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王聰兒李文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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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期,黑暗勢力占了上風,形成了“大患”,招緻“恐怖大劫”即“白陽劫”的來臨,彌勒佛随之降生,領導人們驅走黑暗,赢得光明。

    顯然,這是披着宗教外衣的政治預言。

    能夠吸引處于水深火熱之中的廣大群衆參加反清鬥争。

     之後,林清又提出了“八卦總該歸一”③的口号,以圖聯絡直、魯、豫三省的八卦教,進一步擴大勢力,并且在嘉慶十六年親自到滑縣會見了李文成和馮克善。

     出于推翻清朝統治的共同願望,林清即與李文成、馮克善結為刎頸之交,倡言李文成為八卦教主,使當地習教者深信不疑。

    接着,林、李合夥奪了梁健忠的卦主職位,由李正式繼任震卦教主。

    他們一起還确定了震卦在八卦各卦中的地位:“震卦為七卦之首,各聽約束,其後兼理九宮,統領八卦。

    ”文成即“奉清為十字歸一。

    于是,八卦九宮,林李共掌”①。

    至此,李文成和林清初步實現了“八卦歸一”的目标。

    他們在這次會見中還利用“星象示變”,規定了起義日期。

    原來,這年八月,“慧星出西北方”,李文成認為,“星射紫微垣,主兵象”,從而推算出起義日期“應在酉之年,戌之月,寅之日,午之時,故以(嘉慶)十八年九月十五日午時起事”②。

    這種以兩年前的天象決定兩年後的起義日期,而不以階級鬥争形勢和敵我力量對比為依據的做法,顯然帶有濃厚的宗教迷信色彩。

    這樣,起義還處在準備階段時期就埋下了失敗的種子。

     嘉慶十八年七月,李文成、林清、馮克善在河南滑縣附近的道口召開了起義前的最後一次會議。

    會上決定:起義時的“明号是&lsquo奉天開道&rsquo,暗号是&lsquo得勝&rsquo兩字,約定九月十五日動手造反,各帶徒弟于本縣起事”,并要求林清占據直隸,李文成攻克河南,馮克善奪取山東,然後,李、馮等人率①《欽定平定教匪紀略》卷25。

     ②《軍錄·農運·結社》,《劉第五供詞》。

     ③《軍錄·農運·結社》,《劉宗山供詞》。

     ①《靖逆記》卷5《林清》。

     ②《靖逆記》卷5《李文成》。

     領各自徒弟“半月内到京”③,與林清會合,共同趕走清朝皇帝。

    難怪嘉慶帝大罵這次起義“其心總在北京圖謀社稷,與從前三省(白蓮教)迥不相同,險惡肆逆,異乎尋常”①。

    這說明李文成、林清等人領導的天理教起義,一開始就抱有奪取政權、徹底推翻清皇朝的政治目的。

    李文成在這次會上還對未來的“大明天順”政權作出了組織安排:李文成為天王、于克敬為地王、馮學禮為人王,林清為“文聖人”,馮克善為“武聖人”,輔佐李文成管理天下。

    這樣,在反對清朝統治這一共同鬥争目标指引下,李文成和林清、馮克善将其三股勢力,即京畿地區的白陽教和直魯豫三省交界地區以震、離二卦為核心的八卦教聯合起來,并将這一組織定名為“天理教”。

    接着,李文成又任命了天理教八個卦的教首,他們是:離卦王王道隆,艮卦王劉宗順,震卦王宋克俊即宋老秀,乾卦王壽光德,坤卦王馮相林,巽卦王王修治,兌卦王劉國明,坎卦王尹老德,他死後,其子尹振繼任②。

     由于李文成的旗子上确實寫有“大明天順”的字樣,因此,過去國内外一些學者據此将這次起義看作是“一種民族主義運動”。

     清朝是一個以滿族貴族占支配地位的封建政權,統一中國以後,仍在推行民族歧視與壓迫的政策。

    因此,漢民族的民族意識與民族感情也就很難平息。

    但是,由于受階級與曆史的局限,他們沒有也不可能認識民族壓迫的階級實質,而将清朝的民族壓迫視為本身苦難的主要根源。

    這就必然要借用恢複“大明”的旗号進行反清鬥争。

     這裡,還有另外一種情況值得注意。

    這就是,人們從明朝被李自成領導的農民起義推翻的曆史事實,認識到它已經不再是一個神聖的不可侵犯的偶像,真命天子也并非總由一家世代相承。

    這種社會意識又決定了在農民的反清鬥争中,“複明”的政治色彩必然地相當淡薄。

    天理教起義充分說明了這一點。

     天理教和白蓮教一樣,崇奉“真空家鄉,無生老母”的八字真訣,它也打着彌勒佛旗号,但實際上,卻對“無生老母”和彌勒佛并不過分崇信。

    在天理教徒的眼裡,彌勒佛的作用是和林清本人聯系在一起的,林清就是指路的“佛”;他們也不用虛無缥缈的“牛八”(“朱”字的分寫)充當精神領袖,而是用《三佛應劫統觀通書》裡“十八子明道”的話比附李文成,李遂号“嚴霜十八子”,自稱“李自成轉世”。

    這表明李文成、林清等人是把明末農民革命領袖李自成作為自己理想中的英雄人物,即把李自成作為自己的戰鬥旗幟。

    他們顯然是要發揚李自成反明鬥争的革命傳統,繼承他的革命事業,不僅要推翻清朝統治,而且要建立農民政權。

    事實也正是這樣。

    李文成在傳教中諄諄告誡他的教徒說:“汝曹善自用功。

    一劫能造萬劫之苦,一劫也能修萬劫之福。

    ”①這是李文成借用宗教語言,鼓勵天理教徒起而推翻清朝的腐朽統治。

    由此看來,天理教起義的實質是一次以推翻清朝為代表的封建統治為宗旨的農民革命運動。

     嘉慶十八年9月15日,林清派了一百名左右的天理教徒攻打紫禁城,由③《軍錄·農運·結社》,《馮克善供詞》。

     ①中國第一曆史檔案館藏:《朱批奏折·農民運動類·秘密結社項》,嘉慶十八年十月十一日河南巡撫方受疇奏折上的朱批。

     ②《軍錄·農運·結社》,《秦學曾供詞》。

     ①《靖逆記》卷5《崔士俊》。

     于衆寡懸殊,當天失敗。

    林清為叛徒出賣,于9月17日被捕,後被清政府殺害。

    在林清攻打紫禁城之前,李文成親自領導了直、魯、豫三省交界地區的天理教起義。

    起義範圍大緻又可分為三個小地區。

    河南的滑、浚二縣,這裡是起義的中心,也是起義主力所在。

     道口會議之後,李文成一方面把會議決定内容通知他的八卦王,令他們把各自的幾千徒衆集合好,按原約定,于九月十五日準時起義,然後半月内到京和林清會合。

    為奪取起義成功,他指令天理教首領牛亮臣在滑縣大伾山加緊打造軍器。

    不料,此事為滑縣知縣強克捷偵知。

    嘉慶十八年九月初二日,強克捷逮捕了李文成、牛亮臣,并将李文成“刑斷其胫”①。

    馮克善、宋元成和八卦王等人激于一時的義憤,決定提前起義。

    他們來不及通知在北京地區的林清變更起義日期,便于九月初六日夜晚,集合滑縣的天理教徒,裡應外合,一舉攻下縣城,救出李文成、牛亮臣。

    強克捷倉皇逃至封邱,在其上司逼迫下自缢。

    他的家屬和滑城官吏三十餘人全部被起義軍處死。

     起義軍占據滑城之後,李文成即在城内紮下大營,建立政權,稱“天王”,又“開帥府,設羽帳”,帳後樹“大明天順李真主”②的大旗,以牛亮臣為軍師,宋元成為大元帥,秦學曾為提調兵馬總先鋒,并在北門外挂有“招軍旗”,積極吸收窮苦百姓加入起義隊伍。

    接着,起義軍攻占了道口、桃源,與附近的滑城形成犄角之勢。

    九月初八日,李文成又派于克敬北攻浚縣。

     應該指出,李文成等占據滑城是戰略上的重大失策。

    從清政府查獲的“逆産”數目看,直、魯、豫三省内李文成、牛亮臣等人擁有的土地總數在六百六十頃、房屋在一千一百間以上③。

    農民起義軍固有的戀土懷鄉觀念,不願遠離故土,促使他們坐守孤城。

     起義者占據滑城後,李文成由于傷重需要治療,領導起義軍的任務都由牛亮臣、宋元成承擔,其他将領輕易見不到他。

    因此,起義軍在行動上也就未能形成統一的領導,甚至有些起義軍戰士在附近地區搶劫當鋪、衣物而無人過問,而牛亮臣等人卻紛紛帶頭将自己的家口搬進滑城,更加戀城不走,嚴重地拖住了起義軍戰略轉移的後腿。

    天理教是秘密宗教,而秘密宗教的一個重要特點就是傳教時帶有地區性,離開了自己的活動範圍就無所作為。

    李文成和起義軍坐守滑城,正符合清統治者的願望。

    正如禮親王昭梿說:“賊初起時,餘告當事者,即憂其四出奔突,難以追逐。

    後聞其據城自守,已知其無能為,”因為“孤城緻斃,此兵法所最忌者”①。

    事實果如所料,嘉慶十八年十二月底,滑城起義軍在清軍四面包圍下全部被消滅。

     李文成派兵攻打浚縣,同樣也是個戰略上的錯誤。

    從當時的形勢來看,嘉慶帝一聽到滑縣起義的消息迅即調軍圍剿,已使起義軍處于敵強我弱的不利地位。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李文成不傾其全力圍攻浚縣,而是揮戈東進,把分散在直魯豫三省各地的起義隊伍統一起來,做到進可聯成一片,退有牢固的後方可守,是完全能夠壯大自己的力量,粉碎清軍的圍剿的。

    但是,李文成等人沒有這樣做,而是在占據滑城之後強攻浚縣,二十多天的陣地戰使起義軍傷亡慘重,于克敬在一次戰鬥中犧牲。

    十月初,當清軍統帥那彥成率①魏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