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回犯乘輿圍攻紫寨造迷樓望斷紅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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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算是心靈手敏呢。

    ”稠被他一說,默然歸家,日夜構思,又制了一乘轉關車,幾經拆造,始得告成。

    天下無難事,總教有心人,這乘車兒,下面架着雙輪,左右暗藏樞紐,可上可下,登樓入閣,如行平地,尤妙在車中禦女,仍與前車相似,自能搖動,曲盡所歡。

    稠既造成此車,複獻将進去。

    炀帝當即面試,一經推動,果然是轉彎抹角,上下如飛。

    炀帝喜不自禁,便向稠說道:“朕正苦足力難勝,今得此車,可快意逍遙,卿功甚大,但未知此車何名?”稠答道:“臣任意造成,未有定名,還求禦賜名号。

    ”炀帝道:“卿任意成車,朕任意行樂,就名為任意車罷。

    ”一面說,一面又命取金帛,作為賞賜,且加稠為金紫光祿大夫。

    稠再拜而退。

     嗣是炀帝在迷樓中,逐日乘着任意車,往來取樂,又命畫工精繪春意圖數十幅,分挂閣中,引動宮女情欲,使她人人望幸,可以竭盡歡娛。

    湊巧有外官卸職來朝,獻入烏銅屏數十面,高五尺,闊三尺,系是磨銅為鏡,光可照人。

    炀帝即命取入寝宮,環列榻前,每夕禦女,各種情态,俱映入銅鏡中,絲毫畢露。

    炀帝大喜道:“繪畫統是虛像,惟此方得真容,勝過繪像倍了。

    ”魑魅魍魉,莫能遁形。

    遂厚賞外官,調赴美缺。

    隻是一人的精力有限,哪能把數千美女一一召幸?就中進禦的原是不少,不得進禦的也是甚多。

    一日,由内侍呈上錦囊,内貯詩箋,不可勝計。

    炀帝随意抽閱數首,書法原是秀麗,詩意又極哀感,便輕輕的吟誦起來。

    第一紙為自感三首,詩雲: 庭絕玉辇迹,芳草漸成案。

    隐隐聞箫鼓,君恩何處多?欲泣不成淚,悲來強自歌。

    庭花方爛漫,無計奈春何?春陰正無際,獨步意如何?不及閑花草,翻承雨露多。

     炀帝讀罷,不禁大驚道:“這明明是怨及朕躬,但既有此詩才,必具美貌,如何朕竟失記?”再閱第二紙,乃是看梅二首,詩雲: 砌雪無消日,卷簾時自颦。

    庭梅對我有憐意,先露枝頭一點春。

    香清寒豔好,誰惜是天真?玉梅謝後和陽至,散與群芳自在春。

     再閱第三紙,有妝成一首,自傷一首,更依次看下。

    妝成詩雲: 妝成多自惜,夢好卻成悲,不及楊花意,春來到處飛。

     自傷詩雲: 初入承明殿,深深報未央。

    長門七八載,無複見君王。

    春寒侵入骨,獨卧愁空房。

    飒履步庭下,幽懷空感傷。

    平日新愛惜,自待聊非常。

    色美反成棄,命薄何可量?君恩實疏遠,妾意待彷徨。

    家豈無骨肉?偏親老北堂。

    此方無雙翼,何計出高牆?性命誠所重,棄割良可傷。

    懸帛朱梁上,肝腸如沸湯。

    引頸又自惜,有若絲牽腸。

    毅然就死地,從此歸冥鄉。

     炀帝看到此首,越覺失驚道:“阿喲!敢是已死了麼?”随即問内侍道:“此囊究是何人所遺?”内侍答道:“是宮女侯氏遺下的,現在她已缢死了。

    ”炀帝泫然淚下,手中正取過第四紙,上有遺意一首雲: 秘洞扃仙卉,幽窗鎖玉人。

    毛君真可戮,不肯寫昭君。

     炀帝閱到此詩,轉悲為怒道:“原來是這厮誤事。

    左右快與我拿來。

    ”左右問是何人?炀帝說是許廷輔。

    待左右去訖,複問内侍道:“侯女死在何處?”内侍答在顯仁宮。

    炀帝忙駕着任意車,馳往宮中。

    内侍引入侯氏寝室,但見侯女已經小殓,尚是颦眉倐目,含着愁容,兩腮上的紅暈,好似一朵帶露嬌花,未曾斂豔。

    炀帝頓足道:“此已死顔色,猶美如桃花,可痛!可惜!”小子叙述至此,也不禁恻然,随筆寫下一詩道: 深宮寂寞有誰憐,拚死甯将麗質捐。

     我為佳人猶一慰,尚完貞體返重泉。

     炀帝見侯女死狀,也不顧甚麼穢惡,便撫屍泣語,異常悲切。

    欲知他如何說法,下回自當表明。

     ------------------------------- 雁門之圍,為炀帝一大打擊,若為中知以上之君,當痛加猛省,樂不可極,欲不可窮,誠使脫圍返都,改過不吝,勵精圖治,天下事尚可為也。

    乃不從蘇威之言,仍至東都淫樂,項升作迷樓,何稠獻禦女車及任意車,竭天下之财力,供一人之荒淫,雖欲不亡,讵可得乎?惟迷樓一事,未見正史,而韓湝撰《迷樓記》,當必有所本,至若侯夫人缢死,亦在《迷樓記》中叙及,本編所采,皆出自文獻所遺,非徒錄坊間小說者,所得借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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