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白壁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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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逸凡知書達禮,有生以來未曾破口罵人,一時被焦五娘憋冒了火,竟然沖口而出,此刻經靜一道人出言喝止,不由悔意立生,面現歉色地望着焦五娘! 俗道二人,一個指明素戰,一個當面大罵,直把個縱橫江湖,不可一世,當今黑白兩道之中,任誰見了也要退讓三分的辣手紅線焦五娘,當場氣得花容變色,一雙鳳眼快要噴出火來! 辣手紅線焦五娘一聲不響,掃掠了身旁的四名勁裝大漢一眼,蓦然腰間一探,解下一根四尺長短,拇指粗細,頭上連着一朵手掌大小,形似梅花的奇門兵刃!用手一指蒲逸凡,怒聲說道:“你們把這小狗看住,待我把那老道殺了,再來好好地收拾他!” 四名勁裝大漢早已按捺不住,蠢蠢欲動,此刻聽她一聲令下,接口同時應諾一聲:“遵命!”紛紛拔出兵刃,各自奔向方位。

     站定之後,一名手持單刀的大漢躬聲說道:“啟禀焦院主,是不是要先把他拿下捆起來?” 辣手紅線焦五娘眼角斜瞥,随口說道:“等一等,看住就行了!”手持奇門兵刃,面騰殺氣,目射兇光,一步一頓地向靜一道人逼去! 靜一道人一派宗師,見多識廣,知道她手中的奇門兵刃,名叫“奪命梅花索”!索身是用萬千風磨銅絲合紐而成,不畏刀劍,堅韌異常,使用時能硬能軟,可剛可柔,作用在逢硬即軟,遇柔‘則剛的“纏鎖”二字! 索頭那朵手掌大小的梅花,則是百煉精鋼所造,花瓣鋒薄如紙,銳利無比,臨陣對敵之時,隻須默運真力,暗震索身,梅花便會自動飛出,巧在飛出的俄頃之間,花瓣立即炸開,随着來出之勢,飛射而至!使對手倉卒之間,難防難躲!犧牲在她這朵梅花下的武林高手,不知凡幾?确實是件毒辣霸道的奇門兵刃! 靜一道人早知她這“梅花奪命索”的厲害,又見她挾怒蓄勁而來,暗想出手一擊,必然銳不可擋,忙自左手反起,拔下背插長劍,左劍右拂,蓄勢相待! 蒲逸凡卻是巍然卓立,對周圍的四名勁裝大漢,連看也不看一眼!全神注視靜一道人與辣手紅線焦五娘,暗想這兩位武功絕頂的高手,全力拼命相搏,必然緊張透頂,精彩絕倫,奇幻無比,好看煞人! 辣手紅線焦五娘,眼看靜一道人左劍右拂,蓄勢以待的緊張情形,嘴角微微一撇,冷笑說道:“前番在長湖三才下院,晏院主大方示惠,把你們這批三山五嶽,自命不凡的家夥放走,你們就該認清好歹,各歸原窩,一走了事!想不到你與南嶽酸丁,竟然陰魂不散,去而複返;來在我們三才下院的荊襄地面,多管閑事,殺命傷人!今天要不好好的還個明白,你就别想回轉西嶽,全身離開!” 蒲逸凡幾日來都在渾昏中度過,根本不知道此時置身何處?也不知道白發老者與中年書生誰敵誰友?此刻聽她一說,才知自己還在荊州附近,才知那中年書生就是衡山掌門聖手書生楊公毅!暗想宇内五嶽,同為武林正脈,因擔心聖手生安危,不禁掉頭望去! 靜一道人早已打好主意,辣手紅線焦五娘話一講完,立即接口說道:“不要多逞口舌,看劍!右手雲拂原式不動,左手長劍輕飄飄地,直向辣手紅線焦五娘左肩刺到! 辣手紅線焦五娘久經大敵,眼見刺來劍勢輕而不疾,知道必有蹊跷,但自恃手中兵刃是專門纏鎖刀劍的克星,當下也毫不在意,直到劍尖快要觸及肩窩之際,才自蓦然振腕一抖,接着輕輕一帶,“奪命梅花索”便如靈蛇般地從斜裡向上翻回,照着對方刺來的劍身纏去! 靜一道人刺出的劍勢輕飄緩慢,焦五娘的“奪命梅花索”抖翻得又勁又快,兩般兵器一接之下,長劍便被纏住!但在索身剛剛纏住長劍刹那之間,靜一道人蓦然默運真力,暗震劍身,使其纏得不實,留下些微空隙,無法着力使勁,就利用這些微空隙,真力猛加,長劍依舊穿索而出,直刺對方肩窩! 焦五娘眼看自己的“奪命梅花索”業已纏住對方長劍,嘴角不由哂然一笑,但剛剛笑了一半,驟覺索身着力不上,心頭猛然一驚,忙裡自卸暗勁,立即仰身暴退! 靜一道人存心一着懾服對方,那能容她退去,就在她暗勁将卸末卸,長劍穿索而出的同時,右手雲拂運力疾揮,長長地拂尾一翻一絞,便已鎖住了索頭的梅花! 焦五娘暗勁還未全卸,索身自難拉回,要想運勁震動索身,使索頭的梅花飛出傷敵,但梅花已被對方雲拂鎖住!這等情勢之下,除了兵刃撒手一途,勢必要傷在對方長劍之下! 好個辣手紅線焦五娘,情知難逃一劍之厄,居然把心一橫,索性不側不閃,拼着挨上一劍;猛然左手一揚,遙空劈出一掌,直向對方當胸擊去,來一個兩敗俱傷的兇狠殺着。

     她這種同歸于盡的打法,委實兇狠已極!任誰遇上了也會要當機立斷,不顧傷敵,先求自保;靜一道人早已料到她會狗急跳牆,反噬還擊!但暗忖她在這等情勢之下,必然不能全力發掌,自己數十年修為的精純内功,就是挨上一記,也未必承受不起! 心念閃定以下,右手的雲拂仍自緊鎖不松,左手的劍勢猛送前推,早已凝聚真力的上身,也同時不退反進,硬向當胸擊來的掌風迎去! 焦五娘掌勢劈出,見靜一道人不退反進,即知對方與自己存心一樣!忙不疊左手散勁,右臂聚功,真力猛加之下,劈出的掌勢陡然增強!但見狂飚疾卷,勁氣排空“蓬”的一聲問響,靜一道人突覺胸前如千鈞重錘猛擊,一陣血氣翻湧,眼前金花亂冒,踉跄後退了八步,跌坐在地上,“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 就在靜一道人挺胸受掌的同時,長劍也已“嗤”的一聲,對穿肩窩而過,焦五娘隻感肩頭一涼,立時傷痛如絞,鮮紅的血水泉湧般噴出,人已仰身倒地,當場痛得暈死過去! 這不過眨眼間的事,蒲逸凡雖是全神貫注二人動手的情形,但怎樣也想不到二人第一招,就演成兩敗俱傷的結果!心急靜一道人的傷勢,目掃四名勁裝大漢說道:“眼下救人要緊,四位意下如何?”未等對方答話,徑自跨步轉身,向靜一道人走去! 四人互交眼色,那手持單刀的大漢,突然縱身一個疾躍,擋在蒲逸凡面前,暴聲喝道:“站住!小雜種,罪魁禍首,大爺先把你毀了再說!”單刀一舉,劈頭斫下! 此刻,蒲逸凡那裡有心和他動手,身形微閃,讓開劈來的單刀,正待出言喝責之時,另一名手持軟鞭的大漢,又已縱身撲來,口中大喝一聲:“還不給大爺躺下?”手中軟鞭一搶,帶起呼呼風響,攔腰疾掃而到! 蒲逸凡兩面受敵,情知不動手已不行,當下大喝一聲,挫腰挎身之間,左手疾抓攔腰掃來的鞭頭,左腳卻向那持刀大漢的手腕踢去! 兩名大漢根本就沒把蒲逸凡放在眼下,心想一個廿不到的小娃兒,武功能好到那裡去?滿以為二人合手一出,便可将對方收拾下來!那知事出意外,等到發覺不妙,再想撤招已是不及,但聞“撲”的一聲,持刀大漢突覺手腕一麻,單刀當場落地! 他右腳踢落了單刀,左手也同時抓住了鞭頭,暗中運勁向裡一帶,使鞭的大漢便身不由己,往前一個踉跄,撲倒地上!但他乃心地仁厚之人,二人雖然當場被制,卻并不出手還擊,左手松開鞭頭,欠身扶起地上大漢,歉然一笑道:“在下一時收勢不住,多有得罪,請見台多多包涵!”話完拱手為揖,态度極其謙和。

     四名大漢想不到眼前這廿不到的少年,不但武功好得出乎意外,氣度也這是般謙沖,不由面現驚異,讷讷地答不上話來! 蒲逸凡神光掃掠四人一眼,朗聲一笑道:“眼下救人緊要,四位趕快去看看那位焦院主的傷勢吧!”轉身大踏步,直向正在運功調息的靜一道人走去。

     但他剛剛走近靜一道人身邊,蓦聞“喀喳”一聲脆響,接着傳來兩聲悶“哼”……側臉望去,頓時大吃一驚! 原來他一心焦慮靜一道人的傷勢,竟連聖手書生與白發老者拼鬥内力之事,給忘了!此刻聞聲側目,隻見二人劍斷笛折,仰面朝天地倒在地上!白發老者口吐鮮血,内傷極重;聖手書生倒地不起,傷勢必也不輕! 蒲逸凡心頭一震走到聖手書生身邊,蹲下身子,定神瞧了一眼,隻見他雙目緊閉,臉色慘白,伸手一探,鼻息十分微弱,再又摸了摸胸口,覺得經脈又很正常;想來必是拼持時間過久,内力消耗過甚,最後又默運真氣,暗震笛身,用力太猛,損及真元所緻! 傷勢已明,立即動手施救,左掌緊貼聖手書生“丹田”要穴,潛運真力,護住真元不讓散去;右手則凝聚本身元氣,按在天靈蓋上,以師傅“透頂傳功”之法,緩緩注入體内,助其活血暢經……。

     這時,那使刀用鞭的兩名大漢,也已來到白發老者身邊,一個撐着白發老人的上身,一個扶着腿部,準備将人擡走! 蒲逸凡眼角一瞥,出言阻止道:“二位不可魯莽,他内力消耗過多,一動便會損及真元,此時千萬擅動不得!假如二位學過推拿手法,不妨先替他推拿一下,使其能夠自行調息之後,……!” 使刀的大漢看了蒲逸凡一眼,接口說道:“承兄弟告誡之情,我們衷心感佩!不過傷勢雖重,我們自帶有療傷藥品,喂上一。

    二粒,便可安然無事,倒是小兄弟你自己趕緊為你的朋友盡力吧!” 蒲逸凡見他不信已勸,因彼此立場不同,當下也不好再說什麼!便自運氣行功,一心一意地替聖手書生加勁療治傷勢! 要知蒲逸凡藝出名門,且身兼兩家之長,内功本就不弱,加以昨夜服下玄裝少女所贈“益元固本”靈丹,真氣内力又增強不少,此刻加勁施為之下,自然事半功倍,效驗立生。

    是以片刻之後,聖手書生慘白的臉色,便開始漸趨紅潤,鼻息間的呼吸,也不似先前那般微弱,慢慢地轉強起來! 但這種“透頂傳功”的療傷方法,受傷者固然是效驗立生,獲益甚大,而救人者卻是大耗真力,受損不淺!但蒲逸凡卻毫不計較這些,眼望着聖手書生,漸轉紅潤的臉色,又運一口真元之氣,注入對方體内之後,人已累得眉角沁汗,疲憊不堪,才自松開雙手,就地調息。

     聖手書生内功精深,得蒲逸凡真元之氣相助,所受損耗,便自恢複了大半,再一運功調息,已能自行活動,當下兩手支地,勉力坐起,望着正在運功調息的蒲逸凡說道:“小哥兒高名上姓?多蒙大力相救,楊公毅有生之年,當永志不忘,以命相報!”滿腹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蒲逸凡知他并不認識,聞言立即答道:“晚輩蒲逸凡,功力有限,未能使前輩完全複元,心中慚愧極了,那能當得起前輩大言相謝!” 聖手書生聽他報出姓名,不禁拿眼一陣打量,見他腰中系着一個黑色的包裹,當下怔了一怔,問道:“你腰中所系包裹,可是靜一道長給你之物?” 蒲逸凡答道:“正是……”突然想起靜一道人的傷勢,立時掉轉話題,接道:“前輩不妨事了麼?不知西嶽掌門的傷勢怎樣?晚輩想去看看再來!”說完挺身站起,兩眼望着聖手書生,等待答複。

     聖手書生見他僅說了“正是”兩字,忽然借着看靜一道人的傷勢為由,掉轉話題走開;以為他有心撇開自己,還有秘密不願說出,不禁心中有氣。

     但他乃心機沉穩之人,心中雖然有氣,面上仍就不露聲色,當下随口說道:“我這裡不妨事了!靜一道長隻怕傷得不輕,你去看看他吧!” 蒲逸凡退步轉身,正待舉步走去,忽見靜一道人手執雲拂,緩步向自己走來,知他傷勢已無妨礙,躬身問道:“老前輩的傷勢完全好了麼?” 靜一道人冷冷地道:“死不了!”鼻孔忽然哼了一聲,接道:“小娃兒,你包裹中究竟是些什麼奇珍異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