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爾虞我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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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鄧滄瀾和畢炜守着了,因為鄭昭執意馬上要走,所以剛才我和曹聞道去向文侯禀報時,那個軍官那麼急着出門。

    就算鄭昭隻是一個有要事禀報的來使,恐怕也沒辦法活着回五羊城。

    文侯不知道鄭昭有讀心術,布置出現漏洞,那不能算文侯失策。

     一到西門,我把令牌交給門丁。

    那門丁剛把門關上,有點不情不願地開門,我道:“兄弟,你剛才可見有人出城?” 那門丁道:“走了還沒多久,四五個人,也不知奔喪還是什麼,急得要命。

    ” 那就是鄭昭吧。

    他知道了文侯有殺他們之心,也火速逃走。

    我回頭道:“快追!” 曹聞道也知道了一些,追上來道:“楚将軍,那些人犯了什麼事?” 我也沒回頭,隻是盯着前面道:“不知道,我是受文侯大人之命。

    ” 他沒再說什麼。

    這五十幾人大多是原先陸經漁那一千鐵騎軍中的人物,馭馬術都相當強,快馬加鞭之下,鄭照肯定不會比我們快。

    又追了一程,曹聞道忽然道:“楚将軍,你看,前面有燈火。

    ” 路上,距我們約摸一裡外,果然有幾點燈火。

    這兒根本沒有人家,那燈火必是有人夜行,很可能就是鄭昭他們。

    我道:“快!見了他們,馬上動手,除了兩個領頭的,其實的當場斬殺。

    ” 說着這些話,我心頭也不禁一顫。

    唯刀百辟,唯心不易。

    我到現在,也好象感到李思進在刀上刻這八字銘文時的痛苦了。

    我現在,不也在一步步地違心而行,到了我老來,恐怕也隻能用“唯心不易”來安慰自己。

     前面那些人隻怕也已發現有人追趕,忽然,那幾點燈火滅了。

    曹聞道低聲道:“楚将軍,現在怎麼辦?” 我沒有帶住馬,道:“先上去,讓弟兄們把距離拉開,每人相隔兩丈左右。

    ” 五十多人,每人相隔兩丈,那便拉開了一道長達近半裡的長隊了。

    我不相信鄭昭能比我們快,他很可能是歇了燈後躲在邊上的樹叢間。

    這麼暗的天,沒有燈火,他一定沒辦法走快的,我們到了剛才發現他們的地方,再下馬搜索,便能将他們搜出來。

     這一裡路快馬用不了一會,我們趕到那裡時,路上自已見不到一個人影。

    我命令每人都紮個火把,分一半人下馬,由曹聞道率領向南邊成半圓形搜索,我站在路上,和剩下這二十多人守着,等那些人禀報。

     天已很暗了,盡管這裡就是華表山的山腳下,但現在什麼都看不清。

    這一段路上因為站了我們這一排人,照得明晃晃的,路南邊有一大塊空地,北邊剛是長得不太高的樹木。

    春天了,那些樹都很茂盛,如果鄭昭他們躲在樹上,那的确很難找。

     這時,曹聞道忽然從樹叢中出來,人還在路邊的草地上,便大聲道:“楚将軍,這邊山谷邊上找到幾匹馬,還有下谷去的痕迹,似是那些人下山谷逃了。

    ” 掉落山谷了?我皺了皺眉,道:“我去看看。

    ” 曹聞道對我身後那些士兵道:“你們都過來。

    ” 我正待對曹聞道說還是留一半人在路上守着,卻見曹聞道向我做了個眼色,我心中一動,也大聲道:“過來吧。

    ” 這二十幾人走下了馬,走了過來。

    曹聞道走到我跟前,小聲道:“楚将軍,這痕迹做得很是生硬,這一段時間,肯定不會從那兒走的,隻那些人是躲在路北邊,這裡是故布疑陣。

    ” 我見他的眼色時已明白了大半,聽得他這麼說,我點點頭,也小聲道:“留十來個帶弓箭的把火把滅了,跟在我們身邊,其他人讓他們到我們身後,随時聽候命令。

    ” 曹聞道點點頭。

    在這等夜裡,要搜出鄭昭他們幾個人來,雖不見得不可能,但也極是困難,最好的辦法便是誘他們出來。

    我故意大聲道:“留下個人,給馬吃點夜草,我們準備下谷去追。

    ” 我和曹聞道向南走了一程,曹聞道已低聲點了十來個人,把火把交給别人,我們重又回到路邊。

     這條路走的人也并不太多,路面上不時有幾處長出長長的草來。

    晚風吹拂,也有些寒意。

    我睜大了眼,盯着路上。

     鄭昭棄馬而行,本來也算是個高明的主意,但他未必經曆過多少實戰,跟曹聞道這些身經百戰的老兵相比,他這些伎倆自然瞞不過去的。

     鄭昭,不管你有什麼目的,都别怪我。

    我揪着面前的幾根新長出來的草,默默地想着。

    和鄭昭不過隻見過一面,談不上交情,但是我也仍不想當面看着他被格殺。

     路上一下靜了下來,耳邊隻聽得右邊馬匹的鼻息。

    路對面的樹叢裡,也仍是無聲無息。

    忽然,有一棵樹輕輕搖了搖,發出了一聲輕響,在一片黑暗中,我依稀看見有幾個人影從樹上無聲無息地落了下來。

     他們沒有上路,隻是在路北的樹叢裡走動。

    可是看樣子,他們并沒有向西邊去,反而轉到東邊來了。

    我看了看曹聞道,曹聞道此時從懷裡摸出一把短小的弓,把一支箭搭上了上去。

    我輕輕按住他的手,搖了搖頭。

     鄭昭已經棄馬,現在隻怕有奪我們馬匹的主意。

    他奪得馬匹後,再把剩餘的馬匹趕散,那我們一時便追他不上。

     這幾個人走上路來,看樣子,共有五個人。

    他們走得很輕,但正是對着我們放馬的地方過來的。

    那個管馬的士兵并不知道我們就在他身邊,他還騎在一匹馬上看着天,也根本不知有五個人正向他過來。

     那五個人快到了馬匹邊上,忽然有一個猛地站住了。

    也正是這時,我喝道:“動手!” 我們伏在這裡的這十個人同時放箭,十支箭突如其來,那五個人中有兩個走在邊上,離我們最近,這兩人忽然一跳,象是跳什麼舞一般倒了下來,自是被射中要害,當場斃命,但其中一個忽然手中一亮,隻聽得箭杆被削斷之聲不絕,另外的箭竟然全被他擋開了。

     好厲害的劍術!這一刻,我仿佛又見到了在天水省所見的那個奇怪的劍士。

    也隻有這時,我猛地想了起來,那另一個讓我覺得很眼熟的身影,正是和我見過的那劍士一模一樣。

     我已跳出了埋伏的地方,喝道:“動手!” 他們隻剩三個了,我們卻已有十來個人就在他身邊,另外的人聞聲也已追來,就算鄭昭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這回也在劫難逃了。

     我們分兵兩路,我帶着幾人向東邊沖去,另五人則上了路,攔住他們的去路。

    我沖在最前,一下沖到他們跟前五六步以外,這三人眼見退路已斷,其中一個個子很矮的忽然飛身躍起,手中的劍光象傾下了千萬點寒星,迎面向我刺來。

     好厲害的劍術!我心底一寒,硬生生地站住,手中的刀在面前一擋,耳中隻聽得“叮叮”的聲音不斷。

    我邊擋邊退,隻覺那劍光象是有形有質的一整片,又無孔不入,盡管那人躍起在空中時隻是短短一刻,但這短短一刻間,他刺出了足足二三十劍,我本來想一股作氣沖上前,但被他這一陣狂風驟雨般的一陣攻擊,登時銳氣大挫,連退了五六步,明知他的劍不能及遠,現在攻不到我跟前,但心頭還是一陣狂跳,象是剛從極高處下來一般。

     這個劍手的劍法,和我在天水省所見的那個一模一樣啊。

    直到此時,我才想到原先我見這個矮個子眼熟,原來是因為他與那個奇怪的劍手的背影很象。

    這人個子比我矮大半個頭,人也比我小一圈,但他的劍術卻實在讓人心悸。

     我剛退後,幾個士兵已沖了過去。

    本來他們本來跟在我身後,此時已搶在我跟前。

    這些人都帶着長槍,我叫道:“當心點!” 話未說完,那個矮個子又飛身躍起,一眨眼間,一個士兵“啊”地慘叫一聲,人癱倒在地。

    他們三個人齊齊上前,一個人倒地,另兩個卻毫不退縮,手中長槍一動,兩支長槍交叉在一處,正夾住那人持劍的右手。

     好槍法!我暗自贊歎,這時一支箭急射而至,是曹聞道在一邊發出的。

    這一箭本就是在近距離發出,那劍士右手被鎖住,人象是挂在那長槍上一般,一腳卻已飛踢而出,那箭雖快,也被他一腳踢中,箭矢轉向,正射在他身後另一人身上。

    他在半空中右手一抖,劍已交到左手,右手抓着那兩枝長槍的交叉處,人貼着長槍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