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部 新帝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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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是非,說東家長,西家短!挑那媽你這個臭王八爛銅鐵,生得一把臭嘴怪形怪相,說的話卻倒有意思,也迎合朕的心意!” 得到伍窮欣賞,爛銅鐵十分興奮雀躍,隻見他運起勁來肚皮一彈,便從一大堆典籍中跳起來,一滾一滾的走到伍窮面前。

     隻見爛銅鐵貼近伍窮面門一尺,口氣撲出臭得驚人,笑道:“挑那媽臭皇帝伍窮,我敬仰你都隻因為普天之下隻有你一個皇帝是市井出身,令我這種爛泥也都懷有奇迹再現的希望,要是你跟其他皇帝一樣,你的魅力也就同時失去,那即是親手抹殺自己成功之處,還有甚麼值得人崇仰啊?” 這個肥胖少年爛銅鐵,名不徑傳,就算在新一代人物中也隻是個平凡不過的小人物,不知他從何處竄出來,說話粗魯大膽,倒是直接得很,與昔日的伍窮甚為相像,因而在伍窮心中增添不少好感。

     伍窮說道:“你夠膽在朕面前有一句說一句,真夠種!但朕能坐這張龍椅,過去是靠奇迹,奇迹卻不會永遠發生,現下‘天法國’的情況内憂外患,外有‘天皇帝國’虎視眈眈,又未知小白其計劃如何,假如朕在解決一切問題後,卻在未死之前便雙手将‘天法國’斷送給太子,那才是真正的白費心機,你有甚麼好計謀替朕解煩憂?” 伍窮在“劍京城”内最終收了爛銅鐵為徒,其目的也是想覓得更多賢能幫助自已解決問題,也可克制太子,爛銅鐵當然明白自己應做些甚麼事。

     爛銅鐵笑道:“辦法當然有,也挺适合皇上,不過成功的話,皇上又如何報答爛銅鐵呢?” 記得爛銅鐵在“劍京城”初出現時,第一句說話便引起全場嘲笑,事隔短短日子,伍窮當然記憶猶新。

     伍窮說道:“成功的話,你要我封你為一品大将絕對沒有問題,隻要把春冰薄貶下去便成。

    ” 伍窮爽快答應,豈知爛銅鐵卻立即耍手搖頭道:“不!不!不!我未知道情況還想做個一品大将,知道後卻又是兩碼事了,暫時還是做個平民百姓會比較安全一點。

    ” 伍窮道:“不要高官厚祿,那你想要些甚麼?” 隻見爛銅鐵翻開那本(春宮圖冊),翻至某一頁時指看上面的圖案說道:“這上面一式‘比翼相飛’需要一對孿生姊妹才能完全享受個中滋味,我想皇上你頒下聖旨在“天法國” 中要所有孳生姊妹來到宮中任我挑選,讓我一嘗‘比翼相飛’,左挽右抱都是一模一樣嬌娃的美妙滋味!” 這個爛銅鐵十足色鬼小淫賊,伍窮瞧看他一臉色相,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油然而生,可是一刹那又無法立即想出他像哪一個熱悉的人。

     伍窮左猜右想,終于蓦然想起來,以前的假太子名太宗不也是這副色鬼淫相麼? 名太宗表裡不一,表面上隻是一個小淫賊讓人無所防範,實則心狠手辣,詭計多端,爛銅鐵跟他仿佛一個模印出來沒兩樣,似乎都是同一類人,伍窮不禁在心裡将他提防。

     伍窮現正值求才若渴之時,一人計短,二人計長,就算是奸險詭詐之徒,隻要能幫助自己也隻得權且重用,當下便答應爛銅鐵的要求。

     見伍窮爽快答應,爛銅鐵大樂,便說道:“太子現在的狀況很明顯就是‘冷眼看螃蟹--瞧你橫行得幾時’,他本已有足夠能力跟你争帝位,不過,現在局勢混亂,強敵未完全敗倒,假如現在來跟你争帝位隻會好事多磨,我已聽過他的一些事迹,他最懂得利用人為自己除去阻礙,絕不胡亂出手,上次一戰突然出現助你全身而退,也是因為皇上還有利用價值,故此不輕易給你死掉,既然如此,我看皇上你應該來一招‘烏龜爬門檻--但看此一翻’将他好好對付!” 爛銅鐵說話永遠夾着無數猜謎一般的話語,聽得伍窮丈八金剛摸不着頭腦,在旁的風不惑卻像已明白其用意,叫道:“不!這一着萬不可行,最糟的情況是會連江山也斷送。

    ” 伍窮試猜道:“你要我殺了太子?” 爛銅鐵道:“剛好相反。

    ” 伍窮還是不明白,連風不惑也搖頭,他剛才也是這樣猜想,要是在這局勢底下缺了太子這個智囊,“天法國”的危機隻會更大。

     爛銅鐵一臉不耐煩的道:“哎呀!這麼容易的問題也無法猜得出來,真是了不起!了不起!” 伍窮終于闆起臉孔來質問:“你有話便說吧!” 爛銅鐵笑道:“太子不是想早晚奪你江山,而是想遲不想早,你就不要讓他詭計得逞,立即就将江山雙手奉送,反過來将他的軍,迫他面對這一場敗局!” 爛銅鐵所說的完美計劃原來就是如此簡單,也是如此荒謬,竟要求伍窮交出帝位。

     風不惑伴君多年,早摸透伍窮的性子,但自他立太子為世位儲君後,伍窮便變得反覆無常,動辄喝罵,聽到爛銅鐵獻出這荒謬之計,以為伍窮必定會大怒喝罵,已迳自退後幾步。

     豈料伍窮竟然沉默不言,似乎要猜想其可行性,良久,伍窮略帶猶疑的說道:“太子會如此容易就範麼?” 伍窮既然問這個問題,即是說他也覺爛銅鐵的方法有效,風不惑幾乎要暈倒,假如太子現在就登基的話,“天法國”便将改朝換代,所有内政大臣、官吏,包括他這個國師也有可能被撤換,那他該何去何從? 爛銅鐵答道:“太子當然不容易就範,就算有好的計策,也要有完美的進行方法,隻要皇上依我的方法去幹,太子這一回必定是‘秀才的布--包輸’了!” 爛銅鐵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伍窮心下迳自猜想,要是在這個時候将帝位傳給太子,對自己有沒有益處,對這個局勢又有沒有影響。

     最懂觀人入微的爛銅鐵當然明白伍窮心中所思,說道:“隻要皇上對自己有信心的話,将來奪回帝位不難,現在隻不過是先讓太子來面對殘局,自己休養生息,能進能退,能屈能伸方是真英雄、硬漢子,皇上又何須擔心呢?” 伍窮隻是微笑,他當然樂意有人為他解決煩惱,但卻好讨厭被人看出其心中所想,以後無論是一舉一動還是一個表情,他都要好小心好小心地不露出絲毫馬腳。

     在現在這種危機四伏、任何人都布下陰謀的情況底下,憑誰也要被迫學懂奸詐***翌日早朝,“天法國”的皇宮裡文武百官皆被伍窮召去,隻見太子、四“窮将”毛産、招尤、影劍及巅瘋,還有春冰薄、“窮兇極惡十兄弟”、風不惑等全部在宮内大殿等候。

     隻見伍窮身穿龍袍坐上龍椅之上,衆皆跪下三呼萬歲後,伍窮便取出一件令衆人皆感詫異的東西來。

     是一副賭具。

     一副毫不花巧,在一般賭莊裡也能見到的賭具。

     嘩聲四起之後,伍窮笑道:“衆卿家,今日朕要跟大家來一個賭局,你們有興趣知道要賭些甚麼嗎?” 過去伍窮臨朝從未有過此令人嘩然的舉動,一旁的太子知道事有跷蹊,腦海飛快盤轉,要在伍窮玩弄計謀之前便拆穿他的把戲。

     大殿中每一人早在太子掌握之中,除了一個爛銅鐵。

     太子目光朝爛銅鐵處看去,隻見他一臉得意的樣子,咧嘴而笑,不用多想已知是他在背後為伍窮出謀獻策。

     伍窮說道:“朕主政‘天法國’十數載,一直努力拓展國勢,十多年來總算把頹弱不振的‘天法國’振興起來,如今‘天法國’需要的是一個仁勇智謀俱全的人來搞好國家内政,朕自問能力不足,所以今日就打算将帝位交出來。

    ” 伍窮金口一開,殿内頓時嘩聲四起,大家也萬料不到伍窮會決定得如此倉猝。

     他要是傳位,繼位太子自是必然人選,實在毋須大費周章去搞甚麼賭局,這次傳位絕不簡單。

     伍窮收起笑容,嚴正地道:“為了能公平、公正地為‘天法國’選一個賢能,我會廢太子,以賭局來決定誰是接任皇帝。

    ”—— 第四章 皇帝的新衣 一國裡最高的元首喚作皇帝。

     皇帝身份掌握極權,地位超凡,負責制定政權、制度、職官架構,國家内的一切大事均由皇帝一人裁決,包括有權任命何人為宰相、國師、三公九卿,誰可掌握軍權,誰有資格世承帝位,上至朝廷,下至省、縣、鄉、裡、聚的組織編制,皇帝均擁有最高決策權力,今天可以冊封你為相邦,明天可以誅九族,沒人可以左右。

     除非是推翻前朝政權,改朝換代自行建基立業,否則帝位的相傳皆由父子或兄弟世承,是為“世襲”,像名劍把帝位傳給“六才争戟”中勝出的兒子名太宗,便是“世襲”制。

     除此之外便是由皇帝親自欽點有能者,将帝位拱手相讓,便是“襌讓”制,這種帝位交替的方法最能避兔朝廷官僚腐化,也避兔親兒們組黨擁兵自重作權力鬥争,有功者才可加官晉爵,無功者則罷黜其官職。

     正因皇帝是一國最高決策者,無論是采“世襲”或“襌讓”制交出政權,過程皆十分莊嚴,絕不能兒戲。

     像伍窮般同一時間内廢太子,又重新以一場賭局來選出誰是繼任帝位人選,實在聞所未聞,見所未見,朝中文武百官焉會不感嘩然,因為誰做皇帝會影響他們官位,自伍窮立太子為繼任帝位人選後,文武百官有哪個敢不巴結太子,以便他日仍可保住地位。

     如今得知一切希冀落空,立即就要進谏伍窮三思後行,可是還未開口,國師風不惑已搶先一步說道:“皇上,以賭局來挑選誰是幾位太子列朝并無先例可循,請皇上三思。

    ” 太子一直沉默不語盯着爛銅鐵,隻見他露出詭詐笑容,就可得知風不惑勸止伍窮不過是旱已籌劃好的一幕戲,目的當然是讓其他文武百官都不敢反對,因為連位高權重的國師也不能左右伍窮的話,官職較低的職官更加知難而退。

     既是一幕早已預定好結局的戲,太子也不多言,靜站一旁瞧着這場戲的發展,原因是未到他們策劃的結局揭曉之前便阻撓的話,隻會多生枝節,而太子隻會在完全掌握對方的底牌之後才押上一手。

     伍窮依着早定好的劇本繼續“演戲”,隻見他雙眉一皺,微現愠色,說道:“風不惑,朕來問你,以‘世襲’和‘襌讓’相傳帝位的制度,是誰制定出來?” 風不惑有點戰戰兢兢的答道:“是……是前朝曆代君王所制定。

    ” 伍窮用不滿的聲音說道:“前朝君王可在沒有先例依循下,制定‘世襲’和‘襌讓’制度交出政權,難道朕就不能另創新路?還是你認為朕不夠資格創立新制度亍,”伍窮帶着質問的語氣反問,風不惑也懂得戰戰兢兢的抖顫起來,像是怕得要死,演技倒算入木三分。

     為要令文武百官心服口服,伍窮續道:“前朝如何定下‘世襲’和‘襌讓’制是他們的事,朕覺得制度不好就是不好,朕要的是破舊立新,做前人不敢做的事,朕至今未有後嗣,‘世襲’制可以不理,至于‘襌讓’的人選是朕所欽點,适合與否的标準也由朕衡量,始終未夠公平,朕本來早定立太子為繼任帝位必然人選,可是最近朕又發現另有賢能,假若朕就這樣廢掉太子又不甚公平,所以朕認為由他們來反駁朕!” 其實伍窮的說話就是聖旨,誰個敢違抗了他不過是要讓擁護太子的勢力都不能插手,甚至乎要将太子孤立起來。

     可是曾經公告天下立太子為繼任皇帝,要将他廢除始終也要給一個像樣的理由,否則民衆百官不服,将這樁事牢記在心的話,伍窮将來要重奪帝位也有難題。

     廢除太子的理由最簡單莫如是替太子安一個罪名,可是太子的智才超凡,不易将他誣陷,況且這幕戲最終目的隻是要太子立即便登基為帝,以便伍窮毋須再窮于應付他的陰謀詭計。

     太子一旦登基,便要立即負起振興國勢、改善民生,以及直接面對“天皇帝國”侵略挑釁的責任,與太子原先要等伍窮先除去小白、“天皇帝國”這些強敵才施然奪位的陰謀剛好調轉過來。

     同一個目的,可是兩人的位置剛好對調,爛銅鐵的計劃似乎甚合伍窮心意,隻要太子先把窮困潦倒、民不聊生的國家問題治好,伍窮便可強行再奪位,圓他統一天下的霸者美夢。

     不容易為太子強加罪名,那應該如何辦? 爛銅鐵為伍窮安排的“劇本”裡早預備好了,可是也于此時,沉默良久的太子終于猜出這幕預定之戲的結局,自己也是時候為這幕戲豐富一些枝節,讓過程更峰回路轉,更燦爛精彩。

     太子未待伍窮接下來的一場戲上演便跪下參拜說道:“太子也認為‘天法國’應該有一個更才智兼備的賢能來主理國事,既然皇上深明大義退位讓賢,太子也可以交出繼任之位,讓皇上另覓适合人選代替。

    ” 一霎時,爛銅鐵、風不惑及朝中文武百宮的臉上都是一陣驚愕,萬料不到伍窮未宣布誰有資格參與“皇位賭局”決定誰是皇帝時,太子便毅然放棄争奪。

     太子放棄“賭決”的話,爛銅鐵原定的“劇本”便要立即改寫,因為缺少了太子,也就無法達到最終要太子提早接任“天法國”皇位的預定目的。

     衆皆驚愕,惟有伍窮一個在笑。

     微笑。

     一臉深不可測的笑。

     就算如何缺乏天賦的睿智條件,多年來處身在各種波谲雲詭、鈎心鬥角的争權奪利漩渦中,曾經先後見識過小白、芳心、名昌世、餘律令、笑天算以及太子等智才人物所布下的大迷局、小陰謀之後,也足令伍窮學懂如何面對變局,甚至乎還可以嘗試反敗為勝。

     這就是實戰得回來的經驗,而不是紙上談兵,所謂姜始終是愈老愈辣,正是這個意思。

     伍窮鎮定如恒的态度出乎爛銅鐵意料之外,隻見太子向着爛銅鐵望去,見他額上流下豆大的汗,太子依然表情木然,甚至乎懶得以表情去警告爛銅鐵别妄想跟他鬥智。

     無論如何,不鳴則已,一嗚驚人的太子已改寫一早安排的下一場戲,伍窮還是要繼續演下去,隻是這樣一來,發展已不是爛銅鐵所能預計,而是伍窮自己的“智謀”。

     隻見伍窮臉上略一遲疑,帶着可惜的神情說道:“好啊!真好!太子果然不同凡響,朕一直為難要如何向你交代以賭局争皇這事,難得你深明大義甯願放棄退出,賭局應可免了!” 免了?伍窮剛才說要賭,如今又不賭,究竟搞甚麼鬼? 伍窮續道:“本來朕是想要在太子和春冰薄之間做一個抉擇,如今太子放棄,朕公告天下,春冰薄即日登基,成為‘天法國’皇帝,主理一切國家大事,太子交出兵權,出任輔助宰相。

    ” 伍窮聖旨頒下,殿堂内一反往常氣氛,寂靜無聲,每一個人包括太子、爛銅鐵、風不惑在内都流露出一副驚異、錯愕的表情,除了伍窮,隻有他一人得意洋洋的在笑。

     以往若遇到這種情況,伍窮定是最驚愕的一人,因為隻有别人算計他,從未試過他去算計别人。

     爛銅鐵驚愕的原因,是因為他向伍窮獻出“賭局争皇”之策逼太子繼任,而自已則是跟太子對賭的對手,隻要他也有機會下場押注,便有機會嬴,也有信心自己會嬴,到時“天法國”的帝位便是曩中物。

     之前說甚麼可逼太子立即繼位都隻是廢話,是一場早已設計好的詭計,甚麼一品大将、孿生姊妹作回報也是詭計的一部分。

     目的隻不過要令自己由一個市井平民突然升格,有機會争取帝位,賭赢了的話,伍窮既已在文武百官面前頒下聖旨,難以出爾反爾,那他最少也可以一嘗當皇帝高高在上之快感。

     縱是賭輸了也不要緊,他本來就是兩袖清風,隻有一堆爛銅爛鐵,但曾經由伍窮親口說出是繼任帝位其中一人選,爛銅鐵這個名号便值萬兩黃金,真的是一嗚驚人。

     可是如今一切告吹,怎會不感驚愕。

    最令他詫異是别人口中所形容的伍窮是個鹵莽沖動,不擅用腦之人,如今一見卻是兩個模樣,甚至乎更令他有點深不可測的感覺。

     爛銅鐵發現事情不在自己預料之内,自然感到驚愕,然而一直鎮定如淵嶽,不易讓人找到弱點的太子為何也微一動容,表現出錯愕? 爛銅鐵嘗試代入太子的身份去想,猜道:“要是我是太子的話,也必定以為伍窮會将帝位交給我爛銅鐵,可是如今卻殺出一個春冰薄,伍窮這一著令他也算計不到,所以才微一動容吧?” 雖然爛銅鐵心裡是這樣想,可是這真的就是太子動容的原因麼? 相信除了太子一人之外,并沒有人知道。

     要數最驚喜交集、不知所措者便非春冰薄莫屬。

     自當年小白與伍窮在石江中決戰,春冰薄因緣際會下把伍窮救走後,這個下流無恥的賤人一直便過着十分穩定的風光日子,雖是比上不足,比下卻絕對有餘。

     春冰薄雖膽大妄為,甚麼也敢試敢幹,甚至垂涎芳心美色打其主意,可是卻沒有大野心、高抱負,他最好有強人在上庇護,自已則安份守已享受人生,閑來便風花雪月。

     春冰薄絕對不是個開創鴻圖霸業的枭雄人物。

     絕雖一飛沖天。

     可是如今冷手撿個熱煎堆,伍窮竟把帝位交給自己,能高高在上享受更風光人生,甚至乎可欽點三千後宮佳麗盡情洩玩,豈不是風流快活! 幸運之神從天而降,春冰薄正自陶醉美人在抱的幻想之際,殿上文武百官突然盡皆向他下跪磕拜道:“恭賀春冰薄登基為王,願我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被百多人跪拜三呼萬歲,那一種狂霸滿足感覺即如潮湧來,體内氣血如萬馬狂奔般直沖胸臆,頓時教他有點頭暈目眩的感覺,幾乎把持不住就這樣昏倒。

     春冰薄雙腿一軟,身卻出奇沉重,終于再難支撐就在大殿上衆目睽睽下就此跪倒。

     春冰薄乘此一跪,又連績咚咚咚地向伍窮連磕三個客頭,叫道:“謝主隆恩! 謝主隆恩!謝主隆恩!” 伍窮笑道:“你已經是皇帝了,應該是我伍窮向你磕拜才是。

    ” 春冰薄還是不敢站起,又咚咚咚的磕了三個笞頭,說道:“春冰薄不敢啊!能得皇上寵幸信任,已經是春冰薄三生有幸,可是身為是皇帝要處理國家大事,春冰薄自問才疏學淺,根本不是做皇帝的材料,絕難勝任,請皇上收回成命!” 看春冰薄态度極其誠懇,可是口中說話沒一句是真心。

     能夠一嘗安坐龍椅的滋味,享受号令百官的威風誰個不想?可是現今的形勢如此混亂,做皇帝比做一個囚犯更容易喪命,死了便再沒機會享受人生,做皇帝與做賤人兩者之間,春冰薄還是喜歡後者多一點。

     舂冰薄表明立場,那伍窮又如何應付呢? 隻見伍窮輕輕吩咐了風不惑,風不惑稍一愕然,便走了開去,大家都靜觀伍窮如何解決帝位誰屬之際,又見風不惑急步走了回來。

     大步進入殿堂的風不惑手上多了一件又爛又臭的破衣,但他似乎對這件粗衣布服十分恭敬,一直捧着去到伍窮面前。

     伍窮對這一件旁人眼中的爛臭衣也是珍而重之,他在殿堂裡當著文武百官揚起破衣,上面積聚的臭汗味幾乎中人欲嘔。

     衣服雖臭,卻極有感情,當年伍窮初闖“劍京城”時幾次身陷殺戰中,不知被刀鋒冷割了多少刀,身上便是穿着這件戰衣。

     象征着彪炳戰績的血漬還殘留在衣服之上,伍窮手一扯,便将身上龍袍脫下,露出一身糾結肌肉。

     隻見伍窮換上昔日的爛衣笑道:“哈哈,想不到事隔多年,這件戰衣還十分稱文武百官都呆呆的看着伍窮,他卻一概不理,隻管走到春冰薄身前,硬将龍袍穿到春冰薄身上,春冰薄不敢反抗,任由伍窮替他換上。

    樣貌猥亵,一頭蓬松赤紅鬈發的春冰薄穿上龍袍,一身又金又紅的,少了天子的威武,多了一份怪誕,甚麼叫穿起龍袍不似太子,隻要看着此刻的春冰薄便會清楚明白。

    替春冰薄換上龍袍後,伍窮又硬拉着他坐在龍座上,春冰薄一直戰戰兢兢的任由伍窮擺布,坐上龍座的春冰薄傻呼呼的雙手抱膝,樣子迷茫,令人看上去更覺異相。

    伍窮細心的為春冰薄擺好雙手在扶手之上,又要他挺胸正襟端坐,總算勉強為春冰薄赢得三分皇帝扮相。

    伍窮笑道:“這不就有點像樣了,隻要再慢慢學習的話,将來成就一定比師父更了得。

    ” 春冰薄還是搖頭,可是伍窮已退了下去,說道:“從這一刻開始,我伍窮便再不是甚麼‘天法國’皇帝,而是‘敗刀伍窮’,甚麼家事國事再不關我的事,以後‘天法國’的一切便由春冰薄來決定好了!哈哈!” 說罷伍窮便轉頭揚長而去,看他潇灑的樣子似乎真的毫不留戀。

     殿堂上,隻見春冰薄退怔仲若呆的坐在龍椅上,衆文武百官、太子等都不知所措,還是風不感提醒說道:“皇上,你現在可以決定登基後第一件要決策的事了。

     春冰薄微微一笑,他心領神會伍窮說話的意思,便說道:“他媽的!對啊!太簡單了……我是皇帝,喜歡怎樣便怎樣,對嗎?” 風不惑笑,連太子都笑了。

     春冰薄道:“哈哈!我現在就要把帝位傳給太子!” 太子不屑地笑。

     也帶着點讨厭的神色。

    讨厭被愚弄—— 第五章 天子臭豆腐 淩晨時份,天還沒亮,四下漆黑一團,連農莊裡的雄雞還未醒來啼唱,大街市集裡便有小販在為一天的工作做好準備,憑着依稀朦胧的月光,摸黑地架起鋪前木排,準備放上要賣的各樣雜貨、小吃、工藝品,因為剛從床榻起來的緣故,每人的神智還未完全清醒過來,動作有點遲緩慵懶,恍恍惚惚的走路,黑暗之中,從大街那頭看過去就似有幾頭鬼魅在無依地四處飄蕩。

     賣菜的米花是個十六歲懷春小姑娘,一雙美目總露出幽幽的眼神,臉孔清麗卻又像滿懷少女心事,經常緊皺的眉頭令她一雙柳眉總是連成一線,就算是笑起來也總帶點苦苦凄凄的模樣,正因她楚楚可憐又弱不禁風的樣子,更令人一見難忘。

     她就是那種令每個男人都渴望将她摟在懷中保護的女人,雖幹着賣菜這種營生,經常要應對五湖十方的人,但她向來性格娴靜内向,又容易臉紅,說話總是輕輕的仿佛害怕自己說錯話,所以在這市集裡受到所有男人的眷顧,幸而每個都隻是想把她保護,并不懷惡意。

     東方慚露魚肚白,雄雞也開始咯咯地啼唱,俏麗可人的米花就在此時打開鋪門,隻見她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呵欠,第一線的晨光剛好映照到她美白的臉上,隻覺她真的人比花嬌,比冬日裡的陽光更讓人感到溫暖。

     真像一朵含苞待放的鮮花、雪地裡的紅梅、沙漠裡的甘泉。

     可能昨夜酣睡中做了個美夢的緣故,今晨醒來她精神特别暢旺,心情也似乎特别怡朗,這個呵欠打得長了一點,她自己也驚覺有點失儀,急忙用小手掩着嘴巴,眼珠兒骨碌骨碌的偷偷斜望,樣子可愛。

     咚的一聲,隻見對面賣肉檔口男檔主謝一世搭在肩上的一頭死豬跌倒在地,謝一世遠毫不客氣的直盯視着米花,雙目睜得大大,傻傻的帶點憨氣,也有點色迷迷,差一點唾涎要直流到地上。

     米花一見謝一世赤着上身,一步不移又目不轉睛的盯着自己,容易害羞的她立即低下頭來,心亂如麻的暗罵他實在太無禮,大清早便亳不客氣的用眼神将她非禮,忽然聽得謝一世用顫抖的聲音說道:“紅……紅色……紅色小肚兜啊!” 米花一聽之下便往自己身上看去,發現自己剛才伸懶腰時動作過大,連衣襟胸口處的小花鈕也松脫開來,打露出裡面的紅色釘花小肚兜,難怪謝一世會鬥膽地用色迷迷的目光望着自己。

     她面更紅,耳更熱,嬌嗔一聲便背轉身走回鋪堂内去整理衣襟,一邊暗罵謝一世太過分,可是她不擅罵人,說話已在口中卻沒說出來。

     因為自己一時不小心,被人偷窺了女兒家的小秘密,米花躲在鋪内良久也不敢再走出去,她不時用雙手撫臉,隻覺臉頰還是熱燙的,雖看不見,也知道一定很紅,她暗罵道: “糟了,怎麼辦……我真沒用,竟然這麼容易臉紅,萬一給他看見我這樣子的話便羞死了……” 不知道米花心中怒慕的情人是誰,隻見她緊張地在鋪内團團轉圈,用盆子盛了些冷水,濕了手便輕拍兩追臉蛋,企圖讓雙頰不再充血通紅,一股傻勁的她益見惹人憐愛。

     十六歲,風華正茂,春心蕩漾之時,是誰這麼幸運可得到這小可愛的愛慕暗戀,他必定在這市集難以立足。

     因為一定有很多男人會視他為敵。

     米花正急急地忙着用水潑臉之際,一股熟悉的味道淡淡的飄來,她深吸一口去确認這股味道,肯定了,便偷偷地笑得開懷,也不理還是臉紅耳赤,整理一下額前幾蔟淩亂發絲,确定儀容沒問題後便快步撲到鋪外去。

     剛要踏出鋪門,她又急急止步,心想這樣急驚風的樣子實在要不得,也一定會敗露自己的少女心事,便低下頭跨出門檻外去。

     她閉着眼剛跨出門外去,忽然地上一滑幾乎要把她跌個四腳朝天,幸好她反應快,抓着門把處定住身子,但姿勢極其狼狽,儀态盡失,她在心中暗罵,今天一定是倒楣極的一天。

     隻見她鋪前地上放着幾枚新鮮的蔬果,又有一束三十六枝還是蓓蕾的丁香花、糕點,除此之外,更有一塊新鮮五花豬肉,米花剛才閉着眼恰恰踏在那塊豬肉上,怎會不滑一跤? 米花厥着小嘴擡頭看去,隻見對面肉鋪謝一世親切地向他展出傻笑,又見其他賣花、賣糕點及賣蔬果的檔鋪男檔主向她揮手,可見這些東西都是他們特意送到她門前。

     其實賣豬肉的謝一世、賣蔬果的丁大大、賣花的田七及賣糕點的嚴超,還有其他也是獨身的男檔主,每天都會送一份同樣的東酉到米花門前,目的當然是要奪取米花的芳心。

     可是米花是個睡醒後便很容易忘掉昨天事情的人,就算是平時習慣天天要幹的事有時也會忘了,剛才她又急着走出來,所以被滑了一跤也不是太出奇。

     米花對着他們扁扁嘴,便心急地向街頭那邊望過去,隻見她盼望看見的人還未完全踏進大街,即是瞧不見自己剛才幾乎滑倒的失态,籲了一口氣,又再若無其事的裝作開鋪,一邊低頭斜望。

     隻見街頭前一個缺了左臂的影子,右肩上搭着一副擔挑,擔挑兩端是兩個木箱子,也是一個街頭小販打扮,他從街頭那邊來,即肯定不是市集裡的居民。

     他愈踏近市集,剛才米花嗅到的味道便愈濃烈,她的心頭--的跳,幾乎連她自己也聽到心跳的聲音,禁不住再把頭低一點偷偷笑。

     可是謝一世等幾個男檔主剛好相反,他們一見這個男人的出現便全都露出厭惡神色。

     這個外來小販走到米花檔口旁邊,放下擔挑,把那兩個箱子放好,隻見一個箱子上面放着油镬,裡面的油蔔噗蔔噗的翻滾,正在炸着幾磚豆腐,味道正是從這油镬裡散發出來。

     謝一世用手掩着鼻子厭煩地高聲說道:“好臭啊!好臭啊!喂!你這個跛子真的隻會賣臭豆腐,不會賣其他東西麼?就算真的是隻懂賣臭豆腐的話也不要大清早便來賣呀!哪有人一早便把這樣臭的東酉吃下肚?我看你擺了幾天檔連一磚豆腐也賣不出去便應該轉賣些其他的啦!傻瓜!” 這個蓬頭垢面賣臭豆腐的男人,聽到謝一世奚落之言也不動氣,隻是默不作聲地繼續用竹筷夾起已炸得色澤金黃的臭豆腐,隻見他一絲不茍地将豆腐放到另一邊箱子的簸箕上去隔掉油。

     這時候,米花忽然拿着一個銅錢走到那男人面前說道:“給我這一磚臭豆腐吧!” 男人擡頭望去,隻見米花把頭茸得低低的,根本無法讓他瞧真她的容貌,她實在還沒勇氣直視自己暗中鐘情的人,也許是對自己的裡裡外外沒有多大自信。

     隻見那男人取出油紙把臭豆腐包好,然後遞到米花面前,米花一手接過剛要将銅錢放到他手中之際,那男人不知如何在她手背上摸了一把,米花心頭一震連手握的銅錢也掉下,眼看銅錢要掉進油镬裡去,米花驽惶失措的習慣又令她低呼起來。

     那男人眼明手急,出手如電,剛好在銅錢掉下油镬前抄起來,米花驚呼中不得不擡起頭,讓男人看見自己的樣子,再次兩頰绯紅,雙耳如火燒,四目交投下,那檔販說道:“你的樣子這麼可愛,為甚麼老是要低着頭不讓人看見?不過今天終于讓我看到了,你比我想像中更可愛。

    ” 被這男人一贊,米花嬌羞地弓起了腰,踡縮起來,側着頭,就像是做了壞事被人發現的小女孩般不知所措。

     檔販又捉住米花的手,把剛才的銅錢放回她手中,說道:“為報答你是第一個幫我買臭豆腐的客人,這一磚豆腐就送給你吧!” 米花剛想拒絕時檔販又續道:“隻要你回答我一個問題。

    ” 莫說是一個問題,隻耍可以跟他如此親近對話,就算是十個問題米花也願意作答。

     那檔販問道:“我在這裹擺了五天檔,由第一天開始便是賣臭豆腐,為甚麼今天你才有興趣來嘗試一下我弄的臭豆腐?” 米花又是那樣側起頭來,不敢凝視他的雙目,但經剛才第一次四目交投,他那飽曆滄桑的眼神已深深烙印在她腦海中,從今天開始她一定可以夜夜回味,再不是憑空想像做夢兒。

     米花想了一下,也想要給檔販一個令他印象深刻的答案,好讓他也會将她記在心裡。

     米花說道:“因為你第一天是用新鮮豆腐,這種豆腐如果不放久一點讓它發酵,是弄不出一些香味來的。

    就像是人一樣,假如沒經過磨練的話是不會讓人有一見難忘的感覺。

    ” 米花說完才驚覺自己的說話太大膽,就像是向對方表達自己愛慕之情一樣,她想要轉身逃跑,可是雙腳卻像緊釘在地不聽使喚。

     那男人滿意地笑着說道:“就像是人一樣……對啊!隻有經曆過千錘百煉的人才會有吸引力。

    ” 蓦地,一股寒意忽自米花背項透體而過,她雙腿酸軟,要逃跑也逃不來,轉過頭看去,背後襲來的壓力令她一動都不敢動。

     隻見米花背後突然多了一人,相貌猥亵,一頭赤紅的頭發,眼神卻透着前所未見的殺氣,他說道:“師父,你的豆腐我全要了。

    ” 春冰薄喚作師父的人,那人一定就是伍窮。

     想不到伍窮将帝位交出來後,他竟然跑來幹起賣豆腐這些粗活來。

     伍窮往春冰薄身上打量過去,隻見他還是一般盛裝打扮,并不是披上龍袍,令他吃驚的是他左邊袖子空空如也,竟然被人斷了一臂。

     伍窮道:“你讓太子登上了帝位,他反而斬了你一臂?” 米花聽到帝位兩宇,登時瞠目結舌,已經知道眼前的伍窮果然非同常人,至少他絕不是一個檔販。

     春冰薄道:“原來太子根本不易對付,他登基之後,春冰薄曾經想要放棄大将之位,與師父你共同進退,可是他竟然把我攔阻,還斬掉我一臂,如果我再敢彿逆他意,他說過會把我極刑處死。

    ” 伍窮一直等春冰薄把話說完,臉上盡量不流露一絲情感,他不明白為何太子要這樣做。

     春冰薄忽然說道:“師父,我今天來是太子的聖旨,他要我來殺你。

    ” 蓦地,市集裡檔販那邊忽然有幾人撲下,全部都拿着兵器,謝一世等人還未知發生何事時,那撲出來的幾人已提着兵器沖前。

     米花被一陣喧鬧聲吸引,想要轉過頭去看,可是伍窮突然一手将她拉向自已,用力按着她的頭不讓她望過去,米花被她突如其來的擁抱吓得不懂反應,一頭便栽進伍窮懷中,隻聽見後面傳來嘩然慘叫,米花聽聲音也猜知是何事,愈想愈怕,在伍窮懷中禁不住抖震起來。

     伍窮道:“你最好不要看。

    ” 米花牙齒打顫地說道:“究竟……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她蓦然省覺之前的不祥感覺,認為今天必然是最倒楣的一天,如今果然應驗,而且她完全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甚麼帝位、師父、太子,又甚麼要把師父殺伍窮道:“後面的事不會是你樂意看見的,那些甚麼賣花的,現在都被斬得腦袋開花,賣豬肉的那個現在甚至有資格自已扮一塊大豬肉來賣,你還打算轉頭去看嗎?” 隻見檔口那邊,四“窮将”影劍、招尤、毛産及巅瘋四人都在迅雷不及掩耳之間把剛開檔的檔販一一殺掉,而且出手極之殘酷。

     伍窮道:“太子明知就算加上四‘窮将’甚至‘窮兇極惡十兄弟’都不能将我殺掉,為甚麼明知故犯?” 春冰薄沒有直接回答,隻是說道:“太子吩咐過如果殺不了伍窮,便要殺盡他身邊的人。

    ” 伍窮頓時明白過來,說道:“要是讓你春冰薄來做皇帝的話,太子一定無法接受在你之下,與其如此,他便真的非立即繼位不可。

    但一是不登基為王,否則就要讓自己立于不敗之地,殺了我的确是好方法。

    而在太子眼中你們幾個根本形同廢物,逼你們來殺我是廢物利用,僥幸殺了我就免除後患,殺不了的話也要阻我再次集結勢力。

    ” 太子絕對明白作為一個皇者,首要條件便必須是決斷夠狠夠快,鏟除異已,哪管被人批評為心狠手辣,伍窮自已也曾是皇帝,當然理解太子這樣做絕對正确。

     春冰薄鬥不過太子,又明知沒有能力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