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四 紀傳部·傳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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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人姓茅,諱盈字叔申,鹹陽南關人也。

    姬胄分根,氏族于茅,積德累仁,祚流百世,誕縱明賢,繼踵相承。

    高祖父諱濛,字初成,深識玄遠,察覽興亡,知週之衰,不仕諸侯。

    乃師于北郭北阿鬼谷先生,遂隐遁華山,盤桓靈峰,逍遙幽岫,靜念神仙,高抗蕭寥,絕塵人間也。

    盈曾祖父諱偃,字泰能,濛之第四子也。

    仕秦昭王之世,位為舍人,稍遷車騎校尉、長平恭侯,毗弼霸正,有功業于時焉。

    盈祖父諱嘉,字正倫,仕秦莊王,為廣信侯。

    始皇即位,嘉輔帝室。

    當莊襄王時也,秦地漸以并巴蜀、漢中、宛郢,置南郡矣,北收上郡以東,為河東、太原、上黨,東至荥陽,滅二週,置三川郡。

    以呂不韋為丞相,号文信侯,以嘉為德信侯,使招置賓客遊士,欲并天下。

    始皇六年,韓、魏、趙、衛、楚共擊秦,取壽陵。

    始皇使嘉将兵攻之,有功焉。

    衛迫東都,嘉又克讨,皆平之。

    始皇壯嘉志節,賜金五千斤。

    二十五年,秦大興兵,使嘉攻燕遼東,得燕王而還。

    又遣嘉定荊,江南地皆降,是年置會稽郡,嘉将兵于會稽而亡。

    始皇哀其忠,因以相國禮葬之于長安龍首山西南。

    嘉有六子,并知名于時,始皇皆官爵承先,并各賜姓。

    其第六子諱祚字彥英,不仕不學,志願農巷,即盈之父也。

    祚有三子:長子諱盈,字叔申;次子諱固,字季偉;小子諱衷,字思和。

     盈少秉異操,天才穎爍。

    矯志蕭抗,行邁遠逸。

    不營聞達,不交非類,獨味清虛,恬心玄漠。

    盈時年十八,遂棄家委親,入于恒山,讀老子《道德經》及《週易傳》,采取山術而餌服之。

    潛景絕崖,素挺靈岫,仰希标玄,與世永違。

     始皇三十年九月庚子,盈高祖父濛,于華山之中,乘雲駕龍,白日升天。

    先是時,其邑謠曰:神仙得者茅初成,駕龍上升入太清,時下玄洲戲赤城。

    繼世而往在我盈,帝若學之臘嘉平。

    始皇聞謠歌而問其故,父老具對曰:此仙人之謠,勸帝求長生之事。

    于是始皇忻然,乃有尋仙之志,因改臘曰嘉平。

     盈于恒山積六年,思念至道,誠感密應,寝興妙論,通于神夢,仿佛見太玄玉女把玉劄而攜之曰:西城有王君得真道,可為君師,子奚不尋而受教乎?心豁靈暢,啟徒内爽,覺悟流光之騰晔,自謂已得之于千載矣。

    明辰植晖,東盼霄邁,登嶺陟峻,徑到西城。

    齋戒三月,沐浴向望,遂超榛冒險,稽首靈域,卒見王君。

     後二十年,從王君西至龜山,見王母。

    盈乃叩頭再拜,自陳于王母曰:盈小醜賤,生枯骨之餘。

    敢以不肖之軀,而慕龍鳳之年,欲以朝菌之質,竊求積朔之期。

    雖仰遠流,莫以知濟,津途堅塞,所要無寄。

    常恐一旦死于鑽放之難,取笑于世俗之夫。

    是以昔日負笈幽林,貪師所生,遂遇王君,哀盈丹苦,見授治身之要,服氣之法。

    于是靜齋深室,造行其事。

    師重見告,以盈身非玉石,而無主于恒。

    氣非四時,常生于内。

    正當率禦出入,呼吸中适。

    和液得修,形神靡錯。

    感應思積,則魂魄不滞。

    理合其分,氣甄其适,乃可形精不枯。

    宅不可廢也。

    若使精神疲于往反,津液勞于出入,則形當日凋,神亦枯落,歲減其始,月虧其昔矣。

    宜便妙訪,求其長易之益。

    西王母曰:子心至矣!吾昔先師元始天王及皇天扶桑太帝君見遺以要言,汝願聞之邪?于是口告盈以玉佩金珰之道、太極玄真之經。

    盈拜受所言,稽首而立。

    又告盈曰:“夫金珰者,上清之華蓋,陰景之内真,玉佩者,太上之隐玄,洞飛之寶章。

    得其道者,皆上陟霄霞,登遨太極,寝晏高空,遊行紫虛也。

    向說元始天王、太帝君言,是《太霄二景隐書》,玉佩金珰之文章也。

    又有《陰陽二景内真符》,與本文相随太上法,惟令授諸司命。

    子玉劄玄挺,錄字刊金,黃映内曜,素書上清,似當為上卿之君,司命之任矣。

    此道後别當付于子也。

    然不先聞明堂玄真之道,亦無由得《太霄隐書》也。

     盈于是辭師乃歸,帶索混俗,亦不矯于世。

    自說入恒山北谷學儒俗之業,時年四十九也。

    盈父母尚存,父見大怒:為子不孝,不親供養,尋逐妖妄,流走四方,吾當喻汝為不生之子也。

    欲杖罰之。

    盈長跪謝曰:盈受命應當得道,道法世事兩不相濟。

    雖違遠供養,無旦夕之益。

    能使家門平安,父母老壽。

    盈已受聖師符箓,見營助者以天丁之兵,見侍衛者以仙童玉女。

    今道已成,不可打擊,恐三官考察,非小故也。

    父外信禮度未該,内修道德玄域,意有未釋。

    故驗盈情狀,俾衆不惑。

    于是操杖向盈,适欲舉杖,杖即摧折成數十段,段皆飛揚,如弓矢之發,中壁壁穿,中柱柱陷。

    父悟不凡,嗔意乃止。

    盈曰:向所啟正慮如此,邂逅中人,則有所傷故耳。

     至漢宣帝時,二弟俱貴。

    衷為五官大夫、西河太守,固為執金吾,并當之官,鄉裡相送者數百人。

    時盈亦在座,謂賓曰:吾雖不作二千石,亦有仙靈之職矣。

    來年四月三日當之官,能如今日之集會不?衆許之。

    至期日,盈門前數頃地忽自平治,無複寸芥,皆青缣幄屋,屋下鋪數重白氈,容數百人坐。

    遠近翕赫相語,來者塞道。

    客乃有數倍于送弟時。

    衆賓并集,爾乃大作主人,不見使人,但見金盤玉杯,自至人前,奇腼異果,不可名字。

    酒又美好,又有妓樂,絲竹金石,聲動天地。

    香麝之芳,達于數裡。

    飲食随益,六百餘人,莫不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