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回 親自壞長城 昏主内奸 孰為禍首 疾風知勁草 皇天後土 實鑒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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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說不謀反?快些從實招來,免得皮肉受苦。

    ” 嶽飛哈哈大笑道:“好!你把人證拿來我看。

    ”這一來,連萬俟(上占下内)也被提醒,立命快傳證人上堂對質。

     嶽飛一見當晚的局勢,問官萬俟(上占下内)、羅汝揖又是秦桧的死黨,早就料定兇多吉少,決無幸理。

    後想平日治軍、臨民、對國家,全都無愧于心。

    隻管糧饷深文周納,陰謀陷害,多少也得有點因由,似此捕風捉影,适見其作僞心勞,并無用處。

    念頭一轉,也就放過。

    及聽說是人證俱全,并要傳來當面對質,忽想起帶兵多年,最重的是紀律。

    雖然從來謹細,不曾屈過一人,既然明申賞罰,哪有不結怨于人之理?何況秦賊這樣重的威權,買也買出人來。

    倒要看看來者是誰?如真是偏聽錯罰所造成的對頭,今日平白受此奇冤,也就是平日斷事不明種的惡因了。

     心正尋思,目光到處,屏風後己有一名校尉領着一員将官走來。

    定睛一看,那被奸賊傳來的證人,正是同門好友、又曾同抗金兵、共過多年患難的王貴。

    事出意料,不禁又驚又怒,暗忖王貴尚且如此,餘人可知。

    王貴已到了公案旁邊。

     萬俟(上占下内)故意喝問道:“你告嶽飛令幕僚于鵬、孫革密寫私書,命你和張憲虛張聲勢,假說金兵大舉來攻,借此發兵謀反;又命張憲先據襄陽造反,意圖篡位。

     現在已将嶽飛拿到,快去當面對質,看這反賊有何話說。

    ” 嶽飛這才聽出案由,暗罵奸賊真個無恥,既拿這樣大的題目誣陷人,怎麼上得堂來,連句整活都說不出?先想聽王貴說些什麼,偏生語聲甚低,吞吞吐吐地一句也聽不出,迥不似平日那麼粗豪。

     嶽飛心正不耐,忽又聽萬俟離獰笑道:“你自告嶽飛謀反,反賊張憲又是你設計誘擒歸案。

    此事關系你一生禍福,切莫要自誤呢!”王貴低頭不語。

     隔了一會,忽然轉身走來。

    嶽飛方想,難怪徐慶、嶽雲都說他膏粱子弟,貪逸畏險,心志不定,難共危難,果然一點不差。

     忽聽羅汝揖在上發話道:“王将軍不顧私交,除此大害,功勞不小。

    ”說時,王貴已然走近。

    嶽飛隻朝他看了一眼,并未開口。

    王貴受了二奸賊的威脅利誘,本來闆着一張臉,看去意思很堅決。

    剛和嶽飛一對面,不知怎的,面容突轉灰敗,嘴唇不住亂抖,兩眼裡淚花亂轉。

    望着嶽飛,仿佛有一肚之話說不出來的神氣。

     二奸賊看出王貴情虛膽怯,同聲大喝:“王貴,你要放明白些!這時候你有天大本事也顧他不得了。

    ”旁座陪審官薛仁輔、李若樸、何彥猷等早就看不下去。

    見此情景,李若樸首先起立,把手朝二奸賊一拱,還未開口,王貴忽向嶽飛撲地跪倒,顫聲哭喊道: “嶽大哥!嶽元帥!我不該昧着良心冤枉了你!這不是我的本心。

    秦丞相和你作對,就沒有我,你也活不了,我實在沒臉見人,我情願陪你一起死!受逼誣告你的不止我一個。

    ”說時,神态激昂,連珠炮也似,使人沒法插口,說到末句便放聲大哭起來。

     嶽飛笑說:“是非公道自在人心。

    我不怪你,你快起來。

    ”王貴仍哭個不住,隻說: “我實在是比豬狗都不如,大對不起你了。

    ” 二奸賊做夢也沒想到業已收買得好好的幫兇王貴,當此衆目之下,竟會翻腔,被陷害的又是功在國家、官居少保樞密副使武昌公的元戎重臣,不是尋常的百姓。

    這一急真非同小可,吓得心都亂抖。

    慌不疊同聲喝罵,隻把驚堂木亂拍,不知如何是好。

     滿堂三百多人都被這一個緊張動人的場面所吸引着。

    休說原有大理寺官差軍校,便是二奸賊帶來的爪牙惡奴也都看出了神。

    一個個全神貫注在嶽飛、王貴的身上,又為王貴号哭之聲所掩,二奸賊隻管嘶聲啞叫,竟如未聞。

     後有兩名爪牙驚覺過來,搶着下來要拉王貴,薛仁輔已實在忍耐不住,拍案大喝道: “把原被告先帶下去,等弄清楚了真假再審!”旁立衆差役見二奸賊坐在位上,氣得直喘,并無表示,忙即應諾。

     二奸賊雖然依附秦桧,兇險狡詐,無惡不作,到底初任刑堂,好些法度還不明白。

     薛仁輔等三人都是在職多年,頗有風骨聲望,官也僅在二奸賊之次。

    王貴臨場變卦,又成了緻命一傷,當時隻幹着急,無計可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