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笑裡藏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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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間多了風塵之色,但秀美的面容中仍有着一股英銳之氣。

    她的右手當初就已經自己切斷了,現在裝上的是個鐵鈎,倒是比别的女兵更顯得威武。

     曾望谷向我保證過,她不再留在鬼嘯林,原來到了這個地方。

    我心中多少也有點欣慰,當初我要放了她,曹聞道很是不滿,便是前鋒營的将士也大多覺得我在做濫好人。

    可是曾望谷并沒有食言,那麼我做得就沒有錯。

     看到曾望谷,我便又想起了真清子和虛心子師徒來了。

    紫蓼說他們也在城中,整天呆在一個工房裡,外面的人不能去找他們,大概也是軍中的事吧,不知會不會出現在這些接受檢閱的士兵中。

     想到這兒,我心中暗自一驚。

    真清子他們到底想做什麼?會不會何從景想讓他們訓練出一支會讀心術的人馬,用來刺探和暗殺?剛一想,又覺得不可能了。

    讀心術可不是想學就學得會的,我有心要學,也學了那麼多時間,仍然一點門都摸不着。

    虛心子是真清子的徒弟,好象也不會讀心術。

    單以讀心術而論,鄭昭的功底比真清子要更高一籌,要訓練,也是鄭昭訓練才對。

    那麼,他們想做什麼? 火藥? 我心頭猛地一跳,知道自己可能猜到正軌上來了。

    真清子與張龍友一般,都屬上清丹鼎派的人物,張龍友能發明火藥,以真清子的學識,很可能也會。

    那次我去要硫磺,便是真清子給我的。

    也許他在五羊城就是張龍友在帝都的地位,也在研究新型武器。

     何從景這人當真了不起。

    我偷偷看了一眼一邊的何從景,他也沒注意到我,正在和丁西銘談笑風生。

    不管怎麼說,何從景作為五羊城的城主,比太子可要能幹厲害多了。

    那個老人作為何從景的智囊,不知與文侯相比如何? 雖然我覺得那老人應該比文侯更強,但隐隐覺得,那個老人似乎對文侯也很忌憚。

    那老人行蹤不定,去過東平城和符敦城,肯定對文侯頗為了解。

    正因為知道文侯的手段,他才會竭力主張與帝國聯手吧。

     蛇人的戰鬥力雖強,策略上卻乏善可陳,因此我們還能夠支撐。

    可是蛇人卻在不斷地進步,如果我們不團結,最終一定會失敗在蛇人的攻勢下。

    這等形勢,有點見識的都能想到,文侯和何從景也不可能想不到。

     隻是為了自己的利益。

     五羊城的軍容甚是整齊,看來不論水陸兩方面,戰鬥力都是不差的。

    可是檢閱完畢,衆将上前請安,何從景賜座,似乎根本沒機會讓他們上來挑戰。

    直到何從景命掌印官過來,将一封寫好的帛書交給丁西銘,仍然沒有人要向我挑戰的意思。

     難道鄭昭在騙我?鄭昭語焉不詳,也許,他說的危機并不是這個?我疑慮重重。

    今天鄭昭仍然沒有出現,如果他在面前,說不定我會大失體統地揪住他問個究竟的。

     這時丁西銘已經看完了何從景遞過來的帛書,在上面按上手印,蓋了章,還給了何從景。

    帛書一式兩份,他們互相交換後,丁西銘長籲了一口氣。

    越過風濤,在海上奔波了那麼多日子,直到今天才算大功告成。

    他站起來,向何從景深施一禮,道:何城主深明大義,實是國之棟梁,下官佩服不已。

     何從景也站了起來,微笑道:丁大人言重了。

    從景雖然身在南疆,但國難當頭,自應盡釋前嫌。

    丁大人請放心,我兩軍聯合,妖獸定不足道矣。

     他笑得極是謙和大度,丁西銘亦笑道:何城主真當世雄傑,有何城主鼎力相助,妖獸誠無足多慮。

    隻是看着他們兩人的笑意,我心底卻一陣陣發寒。

    丁西銘雖然不知道何從景打過與倭人聯手的主意,但也一定不會相信何從景真的能毫無保留地協助帝國,而何從景對帝國的戒心也毫不掩飾。

    隻是這時候兩人談笑風生,似乎肝膽相照地說着這些自己都不相信的話。

    也許,政客都是不足信的吧? 同樣,文侯也不能太信任他的。

    我不禁又想起了陸經漁的話。

     換過文書後,竟然什麼事都沒有,遠人司的林一木送我們回慕漁館準備回程。

    何從景面子上做得十足,自丁西銘以下,我們每人都有一份程儀,丁西銘的最大,我的比丁西銘的少一點,但也算得上不薄了,别的士兵按官職大小,都有一份禮物,一個個都笑逐顔開,覺得此行不枉。

    看着他們的笑容,我暗自苦笑。

    他們不知道昨天發生了什麼,其實,我們所有人的性命都在鬼門關前打了一個轉,如果那海老建議何從景與倭人聯手的話,我們隻怕都得死在睡夢中了。

     談判如此順利,我們也都歸心似箭,隻想早點啟程回去,一回到慕漁館便打包準備登船了。

    今天出乎意料的順利讓每個人都興奮莫名,丁西銘更是得意洋洋,指揮着馬天武幹這幹那。

    我沒有什麼東西,最寶貴的大概倒是樸士免給我的那件海犀甲。

    海犀甲貼身穿着,别的東西也就是一個包裹便可以提走了。

    我上樓理着一些舊衣服時,忽然想起春燕和我在一間屋子裡過了兩天。

    雖然知道她一定是何從景的耳目,但對她卻沒有什麼惱怒的,隻是感到有些茫然。

    這此一别,以後再也見不到她了吧? 正想着,樓下有人道:我們統制在樓上整理東西。

    有什麼事麼?正是錢文義的聲音。

    我心頭一動,想着:難道是春燕?可馬上便又啞然失笑。

    春燕可不是随便能出來的,更可能的是白薇。

    昨夜我沒有按原計劃行事,大概她來問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吧。

     我下了樓,道:錢兄,是哪位找我? 一看到來人,我不由一怔。

    這人金發碧眼,竟是丁亨利。

    他穿着一件便裝,更見潇灑,見我下來,雙足一并,啪地行了個軍禮,道:楚将軍,就此一别,不知重逢何日,我為将軍設了個小宴餞行,不知是否賞光? 我道:丁将軍好意,小将不敢推薦。

    恭敬不如從命,多謝丁将軍了。

     丁亨利笑了笑,道:便在醉月樓中,楚将軍請随我來。

     那醉月樓是在慕漁館附近的一個小酒樓,他并沒有叫别人,大概丁亨利雖受何從景信任,薪水卻也不是太高,不能大擺宴席,為我餞行也隻能在醉月樓這等小酒樓中。

    我也笑了笑,正要說話,一邊忽然有人道:丁将軍,小人也要叨擾,不知可否? 那是唐開。

    唐開跟随我來,一直對我恭恭敬敬,不知為什麼現在他會來插嘴。

    丁亨利道:唐将軍,真對不住,那隻是個私宴,隻怕坐不下。

    何況 丁亨利這般一推辭,我心頭忽地一動。

    唐開是受蕭如玉囑咐,讓他保護我的,這一路上他也盡心盡力,在與海賊一戰時,他殺敵甚衆,極是出力。

    此時他說話多少有點不自然,難道他覺得丁亨利要對我不利麼?丁亨利這人氣度不凡,不象個兩面三刀的小人,但知人知面不知心,我現在實在不想輕易相信什麼人。

    連白薇也會騙我,丁亨利與我畢竟隻是初識。

    我心中有了個主意,便道:丁将軍,唐将軍是我連襟,不是外人。

     丁亨利皺皺眉,道:楚将軍,實在抱歉,醉月樓那地方你也想必有所耳聞,包廂小得很,已經有幾個朋友也在了,再擠人的話,隻怕便嫌太窄。

     我雖然沒進醉月樓裡面去過,但看外面也知道那地方不大,原也是平常兩三好友一塊兒對酌的地方。

    我想了想,道:那好吧。

    不過我們快走了,不能呆得太久。

     丁亨利道:多謝楚将軍賞光。

    他向唐開躬身行了個禮道:唐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