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卷 卷三十一 呂範諸儒學案(黃氏原本、全氏補定)

關燈
谿,安取厥餘。

    亦既克之,皇皇四達;洞然八荒,皆在我闥。

    孰曰天下,不歸吾仁;癢疾痛,舉切吾身。

    一日至之,莫非吾事;顏何人哉,睎之則是。

     姜定庵曰:朱子評此銘,謂不合以己與物對說,不曾說著本意。

    今細玩之,「立己與物,私為町畦」,此言未克以前事,似亦無傷。

     未發問答 與叔曰:「中者道之所由出。

    」程子曰:「此語有病。

    」與叔曰:「論其所同,不容更有二名;別而言之,亦不可混為一事。

    如所謂『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又曰『中者天下之大本,和者天下之達道』,則性與道,大本與達道,豈有二乎﹖」程子曰:「中即道也。

    若謂道出于中,則道在中內,別為一物矣。

    所謂『論其所同,不容更有二名;別而言之,亦不可混為一事』,此語固無病。

    若謂性與道,大本與達道,可混而為一,即未安。

    在天曰命,在人曰性,循性曰道。

    性也,命也,道也,各有所當。

    大本言其體,達道言其用,體用自殊,安得不為二乎﹖」與叔曰:「既雲『率性之謂道』,則循性而行莫非道。

    此非性中別有道也,中即性也。

    在天為命,在人為性,由中而出者莫非道,所以言道之所由出也。

    」程子曰:「『中即性也』,此語極未安。

    中也者,所以狀性之體段。

    如稱天圓地方,遂謂方圓為天地,可乎﹖方圓既不可謂之天地,則萬物決非方圓之所出。

    如中既不可謂之性,則道何從稱出于中﹖蓋中之為義,自過不及而立名。

    若隻以中為性,則中與性不合。

    子居對以『中者性之德』,卻為近之。

    」(梓材案:子居,和叔子,傳見後。

    )與叔曰:「不倚之謂中,不雜之謂和。

    」程子曰:「不倚之謂中,甚善,語猶未瑩。

    不雜之和,未當。

    」與叔曰:「喜怒哀樂之未發,則赤子之心。

    當其未發,此心至虛,無所偏倚,故謂之中。

    以此心應萬物之變,無往而非中矣。

    孟子曰:『權然後知輕重,度然後知長短。

    物皆然,心為甚。

    』此心度物,所以甚于權度之審者,正以至虛無所偏倚故也。

    有一物存乎其間,則輕重長短皆失其中矣,又安得如權度乎﹖大所由出』也。

    今細思之,乃命名未當爾。

    此心之狀,可以言中,未可便指此心名之曰中。

    」程子曰:「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

    赤子之心,發而未遠于中,若便謂之中,是不識大本也。

    」與叔曰:「聖人智周萬物,赤子全未有知,其心固有不同矣。

    然推孟子所雲,豈非止取純一無偽,可與聖人同乎﹖非謂無毫髮之異也。

    大臨前日所雲,亦取諸此而已。

    今承教,乃雲已失大本,茫然不知所向。

    聖人之學,以中為大本,雖堯、舜相授以天下,亦雲『允執厥中』。

    何所準則而知過不及乎﹖求之此心而已。

    此心之動,出入無時,何從而守之乎﹖求之于喜怒哀樂未發之際而已。

    當是時也,此心即赤子之心,此心所發純是義理,安得不和﹖前日敢指赤子之心為中者,其說如此。

    來教雲:『赤子之心可謂之和,不可謂之中。

    』大臨思之,所謂和者,指已發而言之。

    今言赤子之心,乃論其未發之際,純一無偽,無所偏倚,可以言中。

    若謂已發,恐不可言心。

    」程子曰:「所雲『非謂無毫髮之異,』是有異也。

    有異者,得為大本乎﹖推此一言,餘皆可見。

    」與叔曰:「大臨以赤子之心為未發,先生以赤子之心為已發。

    所謂大本之實,則先生與大臨之言未有異也,但解赤子之心一句不同爾。

    大臨初謂赤子之心,止取純一無偽與聖人同,孟子之義亦然,更不曲折一一較其同異,故指以為言,未嘗以已發不同處為大本也。

    先生謂凡言心者皆指已發為言,然則未發之前謂之無心可乎﹖竊謂未發之前,心體昭昭具在,已發乃心之用也。

    」程子曰:「所論意雖以已發者為未發,及求諸言,卻是認已發者為說。

    辭之未瑩,乃是擇之未精。

    『凡言心者,指已發而言』,此固未當。

    心一也,有指體而言者,『寂然不動』是也;有指用而言者,『感而遂通天下之故』是也。

    惟觀其所見何如爾!大抵論愈精微,言愈易差也。

    」 百家謹案:此條即起豫章、延平「看未發以前氣象」宗旨。

    子劉子曰:「夫所謂未發以前氣象,即是獨中真消息也。

    」又曰:「一喜怒哀樂耳,自其蘊諸中言,則曰未發;自其見諸外言,則曰已發。

    蓋以表裏對待言,不以前後際言也。

    」又曰:「自喜怒哀樂之存諸中者言,謂之中,不必其未發之前別有氣象也,即天道之元享利貞運于於穆者是也。

    自喜怒哀樂之發于外者言,謂之和,不必其已發之時又有氣象也,即天道之元亨利貞呈于化育者是也。

    惟存發總是一機,故中和渾是一性。

    推之一動一靜,一語一默,莫不皆然。

    此獨體之妙所以即微即顯,即隱即見,而慎獨之學即中和,即位育。

    此千聖學脈也。

    自喜怒哀樂之說不明于後世,而聖學晦矣!」 語錄 赤子之心,良心也,天之所以降衷,人之所以受天地之中也。

    寂然不動,虛明純一,與天地相似,與神明為一。

    《傳》曰『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其謂此與!此心自正,不待人而後正,而賢者能勿喪,不為物欲之所遷動。

    如衡之平,不加以物,如鑑之明,不蔽以垢,乃所謂正也。

    惟先立乎其大者,則小者不能奪。

    如使忿懥、恐懼、好樂、憂患一奪其良心,則視聽食息從而失守,欲區區修身以正其外,難矣。

     百家謹案:先遺獻《孟子師說》雲:「赤子之心,視聽言動與心為一,無有外來攙和,雖一無所知,一無所能,卻是知能本然之體。

    逮其後」世故日深,將習俗之知能換了本然之知能,便失赤子之心。

    大人無所不知,無所不能,不過將本然之知能擴充至乎 其極,其體仍然不動,故為不失。

    獨夫子雲:『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

    』有知之,有不知,知之量也。

    以為知之,以為不知,知之體也。

    人以為事事物物皆須講求,豈赤子之心所能包括。

    不知赤子之心是箇源頭,從源頭上講求事物,則千紅萬紫總不離根。

    若失卻源頭,隻在事物講求,則翦綵作花,終無生意。

    」此說可謂盡赤子之心矣!百家因思前未發問答中伊川雲』赤子之心不可謂中『一語,反不如先生之語無病。

    蓋赤子之心如穀種,滿腔生意盡在其中,何嘗虧欠。

    極大人之能事,豈能于此穀種之外添得一物﹖ 我心所同然,即天理天德。

    孟子言『同然』者,恐人有私意蔽之。

    苟無私意,我心即天心。

     萬物之生,莫不有氣,氣也者,神之盛也;莫不有魄,魄也者,鬼之盛也。

    故人亦鬼神之會爾!鬼神者,周流天地之間,無所不在,雖寂然不動而有感必通,雖無形聲而有所謂昭昭不可欺者。

    人受天地之中以生,良心所發,莫非道也。

    在我者,惻隱、羞惡、辭讓、是非皆道也;在彼者,君臣、父子、夫婦、昆弟、朋友之交亦道也。

    在物之分,則有彼我之殊;在性之分,則合乎內外,一體而已。

    是皆人心所同然,乃吾性之所固有也。

     誠者,理之實然,一而不可易者也。

     實理不二,則其體無雜;其體不雜,則其行無間;故至誠無息。

     自灑掃應對,上達乎天道性命,聖人未嘗不竭以教人,但人所造自有淺深,所得亦有大小也。

    仲尼曰:「吾無隱乎爾!」又曰:『有鄙夫問于我,我叩其兩端而竭焉。

    』然子貢高弟,猶未聞乎性與天道。

    非聖人之有隱,而人自不能盡爾。

    如天降時雨,百果草木皆甲坼,其盛衰大小之不齊,膏澤豈私于物哉! 呂博士說(補) 必有事焉而勿正,浩然之氣充塞天地,雖難得,而言非虛無也。

    必有事焉,但正其名而取之,則失之矣。

     附錄 小程子曰:與叔守橫渠說甚固。

    每橫渠無說處皆相從,纔有說了,更不肯回。

     田誠伯曰:讀呂與叔《中庸解》,想見其人。

    (補。

    ) 朱子曰:與叔惜乎壽不永。

    如天假之年,必所見又別。

    程子稱其深潛縝密,資質好,又能涵養。

    某若隻如呂年,亦不見得到此田地了。

     宗羲案:朱子于程門中最取先生,以為「高于諸公,大段有筋骨,天假之年,必理會得到」。

    至其求中之說,『則深非之。

    及為延平行狀,謂其「危坐終日,驗未發時氣象,而求其所謂中。

    」蔡淵亦雲,朱子教人「于靜中體認大本未發時氣象分明,即處事應物自然中節」又即先生之說也。

    故學者但當于本原上理會,不必言語自生枝節也。

     又曰:與叔之文,如千兵萬馬,飽滿伉壯。

     百家謹案:先生論選舉,欲立士規以養德勵行,更學制以量材進藝,定貢法以取賢歛才,立試法以區別能否,修辟法以興能備用,嚴舉法以覈實得人,制考法以責任考功。

    其論甚悉,實可施行也。

    呂氏六昆,汲公既為名臣,更難先生與晉伯、和叔三人同德一心,勉勉以進修成德為事,而又共講經世實濟之學,嚴異端之教。

    富鄭公緻政于家,為佛氏之說,先生與書曰:『古者三公內則論道于朝,外則主教于鄉,此豈世之所望于公者哉﹖』鄭公謝之。

    其嚴正如此! 問:「呂與叔雲:『性一也,流行之方有剛柔昏明者,非性也。

    有三人焉,皆一目而別乎色,一居乎密室,一居乎帷箔之下,一居乎廣都之中,三人所見昏明各異,豈目不同乎﹖隨其所居,蔽有淺深爾!』竊謂此言分別得性氣甚明,若移此語以喻人物之性亦好。

    頃嘗以日為喻,以為大明當天,萬物鹹觀,亦此日爾;茅屋之下,容光必照,亦此日爾。

    日之全體未嘗有小大,隻為隨其所居而大小不同爾。

    不知亦可如此喻人物之性否﹖」朱子曰:「亦善。

    」 葉水心《習學記言》曰:程氏《四箴》,但緩散耳,固講學中事也。

    曾子「仁以為己任」,不如是,何以進道。

    而呂大臨《克己銘》方以不仁為有己所緻,其意鄙淺,乃釋、老之下者。

    (補)。

     博士蘇先生■ 蘇■,字季明,武功人。

    學于橫渠最久,後師二程。

    和靖初為科舉之學,先生謂之曰:「子以狀元及第即學乎﹖抑科舉之外更有所謂學乎﹖」和靖未達。

    他日會茶,先生舉盞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