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分道揚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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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全都站了起來,道:必勝!
開完軍機會,天也快要黑了.我剛起身要回去,鄧滄瀾走了過來,道:楚将軍,明日發動總攻,還請楚将軍仔細.
他說得甚是含糊,但我明白他的意思,叫我防備共和軍的異動.我道:鄧将軍放心,地軍團定會随機應變.
他淡淡一笑,向我拱了拱手,帶着幾個随從走了出去.我也走出門,剛到門外,丁亨利忽然過來道:楚将軍,請留步.
聽得他的聲音,我的心中忽地一跳,扭過頭道:丁将軍,有何指教?
丁亨利滿面春風地走了過來,道:楚兄,此番一會,尚無暇與楚兄杯酒言歡.丁某略備薄酒,請楚兄小酌兩杯再走,可否?他與鄧滄瀾隐然暗鬥,但說的話卻幾乎一般無二.我暗中想笑,道:那多謝丁将軍了.現在這時候,我倒不擔心他會将我突然軟禁或
者把我殺了,我更想看看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丁亨利的酒席也擺在内室,居然和鄧滄瀾一樣,同樣隻有一壺酒,兩個菜而已.我不禁暗自苦笑,坐下來道:丁将軍,你太客氣了.
丁亨利給我倒了一杯,道:楚兄,我們這是第幾次一塊兒喝酒了?
我端起酒杯來一飲而盡,道:如果是你做東的,那才是第二次.
我喝酒時,丁亨利拿着酒杯看着我,并沒有喝酒,見我喝了下去,他忽然道:楚兄,你難道不怕我在酒中下毒麼?
我心頭一跳,但仍是笑了笑,道:豈有鸩人丁亨利.
丁亨利歎了口氣,也露出笑意,把杯中酒一飲而盡,道:楚兄,我自認識人多矣,但楚兄這等人物當真少見.
我道:是不是象我這麼笨的人太少了?
丁亨利搖了搖頭,道:你有時聰明得叫我害怕,有時又笨得叫我哭笑不得.
我在心底長歎一聲.丁亨利說的,也正是我的毛病吧.我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什麼,有時謹慎到多疑,有時卻又會一頭撞進别人拙劣的圈套
中.我強笑了笑,掩飾住心底的悲哀,道:丁将軍卻一直都是個聰明人.
丁亨利放下酒杯,道:楚兄,此間已無六耳,我也不想再說别的,隻想最後問你一次,楚兄,你可能夠加入共和軍?
我沒想到他會說得如此直接.在五羊城,他已經向何從景提過一次建議,要把我留在五羊城,如果不同意就殺了我,但那一次他最後卻還
是把我放了.我道:丁将軍,如果我說沒這個可能,你便要殺了我麼?
丁亨利笑了笑,道:要是我矢口否認,那便是看不起楚兄了.不瞞你說,确曾有過此意.
他居然也直承有殺我之意,讓我大感意外.我放下酒杯,正想說句硬話,丁亨利卻又倒了一杯喝下,道:楚兄,你想必也看得出來,共
和軍和帝國的聯盟,馬上就要走到盡頭了.
我盡疑了一下,道:丁兄所言,某亦有同感.我不知道丁亨利到底是什麼用意,難道他有棄何從景之心麼?我小心地道:丁兄,你
的兵法都是陸經漁将軍所授,我極為佩服.若能與我一殿稱臣,當更能一展所學.
丁亨利苦笑了一下,道:陸先生都死在你手中了,我也未必是你的對手.楚兄,我實在不願有你這樣一個對手.
當初陸經漁隐居在五羊城,當何從景與帝國聯盟已成,陸經漁覺得在五羊城再難呆下去,便從五羊城出走,集結舊部占山為王,劫掠帝國
軍糧草,那次卻正好是我押送糧草.當時鐵甲車初成,陸經漁的鐵騎軍戰力極強,但兵力不足,仍然敵不過鐵甲車,結果舊部傷亡殆盡.當我
知道是陸經漁時,曾想放他一條生路,但陸經漁卻拒絕了,定可與部下同生共死,結果自盡而亡.在死前,他要我千萬不要太相信文侯,這也
是後來我同意效忠帝君的原因.隻是陸經漁之死除了地軍團少數幾人以外,根本無人知曉,卻不知丁亨利是從哪裡得來的消息.我哼了一聲,
道:丁兄的耳目當真靈通,你不會要替師報仇吧?
丁亨利目光大是茫然,半晌,方道:楚兄,你仍在猜疑我了.唉,陸先生走前曾要我随他同去,但被我拒絕了.也許你會以為我是貪圖
富貴,但我隻想跟你說,我痛恨帝制,絕對不會為一家一姓賣命.陸先生也有平息天下幹戈之心,但他想的仍是換個帝國而已,亨利雖深感師
恩,終究不能為他出力.
我沉默不語.丁亨利現在說的是他心底話吧,他說得那麼坦率,讓我不禁有些感動.但感動歸感動,我也不會被他說服的.我道:丁兄,當初你曾問過我,帝制與共和制哪個對百姓更有利些,我也承認共和制應該更能讓萬民安居樂業.但現在你們共和軍其實也是奉何城主為主,與帝國隻不過相差了個名頭而已,我看不出共和制到底有多少.所謂帝制與共和,隻不過是不同的名字而已,共和能做到的,帝制未必也做不到.
這番話其實就是當初郡主對我說過的.當時郡主和我說過許多設想,像開文武校之禁、開言路、整頓吏治之類,有些我也記不住.這些事
有不少在南宮聞禮主持下已經得到開展,有些卻因為種種反對未能實現,但我相信,隻消一步步走下去,未必就不能實現郡主的理想.
丁亨利點了點頭,道:的确,帝制若是君明臣賢,一樣可以國家大治.但你想過沒有,帝制之下,帝君一言九鼎,若遇明君還好,就算
君王昏庸,但臣下賢德,尚可支撐;隻是若君不明,臣不賢,帝制之下,軍為帝君之君,國為帝君之國,普天之下,莫非王臣,又有何人可以
制約?
我一陣語塞.的确,當郡主和我說,共和能做到的,帝國一樣也能做到,我就覺得這話很有道理,但郡主也沒想到,或者她根本不願去想.我怔了半天,歎了口氣,道:我隻是個軍人,這讓别人去頭痛的,我隻知道,不管帝制還是共和,隻消天下蒼生能太平度日,那就足夠了.一片樂土說得再美好,如果是要建築在萬千屍骨上的,那就不值得.
丁亨利看着我,目光灼灼,半晌,才道:楚兄,在這個時代,我們都已經走得太遠了,不能回頭了吧.
我一陣鼻酸.他的語中極是悲哀,我低聲道:是,太遠了,太遠了.
我們都走得太遠了.我已經陷身在這個漩渦之中,難以自拔,就算我也有了野心,自立為王又如何?無非換湯不換藥,讓百姓徒增一番苦
難.現在我能做的,就是早一天結束這戰争,讓這片土地真正有和平降臨.
丁亨利端起酒杯來,道:今日就不說這些吧.楚兄,丁某敬你一杯.他臉上露出一絲高深莫測的笑意,道:若楚兄日後為我所俘,
便請楚兄降我.
他說得十分無禮,但我卻并沒感到不快,也端起杯子來,微笑道:好吧.但丁兄若為我所俘,也請丁兄助我一臂之力.G{U98%G/I我們現在還是同盟,但我們卻已在說些日後相争的事了.看似玩笑,但我知道這并不是虛言.丁亨利卻搖了搖頭,道:我是不會投降的,隻求落到楚兄手上後,你給我一個好死,别折磨我.
我笑道:五羊城七天将之首的丁亨利,難道還畏刀避劍不成?
丁亨利也笑了笑,道:當然怕,平時我拿刀子削水果都有點擔心會削破手.不過,他擡起頭,聲音也大了一些,道:丁某是共和軍
之将丁亨利.
我的心裡咯噔一下.丁亨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