載記第九 慕容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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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皝大悅,還宮,赦其境内,号新宮曰和龍,立龍翔佛寺于山上。

      賜其大臣子弟為官學生者号高門生,立東庠于舊宮,以行鄉射之禮,每月臨觀,考試優劣。

    皝雅好文籍,勤于講授,學徒甚盛,至千餘人。

    親造《太上章》以代《急就》,又著《典誡》十五篇,以教胄子。

     慕容恪攻高句麗南蘇,克之,置戍而還。

    三年,遣其世子俊與恪率騎萬七千東襲夫餘,克之,虜其王及部衆五萬餘口以還。

     皝親臨東庠考試學生,其經通秀異者,擢充近侍。

    以久旱,丐百姓田租。

    罷成周、冀陽、營丘等郡。

    以勃海人為興集縣,河間人為甯集縣,廣平、魏郡人為興平縣,東萊、北海人為育黎縣,吳人為吳縣,悉隸燕國。

     皝嘗畋于西鄙,将濟河,見一父老,服硃衣,乘白馬,舉手麾皝曰:“此非獵所,王其還也。

    ”秘之不言,遂濟河,連日大獲。

    後見白兔,馳射之,馬倒被傷,乃說所見。

    辇而還宮,引俊屬以後事。

    以永和四年死,在位十五年,時年五十二。

    俊僭号,追谥文明皇帝。

      慕容翰,字元邕,廆之庶長子也。

    性雄豪,多權略,猿臂工射,膂力過人。

    廆甚奇之,委以折沖之任。

    行師征伐,所在有功,威聲大振,為遠近所憚。

    作鎮遼東,高句麗不敢為寇。

    善撫接,愛儒學,自士大夫至于卒伍,莫不樂而從之。

     及奔段遼,深為遼所敬愛。

    柳城之敗,段蘭欲乘勝深入,翰慮成本國之害,詭說于蘭,蘭遂不進。

    後石季龍征遼,皝親将三軍略令支以北,遼議欲追之,翰知皝躬自總戎,戰必克勝,乃謂遼曰:“今石氏向至,方對大故,不宜複以小小為事。

    燕王自來,士馬精銳。

    兵者兇器,戰有危慮,若其失利,何以南禦乎!”蘭怒曰:“吾前聽卿诳說,緻成今患,不複入卿計中矣。

    ”乃率衆追皝,蘭果大敗。

    翰雖處仇國,因事立忠,皆此類也。

     及遼奔走,翰又北投宇文歸。

    既而逃,歸乃遣勁騎百餘追之。

    翰遙謂追者曰:“吾既思戀而歸,理無反面。

    吾之弓矢,汝曹足知,無為相逼,自取死也。

    吾處汝國久,恨不殺汝。

    汝可百步豎刀,吾射中者,汝便宜反;不中者,可來前也。

    ”歸騎解刀豎之,翰一發便中刀镮,追騎乃散。

     既至,皝甚加恩禮。

    建元二年,從皝讨宇文歸,臨陣為流矢所中,卧病積時。

    後疾漸愈,于其家中騎馬自試,或有人告翰私習騎,疑為非常。

    皝素忌之,遂賜死焉。

    翰臨死謂使者曰:“翰懷疑外奔,罪不容誅,不能以骸骨委賊庭,故歸罪有司。

    天慈曲愍,不肆之市朝,今日之死,翰之生也。

    但逆胡跨據神州,中原未靖,翰常克心自誓,志吞醜虜,上成先王遺旨,下謝山海之責。

    不圖此心不遂,沒有餘恨,命也奈何!”仰藥而死。

     陽裕,字士倫,右北平無終人也。

    少孤,兄弟皆早亡,單茕獨立,雖宗族無能識者,惟叔父耽幼而奇之,曰:“此兒非惟吾門之标秀,乃佐時之良器也。

    ”刺史和演辟為主簿。

    王浚領州,轉治中從事,忌而不能任。

     石勒既克薊城,問棗嵩曰:“幽州人士,誰最可者?”嵩曰:“燕國劉翰,德素長者。

    北平陽裕,幹事之才。

    ”勒曰:“若如君言,王公何以不任?”嵩曰:“王公由不能任,所以為明公擒也。

    ”勒方任之,裕乃微服潛遁。

     時鮮卑單于段眷為晉骠騎大将軍、遼西公,雅好人物,虛心延裕。

    裕謂友人成泮曰:“仲尼喜佛肸之召,以匏瓜自喻,伊尹亦稱何事非君,何使非民,聖賢尚如此,況吾曹乎!眷今召我,豈徒然哉!”泮曰:“今華夏分崩,九州幅裂,軌迹所及,易水而已。

    欲偃蹇考槃,以待大通者,俟河之清也。

    人壽幾何?古人以為白駒之歎。

    少遊有雲,郡掾足以廕後,況國相乎!卿追蹤伊、孔,抑亦知機其神也。

    ”裕乃應之。

    拜郎中令、中軍将軍,處上卿位。

    曆事段氏五主,甚見尊重。

     段遼與皝相攻,裕谏曰:“臣聞親仁善鄰,國之寶也。

    慕容與國世為婚姻,且皝令德之主,不宜連兵構怨,凋殘百姓。

    臣恐禍害之興,将由于此。

    願兩追前失,通款如初,使國家有太山之安,蒼生蒙息肩之惠。

    ”遼不從。

    出為燕郡太守。

    石季龍克令支,裕以郡降,拜北平太守,征為尚書左丞。

     段遼之請迎于季龍也,裕以左丞領征東麻秋司馬。

    秋敗,裕為軍人所執,将詣皝。

    皝素聞裕名,即命釋其囚,拜郎中令,遷大将軍左司馬。

    東破高句麗,北滅宇文歸,皆豫其謀,皝甚器重之。

    及遷都和龍,裕雅有巧思,皝所制城池宮阖,皆裕之規模。

    裕雖仕皝日近,寵秩在舊人之右,性謙恭清儉,剛簡慈笃,雖曆居朝端,若布衣之士。

    士大夫流亡羁絕者,莫不經營收葬,存恤孤遺,士無賢不肖皆傾身待之,是以所在推仰。

     初,範陽盧谌每稱之曰:“吾及晉之清平,曆觀朝士多矣,忠清簡毅,笃信義烈,如陽士倫者,實亦未幾。

    ”及死,皝甚悼之,時年六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