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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搶! &ldquo&hellip&hellip&rdquo我正要說話,但是她搖搖頭,惋惜似的舉起手槍對着我說: &ldquo今天我的責任是要你死!&rdquo她轟然扳動了槍機。

     這應當是正中我胸部,但一瞬間我本能側身閃避,子彈從左臂進去。

    我象動物一樣收縮自己的肉體,右手按住我的創傷,我心裡有一句話,但幾次都到喉頭就咽回了。

    我發現我瞬間的害怕現在都在白蘋身上,她面色慘白,眼睛閃紅,全身發抖,她似乎在鎮定自己,用嚴厲也是顫抖着的聲音說: &ldquo我們的友愛使我有勇氣讨這份執行你死刑的差使,因為你知道&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知道,我知道你就會後悔。

    &rdquo我支持不住痛苦,我靠倒在窗樓上肯定地說。

    我看到晨衣上的血,它與灰底黑條紅邊相混,是可怕的紫紅色,我想到了夢! &ldquo不!不!&rdquo她忽然自語地說:&ldquo我應當有勇氣。

    &rdquo 于是她舉起槍,我連害怕的時間都沒有,她轟然扳動了槍扭。

     我相信我已昏暈,辨不清這一槍中在何處,而左臂上可怕的血,在抽搐的時候,湧流出來,我晨衣的袖子已經來不及把它吸收。

    我無法支持自己,本能地頹然倒在地下,但我意識還是非常清晰,這一瞬間我已經沒有害怕,驚惶,我也不想對白蘋有所申明,我閉起眼睛,等待白蘋第三顆子彈的降臨,我祈禱它會使我馬上圓寂。

     但是第三聲槍聲始終未聞,突然,我覺得白蘋在我的耳邊,她撫着我的頭額,焦急而同情的叫: &ldquo徐!徐!&rdquo 我翻身張眼,我看到她半跪在我的身邊,驚惶的眼角挂着淚水,頭發倒垂在我的面頰,她說: &ldquo徐&hellip&hellip&rdquo &ldquo剝,剝,&hellip&hellip剝,剝。

    &rdquo這敲門聲打斷了白蘋的話,她開始驚慌。

    我用右手按捺她,一面微微地欠身,振足着提高嗓子問: &ldquo誰?&rdquo &ldquo有什麼事嗎?&rdquo是仆人的聲音。

     &ldquo沒有事。

    &rdquo我裝着不高興的樣子說:&ldquo我才睡,不要來打擾我。

    &rdquo 我欠身答話時,白蘋的手臂枕在我頸下,現在我的頭又頹然傾倒,她還是讓我靠着。

    那幾句話使我的創痛驟增,我發現第二槍中在我的左肩。

    赤紫的血已染到我的左胸,染遍了我的左臂,這使我想到了剛才的夢,我不禁露出了苦笑。

    但是一瞬間我看到了白蘋的手槍就在我的身旁,我猛然省悟地說: &ldquo快走,從浴室的門走出去。

    &rdquo 白蘋的驚慌已經使她楞了,她不知怎樣才好;晶瑩的淚珠下堕到我的唇上。

    我伸手摸到了手槍,我說: &ldquo快走,快走!我會說我是自殺的。

    &rdquo 白蘋踉跄地站起,但鎮定一下,又俯身下來,左手闆住我的右臂,右手枕住我的頸項,用晶瑩的淚眼望着我,嘴角微微的掀動,她說: &ldquo答應我,今而後把你偉大的心靈獻給民族。

    &rdquo &ldquo盡管我心靈偉大,但總是屬于民族的。

    &mdash&mdash過去,現在,與永遠的将來。

    &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她驚奇了。

     透露着興奮的奇光,她視線直射我眼球的深處,最後她把她的嘴放在我的唇上,她哭了,嗚咽着說: &ldquo原諒我!&rdquo 她一振足站起來,從後面的椅上拿起皮包,就匆匆的走進浴室,于是我聽到那後門關上的聲音。

     我現在有清澈的心境與平靜的世界允許我思索了。

    這兩個創口,肩胛上的奇痛難忍,但是手臂上的則流血較兇,我用我晨衣的腰帶,靠着我右手與牙齒的力量,在手臂創口的上面緊束。

    我想掙紮站起,很是困難,站起又有什麼辦法呢?我想叫人,覺得也不是辦法,于是我安詳地躺下,我想有一會沉靜的思索,尋一個最快最便利的方法讓我到醫院去。

     剛才想到的自殺的掩飾,現在想起了覺得太幼稚。

    第一,這兩個槍傷都是從背面打進去的。

    第二,如果是自殺的話,總應當打到緻命的地方,即使有兩槍誤中,更會有第三槍的急需。

    第三,既然是自殺了,就沒有叫人送醫院權利。

     最方便的自然是叫人,但我将怎麼解釋自己?而最好是不讓外人知道,免得報上有各種的推測,忽然,我想到梅瀛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