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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賺的錢去買。

    如果星期天能休息一下,那當然是最好的;但除了星期天能賺點錢去購買這些東西之外,就再也沒有别的辦法了。

    畢竟,炊具和餐具對奴隸而言實屬必需品。

     在制糖的季節,甘蔗園的奴隸自然不能在星期天休息。

    所有人都知道,星期天必須要幹活;同樣,所有人也都知道,這天的勞作是可以領到工錢的,特别是像我這種被特納先生租來的奴隸,肯定是有工錢的。

    棉花園在摘棉忙季的時候也是這樣。

    奴隸就是通過積攢星期天的工錢才能去購買小刀、水壺、煙草等東西。

    女奴不喜歡煙草,她們會買一些漂亮的絲帶,用來在聖誕假日的時候裝點一下頭發。

     我在特納先生的甘蔗園一直待到第二年元旦,那時我已經積攢了十美元。

    我還有其他的生财之道,這得歸功于小提琴——小提琴不僅是我在那段慘痛歲月裡的慰藉,而且還幫我賺到了不少錢。

    特納先生的種植園附近有一個叫森特維爾的小村莊,那裡有位名叫亞尼的先生曾舉辦過一場盛大的舞會,我被他們叫去拉小提琴。

    他們對我的演奏都非常滿意,紛紛慷慨解囊,就這樣我居然積攢了十七美元。

     這個數目在我的同伴眼裡簡直就是巨款了。

    我閑來無事時特别喜歡拿出來數一下,一遍又一遍地數,樂此不疲。

    我一邊數,一邊仿佛看到了各種家具、水桶、小刀、新鞋子、新衣服、新帽子等等。

    真是想想就覺得特别高興,我覺得我應該是貝夫河畔最有錢的“黑鬼”了。

     當地有船從裡約特克河南下,前往森特維爾。

    有一次,我無意中聽到了一位船長跟别人的對話,我聽出了船長是北方人。

    我斟酌了一段時間後,鼓起勇氣決定冒一次險。

    我央求那位船長把我藏到貨艙裡。

    我沒敢向他透露我的真實身份,隻是說自己希望能擺脫奴役,去自由州生活。

    他很同情我,但覺得我的做法太冒險了。

    新奧爾良的海關官員肯定一眼就能把我揪出來,而且一旦事發,他也難逃幹系,他的船會被沒收。

    我懇切的央求顯然讓那位船長無比同情,他若是能想出更好的方法,當時一定肯帶着我離開。

    可惜,實在沒有什麼好辦法,我也隻能熄滅心中重新燃起的希望之火,繼續向絕望的深淵走去。

     這件事情過後沒多久,當時被租給甘蔗園的奴隸都在森特維爾集中,幾個奴隸主已經到了,他們是來向甘蔗園主收錢的。

    然後我們就回到了貝夫河畔。

    我就是在回去的路上看到提比茲的。

    當時我們正穿過一個小村莊,提比茲坐在一家破舊的雜貨店門口,看上去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

    我估計是那些劣質的威士忌和暴躁的脾氣侵蝕了他的生氣。

     菲比告訴我,在我離開的那幾個月,帕希的日子變得越來越難過;帕希本人也這麼跟我說。

    這個可憐的孩子實在是太不幸了。

    埃普斯那個“老畜生”——我們背地裡都這麼叫他——在這段時間裡變本加厲地打她,而且打得越來越頻繁。

    他每次喝得醉醺醺的從霍姆斯維爾回來之後,總是會狠命地鞭打她,而這樣做的目的僅僅是為了讓他太太高興。

    帕希幾乎快要承受不住這樣的暴力了。

    有時候甚至埃普斯自己做錯了事,也會拿帕希出氣。

    他清醒的時候也不是平安無事,有時他拗不過太太的嫉妒心,也會無來由地打罵帕希一頓。

     這些年來,埃普斯太太想方設法要把帕希除掉——要麼賣掉、要麼殺掉,反正就是不要讓她繼續留在身邊。

    帕希小時候是個人見人愛的孩子,那時連埃普斯夫婦都特别喜歡她。

    因為她天性活潑可愛,每個人都覺得她是個特别讨人喜歡的孩子。

    據老亞伯拉罕說,那時候,埃普斯太太喜歡帶着她在空地上玩耍,還喂她喝牛奶吃餅幹。

    誰能料到,當年親切的女主人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仿佛心裡突然住進了魔鬼,帕希竟然變成了她的眼中釘。

     埃普斯太太的本性并沒有那麼壞,她隻是被嫉妒蒙了心;其實,她本身的性格中還是有不少值得稱贊的地方。

    她的父親,老羅伯茨先生,是切尼維爾一位很有影響力而且很受人尊敬的先生,整個教區還有其他地方的人都很敬重他。

    她受過良好的教育,在密西西比這邊的學校上過學。

    她人長得又漂亮又有氣質,脾氣也好。

    她對我們每一個人都很和氣——除了帕希。

    她常常趁丈夫不在的時候給我們分點自己的小點心吃。

    倘若不是生在貝夫河畔,倘若沒有嫁給埃普斯,她一定會是一個高雅而迷人的女人。

    可惜,偏偏讓她遇到了埃普斯這種人。

     埃普斯很敬重和珍愛他的太太,但是他本質裡就是個粗俗的人,所以他隻能用最粗俗的方式表達他的愛意。

    而且,埃普斯本性的自私自利也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