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一滴水,一滴淚(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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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當然似地跟着犯人來到這裡)。

     “他簡直是一隻關在盒子裡的金龜子,什麼也不明白!” 觀衆一看到卡齊莫多赤裸的駝背、雞胸、滿是老繭和毛茸茸的雙肩,不由一陣狂笑。

    正在大家樂不可支的時候,平台上爬上了一個身穿号衣、五短三粗的漢子,走過去往犯人旁邊一站。

    他的名字立即在群衆中傳開了,此人就是小堡法定的劊子手皮埃拉·托特呂老爺。

     他先把一隻黑色沙漏放在恥辱柱的一個角落。

    沙漏上端的瓶子裡裝滿紅色沙子,向下端的容器漏下去。

    随後脫掉身上的兩色外衣,隻見他右手懸着一根用白色長皮條絞成的細長皮鞭,油光閃亮,盡是疙瘩,末端有着一些金屬爪。

    他用左手漫不經心地揭起右臂襯衫的袖子,一直撩到腋下。

     這時,約翰·弗羅洛爬到羅班·普斯潘的肩膀上,把他長滿金色卷發的腦袋伸出人群之上,高聲喊道:“先生們,太太們,快來看呀!這兒馬上就要專橫地鞭打我哥哥若劄副主教大人的敲鐘人卡齊莫多,一個東方建築藝術的怪物,瞧他的脊背是圓蓋,雙腿是彎曲的柱子!” 話音一落,人群哈哈大笑,尤其是孩子們和姑娘們。

     末了,劊子手一跺腳,圓輪立即旋轉起來。

    卡齊莫多被綁得紮紮實實,搖晃了一下。

    畸形的臉孔頓時驚慌失色,周圍的觀衆笑得更兇了。

     旋轉的輪盤把卡齊莫多的駝峰一送到皮埃拉老爺的面前,皮埃拉老爺舉起右臂,細長的皮條有如一條毒蛇,在空中發出刺耳的嘶嘶聲,狠命地抽打在那可憐蟲的肩上。

     卡齊莫多如猛然驚醒,身子不由自主地跳動了一下,這才漸漸明白過來了。

    他痛得直往綁索裡縮,由于吃驚和苦痛的緣故,臉上肌肉一陣猛烈抽搐,臉孔都變了樣啦。

    可是他沒有呻吟一聲,隻是把頭往後一仰,向左一轉,再向左一閃,搖來晃去,就像一頭公牛被牛虻叮着肋部,痛得搖頭擺尾。

     緊接着是第二鞭,第三鞭,一鞭接一鞭,連連不斷。

    輪盤不停旋轉,皮鞭雨點般不斷落下,頓時鮮血直冒,駝子黝黑的肩背上淌出一道道血絲,而細長的皮條在空中掄動時,血滴四濺,飛濺到人群中間。

     卡齊莫多又恢複了原先冷漠的神态,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他先是不露聲色,外表上也看不出什麼動靜,暗地裡卻歇力要掙斷身上的鐐铐。

    隻見他那隻獨眼發亮,肌肉緊繃,四肢蜷縮,皮帶和鍊條拉得緊緊的。

    這種掙紮有力,奇妙,卻又無望。

    然而司法衙門那些陳舊的鐐铐倒是堅固得很,隻是軋軋響了一下,僅此而已。

    卡齊莫多精疲力竭,一頭又栽倒了。

     臉上的表情頓時由驚愕變成了苦楚和沮喪。

    他閉起了那隻獨眼,腦袋一下子低垂到胸前,斷了氣似的。

     随後,他不再動彈了。

    不論他身上血流不止也罷,鞭撻一鞭狠過一鞭也罷,愈來愈興奮、沉醉在行刑淫威中的劊子手火冒三丈也罷,比魔爪更銳利、發出嘶鳴聲更尖厲的可怕皮鞭呼嘯不已也罷,沒有什麼能使他再動一下。

     行刑一開始,小堡一個穿黑衣騎黑馬的執達吏就守候在梯子旁邊。

    他這時伸出手上的烏木棒,指了指沙漏。

    劊子手這才住手,轉盤也才停住。

    卡齊莫多慢慢地再張開眼睛。

     鞭笞算是完了。

    法定劊子手的兩個隸役過來替犯人擦洗肩背上的血迹,給他塗上一種立刻可以愈合各種傷口的什麼油膏,并往他背上扔了一塊狀如祭披的黃披布。

    與此同時,皮埃拉·托特呂抖動着他那被鮮血浸濕并染紅的皮鞭,血一滴滴便落在地面石闆上。

     對于卡齊莫多,事情并沒有了結,還得在台上示衆一個鐘頭,這是弗洛裡昂·巴伯迪安老爺極其明智地在羅貝爾·德·埃斯杜特維爾大人所作的判決以外附加的。

    記得讓·德·居梅納說過聾即荒謬,這一做法真使得這句包含生理學和心理學的古老戲言大放光彩。

     于是又把沙漏翻轉過來,把捆綁着的駝子留在刑台上,好把懲罰進行到底。

     民衆,尤其在中世紀,他們在社會上就像孩子在家庭裡一樣。

    隻要他們依然停留在原始的愚昧狀态,停留在精神上和智力上未成熟的狀态,那就可以用形容稚童的話兒來形容他們: 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