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回背德興兵周師再敗攬權奪位陳主被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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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齊主湛檢得元蠻書,立即動怒,便欲将蠻加罪。

    蠻急賄托幸臣,替他求免,還算罷官了事。

    蠻為百年母元氏父,蠻得免誅,元氏仍居順成宮,不過傷子枉死,更增一層悲淚罷了。

    先是周太師宇文護母閻氏,及周主第四姑,并諸戚屬等,皆寓居晉陽,自宇文泰西入關中,隻命護随去,後來晉陽為高氏所有,護母閻氏等均緻陷沒,充入掖廷。

    及護為周相,相隔已三十多年,護屢遣人入齊訪問,未得音信。

    會因晉陽一役,楊忠敗歸,護複欲連同突厥,大舉伐齊。

    齊主湛得知軍報,頗有戒心。

    特遣勳州刺史韋孝寬,緻書與護,示明護母消息,且言周、齊釋怨,可歸護母,否則立斬勿貸。

    護複書願和,乞釋母西歸。

    齊主湛先遣還周四姑,并令人為護母作書,備述護幼時情狀,又寄護前所着绯袍,作為證物,書詞說得非常痛切。

    略雲: 吾年十九适汝家,今已八十矣,凡生汝輩三男二女,今日目下不睹一人,興言及此,悲纏肌骨,賴皇齊恩恤,差安衰暮,又得汝姑嫂等相依,稍足自适,但一念及汝,百感叢生。

    今特寄汝小時所着錦袍一襲,汝宜檢看,知吾含悲抱戚,多曆年祀。

    禽獸草木,母子相依,吾有何罪,與汝分隔!今複何福,還望見汝!世間所有,求皆可得,母子異國,何處可求?假汝貴極王公,富過山海,有一老母八十之年,飄然千裡,死亡旦夕,不得一朝同處,寒不得汝衣,饑不得汝食,汝雖窮榮極盛,光耀世間,與吾何益?吾今日之前,汝既不得申其供養,事往何論。

    今日以後,吾之殘命,唯系于汝,汝戴天履地,中有鬼神,勿雲冥昧,而可欺負!楊氏姑今雖炎暑,猶能先發。

    關河阻遠,隔絕多年,言不盡情,汝其鑒之! 宇文護既接見四姑,複得母書,禁不住嚎啕大哭。

    還算有些孝思。

    當下取過紙筆,且泣且書,大緻寫着: 區宇分崩,遭遇災禍,違離膝下,三十五年,受形禀氣,皆知母子,誰知薩保護字。

    如此不孝,上累慈母!子為公侯,母為奴隸,暑不見母熱,冬不見母寒,衣不知有無,食不知饑飽,泯如天地之外,無由暫聞,晝夜悲号,繼之以血,分懷冤酷,終此一生,死若有知,冀見奉于泉下耳。

    不謂齊朝解網,惠以德音,摩敦周俗呼母為阿摩敦。

    四姑,并許矜放,初聞此旨,魄爽飛越,号天叩地,不能自勝。

    四姑即蒙禮送,平安入境,薩保于河東拜見,得奉顔色,崩動肝腸。

    但離絕多年,存亡阻隔,相見之始,口未忍言,唯叙齊朝寬弘,每存大德,雲與摩敦雖處宮禁,常蒙優禮。

    今者來邺,恩遇彌隆,重降矜哀,聽許摩敦垂谕,曲盡悲酷,伏讀未周,五中似割。

    蒙寄薩保别時所留錦袍,年歲雖久,宛然猶識,顧視之下,愈覺疚心。

    今齊朝霈然之恩,既已沾洽,愛敬之旨,施及旁人,草木有心,禽魚感澤,況在人倫而不銘戴!有國有家,信義為本,伏度來期,已應有日。

    一得奉見慈顔,永畢生願,生死肉骨,豈止今恩!負山戴嶽,未足勝荷。

    二國分隔,理無書信,主上以彼朝不絕母子之恩,亦賜許奉答,不期今日得通家問。

    伏紙嗚咽,不盡所雲!備錄二書,以全倫紀。

     書畢函封,乃停淚發使,赍書至齊。

    齊主湛尚不肯放還護母,使更與護書,邀護重報,往返再三,乃拟遣歸,太師段韶上言道:“周人反複無信,晉陽一役,已可概見。

    護外托為相,實與君主無異,既欲為母請和,何不正式遣使。

    若徒據移書,即送歸護母,轉恐示人以弱,不如陽為許諾,待至和親堅定,遣歸未遲。

    ”段婆胡為作此語?齊主不聽,即遣護母閻氏歸周,護方因齊廷失信,請朝廷再為移文,忽聞慈輿已至,喜出望外,忙出都門迎入,舉朝稱慶。

    周主邕也迎閻氏入宮,率領親戚,行家人禮,奉觞上壽。

    邕母叱奴氏,已尊為皇太後,至是亦略迹言情,握手叙歡,端的是母以子貴,寵榮無比呢。

    為下文返照。

     護因慈母歸來,頗感齊惠,拟與齊互結和約。

    偏突厥木杆可汗遣使至周,謂已調集各部精兵,如約攻齊,護不禁躊躇,意欲拒絕外使,轉恐前後失信,有傷突厥感情,況母已歸家,無容他慮,還是聯絡突厥,免滋邊患。

    乃表請東征,召集内外兵衆,共得二十萬人。

    周主邕禡祭太廟,親授護鈇钺,許令便宜行事,且自沙苑勞軍,執卮餞護,護拜命乃行。

    到了潼關,命柱國尉遲迥為先鋒,進趨洛陽。

    大将軍權景宣,率山南兵出豫州,少師楊檦出轵關。

    護連營徐進,行抵弘農,再遣雍州牧齊公憲,宇文泰第五子。

    同州刺史達奚武,泾州總管王雄,屯營邙山,策應前軍。

     楊檦恃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