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以和為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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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奏之權。

     那把赤城刀不會在我的百辟刀之下,我縱然百辟刀在手,也未必是畢炜的對手,不用說現在赤手空拳了。

    我一下洩氣,頹然道:畢将軍,我知道,為了平息衆議,也為了讓前線衆将不至于受帝君之責,該用我這人頭來搪塞一下吧?隻是不知該給我按個什麼用意?末将實在想不出我有什麼理由要刺殺殿下。

     我知道自己兇多吉少,也已不再低聲下氣了。

    雖然還跪在地上,但我擡起頭,看着畢炜。

    畢炜現在卻有些不安,躲開我的視線道:楚将軍,雖然諸将有這個意思,但人人都知道楚将軍你出生入死,功尚未受賞卻落得這個下場,都為你不平,因此誰也不忍說出口來。

     我冷哼一聲道:這有什麼用,假仁假義地話誰都會說。

    要是用你畢将軍的人頭去平息帝君之怒,末将我還會痛哭流涕一番,等砍了你的頭後再在大廳廣衆下說是悔不曾舍命救你出來。

    不過,畢将軍,我也想不出該怎麼找出一個你要刺殺殿下的理由出來。

     我已是憤怒已極,現在話中也滿是譏刺之意。

    我已不怕畢炜惱羞成怒,反正都是一個死,那我死前總得痛快一下。

    隻是我雖在在戰陣上疊遭兇險,但沒有戰死沙場,倒是屢次差點死在自己人手上。

    以前可以說是運氣,都逃了過來,這回卻大概逃不過了。

     二太子失陷之責,實在太大了。

    我握緊了拳,隻待畢炜叫人将我帶下去,我便要不顧一切,抄起邊上的凳子向畢炜砸去。

     畢炜道:楚将軍,你不必絕望。

    現在還有一個機會,隻要你能抓住,那不但無過,反而有功了。

     他的話又象一個霹靂在我頭頂炸響,我又驚又喜,又怕他是在騙我,道:是什麼? 你昨天不是捉回了一個蛇人麼? 我猛地想起那個那些女人舍命也要保護的矮小蛇人來。

    那蛇人我命曹聞道将它捆好後一直放在車上,在幾輛大車退入城後我記得它也好端端地擱在車上。

    隻是我一見畢炜就被抓了起來,也不知它的下落。

    我道:怎麼了? 畢炜有些欲言又止,想了想又道:蛇人求和,願以殿下來交換這個蛇人。

     二太子沒死!這個消息讓我又驚又喜,連蛇人會來求和這件事也不覺得太奇怪了。

    我叫道:真有此事?殿下還沒死麼? 昨天下午,蛇人便派了一個來談判。

    先前我們恐怕敵人有詐,那來使才到城下便被守兵飛箭射死,沒想到蛇人竟然連着派了三回,第四回我們才讓那蛇人進來,它交給我們一封書劄,要求以殿下交換那個俘虜。

     我俘獲那個蛇人純粹是因為那些女子要舍命救它,我把那蛇人抓回來,實在是想好好折磨它一番,沒想到這個蛇人竟然能救我。

    我喜道:那麼,為何不答應它們?這是個千載難逢的良機。

    是怕沒人敢去蛇人營中接二太子來麼?末将願往。

     畢炜聞言,一把抓住我的肩頭道:果然?你當真願去?那就好,隻要将二太子救出,你就自然洗清冤屈,而且立下奇功一件了。

     我笑道:我這條命也是條爛命,反正遲早要丢的。

    與其被自己人砍死,死後還擔個叛逆之名,我甯可死在蛇人手裡,這樣還能混個英勇戰死的名聲。

     畢炜一定有些臉紅。

    雖然他一臉大胡子,我也看不清他的面色,但他眼角下的皮膚也紅了。

    他沒再敢看我,隻是道:那蛇人來使還在我們營中。

    據他說,你抓來的那俘虜叫什麼百卉,是蛇人的什麼公主。

     我不由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百卉公主,這名字倒是清麗可人,原來那蛇人是個母的。

    可是一想到那副蛇人的嘴臉,那和公主這個詞差得也太遠了。

    沒想到我抓了個公主回來,怪不得那些蛇人在我們逃回來時仍然窮追不舍,那是想搶回那個百卉公主吧。

     冥冥中,也真有什麼神靈在守護着我吧。

    我不禁在暗自感謝上蒼。

    當我被抓起來後,我不知罵過多少次上天的昏庸不明,現在卻又在後悔那時罵得太狠了。

     畢炜又拿出一張圖道:來,你看,你的任務便是跟着那來使去蛇人營中,看一看殿下的安危。

    明日在城西交換時,我會命人在這裡連夜挖掘一條地道,到時向你示意,你要抓住時機帶着殿下鑽進地道,定要将他救出來。

     我有些不悅地道:在蛇人營中,我孤身一個會有什麼辦法?蛇人縱然是些妖獸,但既然它們有心談判,為何還要出這種機變? 畢炜道:兵不厭詐,安知蛇人會不會有什麼别的主意。

     我道:明天換俘,離城如此之近,蛇人會答應麼? 畢炜笑道:蛇人到底隻是生番,它們絕不會想到我們會有這樣的變化,那來使已經答應了。

    不過你到蛇人營中,隻怕還會有一番波折,好自為之吧。

     他笑得有些詭秘,讓我有些不舒服。

    文侯以智計著稱,畢炜是他的愛将,倒也已經學了幾分,縱然深負勇将之名,卻一樣喜用詐術。

    也許對蛇人是不必太光明正大,不管怎麼說,能将二太子救出,我也就可以洗脫罪名了。

    我又跪了下來,道:末将定不負此命。

     畢炜又象是有些不安,伸手扶住我的肩道:楚将軍,起來吧,起來吧。

     我站起身,仍有些興奮地道:畢将軍,蛇人的使者話說得流利麼?我見過幾個蛇人,話說得極好,隻聽聲音絕不知道那是蛇人。

     畢炜道:能充使者,自然流利。

    楚将軍,我已命人将你的刀槍戰馬都帶來了,一會兒便随那蛇人使者過去。

     他叫過兩個親兵帶我去。

    出去前我又向他行了一禮,心中已是一片輕松。

    方才我還是個階下囚,現在又成為一個将領了。

    如果一切順利,那我還可以立下功勞,隻怕這一功比劫營的功勞更大。

     那兩個親兵給我梳洗後,黑月铠也修理一新,飛羽的傷本就不重,沒什麼大礙,現在已是精神百倍,看見我便将頭挨挨擦擦地,很是親熱。

    将馬帶過來的士兵對我道:楚将軍,你這馬好兇,别的馬根本不敢跟它同槽吃料,沒想到在你跟前倒是很溫順。

    将百辟刀交還給我時,我心中不由一陣激動。

    這柄刀跟了我許多,幾乎已成了我生命的一部份。

    這柄古之名将李思進的佩刀,上面也許也有李思進的英靈在佑護着我吧。

     我周身上下都收拾好了,試了試腿上的傷,幾乎感覺不到疼痛,騎在馬上時更覺不出來了。

    畢炜和邵風觀已在西門等我,邵風觀一見我有些不安,大概他曾經說我的壞話,現在有些不安吧。

    我自不去與他計較,也不敢跟他計較,在他們面前滾鞍下馬道:末将楚休紅,見過邵将軍,畢将軍。

     邵風觀沒有說話,他的目光也在躲開我的視線,畢炜卻笑道:楚将軍,望你馬到成功。

     太陽下,他的明光铠亮得耀眼,象是天神。

    我衷心道:末将知道,定會全力營救殿下脫險。

     這時,畢炜看了看東邊道:來了。

    我回頭看去,隻見一輛馬車正緩緩駛來。

     那是蛇人使者的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