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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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了個精細伴當,帶些幹糧,二人上路奔雲夢出來。

    果然好一座大山,隻見:遮天礙日,虎踞龍蟠。

    遮天礙日,高不高頂接青雲;虎踞龍蟠,大不大根連地軸。

    峰巒蒼翠剎芙蓉,洞壑幽深真窈窕。

    遠觀瀑布,傾岩倒峽若奔雷;近看天池,浪卷飛绡騰紫霧。

    滿山頭琪花瑤草,遍峰巅異獸珍禽。

    妝點山容,花石翠屏堆錦繡;調和仙藥,疏松叢竹奏笙簧。

    青黛染成千片石,绛紗籠罩萬堆煙。

     這山乃鬼谷子修真之所,十分幽秀,與諸山不同。

    傅應星上得山來,看不盡山中勝景,靜悄悄杳無一人,不知孟婆住于何處,來到一座山神廟前,且下馬在門坎上小憩,坐了半日,也不見個人影。

    漸漸日色西沉,正在彷徨之時,隻見遠元的來了一個小孩子,漸漸走到面前,入廟中來燒香。

    應星等他燒過香,上前問道:“小哥,問你,這裡有個孟老師父,住在何處?”那孩子道:“這裡沒有甚麼孟老師。

    ”應星道:“孟婆呀。

    ”孩子道:“孟婆婆麼,過南去那小嶺下便是。

    ”應星遂同伴當牽着馬,走過嶺,遠遠望見對面小山下有幾間茅屋。

    下了小嶺,來到庵前,真好景緻,但見那:蒼松夾道,綠柳遮門。

    小橋流水響泠泠,老竹敲風聲戛戛。

    傳言青鳥,時通丹篆下蓬瀛;獻果白猿,每捧仙桃求度索。

    自是高人栖隐處,果然仙子煉丹廬。

     傅應星來到門首,見柴扉緊閉,不敢輕敲。

    少刻,見一青衣女童,手執花籃,肩荷鐵鋤而來,問道:“二位何來?”應道理道:“峄山村傅家莊有書奉叩孟老師父的。

    ”女童推開門進去,一會出來,引應星進去,到堂上,見一個老婆子,怎生模樣?但見他:頭裹花絨手帕,身穿百衲羅袍。

    腰垂雙穗紫絲縧,腳下鳳鞋偏俏。

    鶴發雞皮古拙,童顔碧眼清标。

    仙風道骨自逍遙,勝似月婆容貌。

     應星見了孟婆,倒身下拜。

    孟婆上前扶起道:“郎君不須行禮。

    你自何處而來?因何到此?”應星向袖中取出書子來,雙手呈上。

    婆子拆開看罷,收入袖中,道:“原來是傅老師的令郎,請坐。

    令堂納福?”應星道:“托庇粗安。

    ”孟婆道:“自與令堂别後,我習靜于此,今三十餘年。

    郎君青春多少?”應星道:“虛度二十九歲了。

    ”婆子道:“記得當日在貴莊時,令堂正懷着郎君,不覺今已長成了。

    可曾出仕麼?”應星道:“山野村夫,惟知稼穑,未曾讀書,且以老母獨居,不能遠離。

    近有官兵來征妖賊,有一相知蕭公,欲引小侄立功,奈妖術難降,故家母奉書老師,乞念生民塗炭,少助一二,足感大德。

    ”孟婆道:“令堂見教,果是慈惑東土生靈。

    隻是殺戮之事,非我們出家人所應管。

    且請安置,明日再議。

    ”女童擺上晚齋吃畢,請他到前面小亭上宿。

    應星心中有事睡不着,隻聽得隔壁有人讀書,于是披衣起身,向壁縫中看時,隻見一個小童子,隻好十餘歲,坐在燈下讀書,書上盡是鳥書雲篆。

    不敢驚動他,複回寝處睡下。

     天明起來,梳洗畢,女童邀至後堂,婆子擺早齋相待。

    吃畢,應星又求道:“望教師開天地之心,救拔五縣生靈于湯火之中,度日如年,惟求俯允。

    ”孟婆道:“妖孽雖橫,也是天災之數。

    那一方該遭此劫,數盡自滅,何須我去。

    ”應星又跪下道:“鄒縣五處,已遭殘毀,白骨如山,傷心慘目。

    漸漸逼近兖州,小莊亦不能保,老師若不大發慈徨,吾母子皆死無葬身之地矣。

    ”言罷,涕泣不已。

    孟婆道:“郎君請起,這事出家人原不該管,但是卻不過令堂情意,與郎君愛民之真誠。

    老身已離紅塵,不便再行殺戮,我着個人同你去,管你成功。

    便叫道:“空空兒何在?”隻見外面走進一個小孩子來,向婆子施禮道:“母親有何分付?”婆子道:“且與客見禮。

    ”應星看時,正是夜間讀書的孩子。

    二人見過禮。

    婆子道:“傅家郎君從征破賊,因妖法難除,傅師父有書來請我,你可代我一走。

    内中兩個僧家是劫内之人,不必說的;還有兩個道家,隻可善降,不可害他性命。

    你可收拾,即同了去。

    ”應星想道:“這樣一個小孩子,能幹得甚麼事。

    ”卻又不敢言。

    婆子早已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