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回 行者假名降怪犼 觀音現像伏妖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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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特來解魇。

    ”【李本旁批:安得張真人棕衣,反婦人都與他一件也。

    】【證道本夾批:偶爾經過,辄如此濟人利物,可見天上不無熱腸之神仙。

    】行者道:“既如此,累你遠來,且快解脫。

    ”真人走向前,對娘娘用手一指,即脫下那件棕衣,那娘娘遍體如舊。

    真人将衣抖一抖,披在身上,對行者道:“大聖勿罪,小仙告辭。

    ”行者道:“且住,待君王謝謝。

    ”真人笑道:“不勞,不勞。

    ”遂長揖一聲,騰空而去。

     慌得那皇帝、皇後及大小衆臣,一個個望空禮拜。

    拜畢,即命大開東閣,酬謝四僧。

    那君王領衆跪拜,夫妻才得重諧。

    【證道本夾批:此時竟不說起社稷平分,推位讓國,何也?】正當歡宴時,行者叫:“師父,拿那戰書來。

    ”長老袖中取出遞與行者,行者遞與國王道:“此書乃那怪差小校送來者。

    那小校已先被我打死,送來報功。

    後複至山中,變作小校,進洞回複,因得見娘娘,盜出金鈴,幾乎被他拿住;又變化,複偷出,與他對敵。

    幸遇觀音菩薩将他收去,又與我說拆鳳之故。

    ”從頭至尾,細說了一遍。

    那舉國君臣内外,無一人不感謝稱贊。

    唐僧道:“一則是賢王之福,二來是小徒之功。

    今蒙盛宴,至矣,至矣!就此拜别,不要誤貧僧向西去也。

    ”那國王懇留不得,遂換了關文,大排銮駕,請唐僧穩坐龍車,那君王妃後俱捧毂推輪,相送而别。

    正是: 有緣洗盡憂疑病,絕念無思心自甯。

    【李本旁批:着眼。

    】 畢竟這去後面再有什麼吉兇之事,且聽下回分解。

     【悟元子曰:上回采藥時刻,下手功用,無不詳明且備矣。

    然大道須當循序而進,不得躐等而求,若火候不到而金丹難成。

    故此回叫學者自有為而入無為,由勉強而歸自然也。

     篇首一詞,言淺而意深,學者細玩。

    “色即空兮自古,空言是色如然。

    ”言大道色不離空,空不高色,無色而不見空,無空而不見色,色空無礙,有無一緻。

    但所謂色者,非是有形之色,乃不色之色;所謂空者,非是頑空之空,乃不空之空,即真空妙有之色空也。

    “人能悟徹色空禅,何用丹砂炮煉?”言色空之道,即金丹之道,若人悟得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刹那成佛,便同本得,一時辰内管丹成。

    此乃先天無形至真之寶,而非等夫炮煉五金八石,後天有質至濁之物,枉費心思者比也。

    “德行全修休懈,功夫苦用熬煎。

    ”蓋言金丹之道,須賴于悟,尤貴于行。

    頓悟之後,不妨漸修之功,是在苦力勤勞,勇猛精進,下學上達,自卑登高也。

    “有時行滿去朝天,永住仙顔不變。

    ”言三千功滿,八百行完,道德興隆,性命俱了,與天同壽,長生不老矣。

     “行者變癡蒼蠅兒,妖精不能窺其蹤迹”,是已悟得色空一緻,有無不立,明邪不能加害矣。

    然雖不能加害,其如不能出妖之洞何哉?特以陰盛陽弱,陽在陰中,有險而止也。

     “大聖飛入後宮門首,看見金聖伏在案上,清清滴淚,隐隐聲悲。

    ”此明示《蹇》卦也。

    《蹇》卦□卦爻圖略上《坎》下《艮》,滴淚聲悲,《坎》水之象。

    “案”者,《艮》之一奇二偶之象。

    伏案滴淚聲悲,其為上《坎》下《艮》,《蹇》卦無疑。

    《蹇》者難也,陽止于險中,有難而未能出之義。

    然有難,當思所以解難之道,若無解之道,而真陽未可出險。

    故娘娘哭道:“隻為金鈴難解識,想思更比舊時狂。

    ”金鈴者,即真陽之靈,真靈在險而思出險,解難之義。

    《解》卦□卦爻圖略上《震》動,下《坎》險,陽氣出險,動而解險之謂。

    然欲解真靈之險,須要先識得真靈之運用,火候之急緩,若不識而妄想強解,則真靈有昧,反招其禍,是所以“想思更比舊時征”。

     “行者聞言,到她耳根後,悄悄的叫道:‘聖宮娘娘,你休恐懼,我還是你國差來的神僧孫長老,未曾傷命。

    ’”是叫神合其真也。

    “隻因自家性急,偷了金鈴,出到前亭:忍不住打開看看,不期進出煙火,我慌把金鈴丢了,苦戰不出。

    ”是不叫妄動而涉于假也。

    “恐遭毒手,故變作癡蒼蠅兒,釘在門首,躲到如今”者,不識不知,煉己待時也。

    “你可再以夫妻之禮,哄他進來安寝,我好脫身行事,别作區處救你”者,是叫用陰陽交感之道,借假以脫真,脫真以除假也。

     陰陽交感之道,為何道?即順其所欲之《随》道,《随》卦之象,□卦爻圖略上《兌》悅,下《震》動,我動而随人之悅,人悅而随我之動,将欲取之,必先與之也。

    請妖來安寝者,即《随》之“向晦入宴息”,不妄于動,動必随時也。

    這個随時順欲之道,順中有止,乃神明默運之功,不着于色,不着于空,非色非空,即色即空。

     “不是人,不是鬼,今變作蒼蠅兒”,此即悟徹色空禅也。

    若人悟徹色空禅,得心應手,專氣緻柔,不識不知,順帝之則,寂然不動,感而遂通,聲叫聲應,順其所欲之《随》大矣。

    然悟的還須行的,其曰:“破除萬事無過酒,隻以飲酒為上。

    ”酒為适口慰心之物,人之所欲者,順其所欲,借假修真,則人無不入我術中矣。

    以上皆附耳低言之秘,金丹下手之訣。

    既知其訣,于是借假修真,以真化假,順其所欲。

    漸次導之,假可去而真可複矣。

     “娘娘請妖王安寝,那怪滿心歡喜”,順其所欲也;“假春嬌同衆怪,安酒肴”,順其所欲也;曰:“大王與娘娘今夜才遞交杯酒,請各飲幹,穿個雙喜杯兒”,順其所欲也;曰:“叫衆侍婢會唱的唱,善舞的舞”,順其所欲也;“娘娘與妖王,專說的夫妻話”,順其所欲也;“娘娘一片雲情雨意,哄得妖王骨軟筋麻,隻是不得沾身”,順其欲所以止其欲也。

    因其順而能止,假難傷真。

    故曰:“寶貝乃先天抟鑄之物,如何得損?”獨是止其假,則宜得其真,而究不能得真者何也?殊不知順而止之之道,僅能止外來之假,而不能去内生之假。

    若非在切身處,下一着實落功夫,而真寶不現,未為我有。

    “假春橋聞言,即拔下毫毛一把,嚼碎,輕輕放在妖王身上,吹口仙氣,變作三樣惡物,鑽入皮膚亂咬。

    ”是既變化外假,而又變化内假,由外達内,遠取諸物,近取諸身,内外一氣,不色不空,可以借假得真矣。

    夫借假得真之道,乃慎獨之功也。

    慎獨之功,在能自知痛癢,識其善惡。

    倘能惡惡如惡惡臭,毫末必察,而隐微之塵埃,自能洗滌;好善如好好色,無處不照,而身外之牽纏,不難解脫。

    揭去其假,自見其真,真即在假之中,假不在真之外。

    故妖王解帶脫衣,身上衣服;層層皆是蚤虱臭蟲,不覺揭到見肉之處,而金鈴現相矣。

     “妖王一則羞,二則慌,那裡認得真假,即将三個鈴兒,送與假春嬌。

    ”一為水,二為火,水在上,火在下,水火相濟,陰陽颠倒,取《坎》填《離》之機。

     “假春嬌接寶在手,理弄多時,藏在腰間。

    ”是條理有法,還返有時,彼到而我待之,鉛至而汞迎之,彼我一氣,金丹有象,可以謹封牢藏,棄有為而就無為矣。

    其所謂“妖王低頭抖衣,他将金鈴藏了”者,是偷之于妖不及覺,取之于妖不提防。

    見之不可用,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