellip對,邁徹&hellip&hellip什麼?我就是因為這事給你打電話的&hellip&hellip他兒子現在就在我的辦公室裡&hellip&hellip他們找到了一把刻有一一三的鑰匙&hellip&hellip什麼憑證都沒有&hellip&hellip在你那兒?&rdquo &ldquo等等&hellip&hellip我問問他。

    &rdquo &ldquo你們不止有一個繼承人吧?要是我沒能記錯,應該是三兄弟&hellip&hellip你們的母親還健在,對吧?&rdquo &ldquo法弗雷?母親和三個兒子&hellip&hellip是的,三個孩子都是成年人&hellip&hellip在治安法官那兒&hellip&hellip謝謝你&hellip&hellip我會轉告他的&hellip&hellip&rdquo 他的表情就像是一個剛剛表演成功的雜耍藝人。

     &ldquo您看,這件事一點都不複雜吧?您的父親真的在塞巴斯托波爾大道那裡的貼現銀行有個保險箱&hellip&hellip但是他一直都沒有開活期存款,我估計是因為你們一直忙着打理生意吧&hellip&hellip您隻需要跟您的兄弟們一起去當地的治安法官家裡,就在盧浮街那裡,或者去書記員家裡&hellip&hellip&rdquo &ldquo那我的母親呢?&rdquo &ldquo她不能跟你們一起去嗎?&rdquo &ldquo她一直在家休養,足不出戶&hellip&hellip&rdquo &ldquo到時候她需要填一張單子&hellip&hellip要是您實在忙不過來,我非常樂意為您跑一趟&hellip&hellip&rdquo 看到女人開始穿着輕便裙子,男人們出門隻用穿外套,安托萬才發覺春天已經來臨了。

     他回到家,樓梯上人來人往,每隔不到半刻鐘,就會有人送花和花圈過來。

     他給法院打了個電話,等了一會兒才聽到費迪南的聲音。

     &ldquo我是安托萬&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正準備一個小時之後去看你&hellip&hellip你那個時候在家吧?你那邊怎麼樣了?&rdquo &ldquo我問了一個銀行副經理&hellip&hellip我跟他形容了一下鑰匙的樣子,然後他給塞巴斯托波爾大道的一家貼現銀行打了個電話。

    爸爸在那裡确實有一個保險櫃,但是裡面沒有存款&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馬上過來&hellip&hellip&rdquo 活該勒内·莫維斯倒黴!他隻好等到周三了。

    他隻是一個籍籍無名的小個子,因為有人控告他背了兩起謀殺案,人們在擁擠的地鐵裡談論他了。

    費迪南給他的律師打電話。

     &ldquo我很抱歉,先生,這次是我的時間安排不過來了。

    這次的審訊本來可以在周六完成,我現在得把它調到周三,但這并不是我的錯&hellip&hellip不!絕對不行&hellip&hellip明天,我得安葬家父&hellip&hellip&rdquo 在大特魯安得西街上,安托萬替了一下費爾南德,讓她也能喘口氣。

    二樓的房間裡擠滿了人。

    到處都是花,一直從靈堂擺到客廳,連沙發上都擺滿了。

     費爾南德在一張小獨角桌上放了一個銀托盤,裡面有二十多張請柬,一些折了角,還有一些沒有折。

     安托萬對這些事完全不懂。

    家裡從來沒有死過人,他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甚至連那兩個要過來蓋棺材的人都不認識。

     費爾南德已經幫他做好了,他現在就隻需要站在客廳裡離門口不遠的地方就可以了。

    來的人慢慢走到他跟前,跟他握了握手,說了些安慰的話。

     &ldquo謝謝&hellip&hellip&rdquo 他并不完全認識這些人,因為不僅僅有雷阿爾附近的人,還有其他人。

    那些在附近做生意的人,如今穿着西服套裝,他也認不出來,因為他隻見過他們平時穿着便服幹活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