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回誇功銘石艮嶽成山覆國喪身孱遼絕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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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造,至宣和四年乃成,其間六易寒暑,工役至千萬人,耗費且不可勝計,地址在上清寶箓宮東隅,周圍十餘裡。

    初名萬歲山,嗣因山在國都的艮位,因改号艮嶽。

    看不完的台榭宮室,說不盡的靡麗紛華。

    曾由徽宗自作《艮嶽記》,标明大略。

    看官試拭目覽觀,容小子錄述出來。

    記曰: 爾乃按圖度地,庀徒僝工,累土積石,設洞庭、湖口、絲溪、仇池之深淵,與泗濱、林慮、靈壁、芙蓉之諸山。

    最瓌奇特異瑤琨之石,即姑蘇、武林、明越之壤,荊、楚、江、湘、南粵之野。

    移枇杷橙柚橘柑榔栝荔枝之木,金蛾玉羞虎耳鳳尾素馨渠那茉莉含笑之草,不以土地之殊,風氣之異,悉生成長養于雕欄曲檻,而穿石出罅,岡連阜屬,東西相望,前後相續。

    左山而右水,沿溪而傍隴,連綿彌滿,吞山懷谷。

    其東則高峰峙立,其下植梅以萬數,綠萼承趺,芬芳馥郁,結構山根,号綠萼華堂。

    又旁有承岚昆雲之亭,有屋内方,外圓如半月,是名書館。

    又有八仙館,屋圓如規。

    又有紫石之岩,祈真之磴,攬秀之軒,龍吟之堂。

    其南則壽山嵯峨,兩峰并峙,列嶂如屏。

    瀑布下入雁池,池水清泚漣漪,凫雁浮泳水面,栖息石間,不可勝計。

    其上亭曰噰噰,北直绛霄樓,峰巒特起,千疊萬複,不知其幾十裡,而方廣兼數十裡。

    其西則參朮杞菊,黃精芎,被山彌塢,中号藥寮。

    又禾麻菽麥,黍豆秔秫,築室若農家,故名西莊。

    有亭曰巢雲,高出峰岫,下視群嶺,若在掌上。

    自南徂北,行岡脊兩石間,綿亘數裡,與東山相望,水出石口,噴薄飛注如獸面,名之曰白龍淵,濯龍峽,蟠秀練光,跨雲亭,羅漢岩。

    又西半山間,樓曰倚翠,青松蔽密,布于前後,号萬松嶺。

    上下設兩關,出關下平地,有大方沼,中有兩洲,東為蘆渚,亭曰浮陽,西為梅渚,亭曰雪浪。

    沼水西流為鳳池,東出為研池,中分二館,東曰流碧,西曰環山。

    館有閣曰巢鳳,堂曰三秀,以奉九華玉真安妃聖像。

    一寵妃耳,為之立像,又稱為聖,徽宗之昏謬可知。

    劉妃卒于宣和三年,追贈皇後。

    東池後結棟山,下曰揮雲廳。

    複由磴道盤行萦曲,扪石而上。

    既而山絕路隔,繼之以木棧,倚石排空,周環曲折,如蜀道之難跻攀。

    至介亭最高諸山,前列巨石,凡三丈許,号排衙。

    巧怪巉岩,藤蘿蔓衍,若龍若鳳,不可殚窮。

    麗雲半山居右,極目蕭森居左,北俯景龍江,長波遠岸,彌十餘裡。

    其上流注山澗,西行潺湲,為漱玉軒,又行石間,為煉丹亭,凝觀圌山亭。

    下視水際,見高陽酒肆清澌閣。

    北岸萬竹,蒼翠翁郁,仰不見天。

    有勝筠庵,蹑雲台,消閑館,飛岑亭,無雜花異木,四面皆竹也。

    又支流為山莊,為回溪,自山溪石罅寨條下平陸,中立而四顧,則岩峽洞穴,亭閣樓觀,喬木茂草,或高或下,或遠或近,一出一入,一榮一雕,四面周匝,徘徊而仰顧,若在重山大壑深谷幽崖之底,不知京邑空曠,坦蕩而平夷也。

    又不知郛郭寰會,紛萃而填委也。

    真天造地設,人謀鬼化,非人力所能為者,此舉其梗概焉。

     看官閱視此文,已可知是窮工極巧,光怪陸離。

    還有神運石旁,植立兩桧,一因枝條夭矯,名為朝日升龍之桧,一因枝幹偃蹇,名為卧雲伏龍之桧,俱用金牌金字,懸挂樹上,徽宗又親題一詩雲: 拔翠琪樹林,雙桧植靈囿。

    上稍蟠木枝,下拂龍髯茂。

    撐拿天半分,連卷虹兩負。

    為棟複為梁,夾輔我皇構。

     後人謂徽宗此詩,已寓隐谶,桧即後來的秦桧,半分兩負,便是南渡的預兆。

    着末一構字,又是康王的名諱,豈不是一種詩谶麼?未免附會。

    當時各宦官争出新意,土木已極宏麗,隻有巧禽羅列,未能盡馴,免不得引為深慮。

    适有市人薛翁,善豢禽獸,即請諸童貫,願至艮嶽山值役。

    貫許他入值,他即日集輿衛,鳴跸張蓋,随處遊行。

    一面用巨盤,盛肉炙粱米,自效禽言,呼鳥集食。

    群鳥遂漸與狎,不複畏人,遂自命局所曰來儀所。

    一日,徽宗往遊,聞清道聲,翔禽畢集,作歡迎狀。

    薛翁先用牙牌奏道:“旁道萬歲山瑞禽迎駕。

    ”徽宗大喜,賜給官階,赉予加厚。

    又就山間辟兩複道,一通茂德帝姬宅,一通李師師家。

    徽宗遊幸艮嶽,辄乘便至兩家宴飲。

    嗣因萬壽峰産生金芝,複更名壽嶽。

    惟徽宗喜怒無常,嗜好不一,土木神仙,聲色狗馬,無不中意。

    但往往喜新厭故,就是待遇侍臣,也忽然加膝,忽然墜淵。

    最寵用的是蔡京,然嘗三進三退,其次莫如道流,王仔昔初甚邀寵,政和七年,林靈素将他排斥,與内侍馮浩進讒,即把仔昔下獄處死;靈素得寵數年,至宣和二年春季,因他不禮太子,也斥還故裡;就是童貫、蔡攸收燕歸來,當時是一一加封,備極恩遇,未幾又嫌他驕恣,漸有後言。

    王黼、梁師成共薦内侍譚稹,才足任邊,可代童貫。

    乃令貫緻仕。

    授譚稹兩河、燕山路宣撫使,稹至太原,招朔、應、蔚諸州降人,為朔甯軍,威福自恣,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