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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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強吞咽了點下去。

    伊萊紮始終在邊上悉心地安慰我。

    很快,奴隸們都聚集到我們住的小屋裡,他們圍着我問了很多問題,詳細地問清楚了白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随後,雷切爾走了進來,又把白天的事簡要地複述了一遍,當她講到提比茲被我踢得滾了幾圈時,大家都被她繪聲繪色的描述逗笑了。

    然後她講述了查賓是如何帶着槍走過去,如何解救我,再然後福特老爺如何氣瘋了一樣把我身上的繩子都割斷了。

     這時候,勞森也回來了。

    他詳細地講述了騎着騾子飛奔去松林的情形——那頭棕騾是如何迅捷,馱着他像閃電一樣疾馳,一路上的行人都被他震驚了;然後福特老爺當時二話不說飛身上馬,過來的一路上念叨着普萊特是個好奴隸、他們不該殺他等等。

    總而言之,勞森特别自豪,他覺得自己的騎術絕對是這一帶最棒的,他騎着棕騾一路上引起的轟動簡直不遜于約翰·吉爾平了! 這些善良的人紛紛安慰我,他們都覺得提比茲實在太殘忍了,都希望福特老爺能把我買回去。

    他們圍在我身邊熱烈地讨論着這件事,直到查賓突然走進來叫我。

     “普萊特,”查賓說,“今晚你到大宅的地闆上去睡,帶上你的毯子。

    ” 我立刻吃力地爬起身,收起毯子,跟着他一起到大宅去。

    他在路上告訴我,他相信提比茲今天晚上一定會來報複的,他想要殺了我,不過他一定會在沒有目擊者的情況下才會動手。

    根據路易斯安那州的法律,黑奴沒有資格指證白人;所以,如果提比茲在晚上當着所有黑奴的面一刀捅死我,也沒人能當目擊證人。

    于是,我當晚睡在了大宅的地闆上——這是我被俘為奴之後第一次,也是為奴十二年裡唯一一次睡在這麼舒适的地方。

    将近半夜的時候,狗突然吠了起來。

    查賓馬上起身到窗邊查看,但沒看到人影。

    狗吠了一陣後停歇了下來,查賓在回房前對我說: “普萊特,我相信那個無賴就在這附近轉悠着呢。

    要是狗再叫,我睡太沉沒醒,你就叫醒我。

    ” 我告訴他一定會叫他的。

    過了一個多小時之後,狗又開始鬧騰起來,它跑向大門,然後又跑回來,狂吠不止。

     我還沒叫查賓,他就已經起身查看了。

    他走到屋外的空地上,站了好一陣,但沒發現任何異常。

    随後,狗又回到了狗舍,四周都安靜了下來。

    後半夜一切太平,沒有再被驚擾。

    但我周身酸痛難忍,心裡又特别擔心會有危險,幾乎徹夜未眠。

    那一晚,提比茲到底有沒有回到種植園伺機加害我,也許隻有他一個人知道了;但我覺得他一定是回來過的,他這種無賴在強者面前是個徹頭徹尾的懦夫,但在弱者面前則是什麼陰狠招數都使得出來的——後面發生的事更讓我确信了這一點。

     盡管那一晚徹夜未眠,周身酸痛、心力交瘁,但我第二天還是天剛蒙蒙亮就起來了。

    瑪麗和伊萊紮在小屋幫我準備了早餐,我吃了一點就去織布機房接着幹活了。

    查賓通常一起床就騎上奴隸早就為他備好的馬去地裡,但那天早上,他則是徑直來到織布機房,問我有沒有看到提比茲。

    我告訴他還沒有,他頗為擔心,覺得有點不對勁。

    他提醒我一定要小心,提比茲這人一肚子壞水,肯定在算計着呢,指不定哪天就上了他的當。

     查賓話還沒說完,提比茲就騎着馬過來了。

    他把馬拴好,轉身進了大宅。

    福特老爺和查賓都在的時候,我并不怕他;但是,他們不可能永遠在我身旁保護我。

     唉!我當時身上的枷鎖是多麼的沉重啊!我日複一日地辛勤勞作,忍受虐待、辱罵和嘲弄,晚上睡在硬邦邦的地上,吃着最粗糙的食物。

    最可怕的是,我的主人偏偏還是個殘暴的無賴,我真是惶惶不得終日。

    我真希望自己在還沒有孩子的時候就已經死去了,那樣就不用再忍受後來的這種種磨難。

    我渴望自由,但無法擺脫奴役的枷鎖;我隻能遙望北方,無法逾越自由與我之間那延綿幾千英裡的鴻溝。

     大概半小時之後,提比茲來到織布機房。

    他狠毒地看了我一眼,然後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那天上午的大部分時間,他都坐在空地上看報紙,還跟福特老爺聊了幾句。

    午飯後,福特老爺啟程回大松林,我望着他離開的背影,心中忐忑萬分。

     後來提比茲又來過一次織布機房,給我安排了些活兒,然後就走了。

     之後的整整一周,提比茲始終沒有再提那天的事,而我終于把織布機房的活兒幹完了。

    随後他安排我去幫一個姓邁爾斯的木匠給彼得·坦納幹活。

    我一聽到這個安排,瞬間松了一口氣,隻要不在提比茲身邊,在哪兒幹活都行。

     我之前曾提到過彼得·坦納,他是福特太太的哥哥,在貝夫河畔擁有很大的種植園和很多奴隸。

     我歡天喜地地去了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